蘇晴看著她的精神還是不太好,勸著她再睡一會,安若點頭,卻在剛閉上眼的時候想起什麼,又睜開。
蘇晴微微一笑:
「是想問晨子哥吧?他在這裡陪了你一天,下午的時候反覆問了我媽十幾遍確定你沒事才放心離開。」
安若不想問他去了哪裡,帶著一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又閉上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夜裡三點,病房裡亮著一盞微黃的壁燈,靜的讓人覺得有些慌亂,她想將燈開的亮一點,卻忘記手上的傷口,疼痛讓她倒抽了一口氣。
沙發上躺著的人動了動,看到安若睜著的眼睛,起了身,走過來幫她稍微調亮了燈光。
安若看著眼前的人,驚訝在不敢置信,有著輕微潔癖的他,居然長了青色的鬍渣,領口微微敞開著,有種頹廢的帥氣。
他們本是關係最親密的人,即使做不到無話不談,卻也可以詢問冷暖,可是這一刻,兩個人彼此對視著,乾澀的沒有一句話。聽蘇晴說他很在乎自己,可是又怎樣呢?如果不是他的徹夜不歸,大概這一場意外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這樣的責怪連安若自己都覺得太過情緒化了,也顯得毫無道理,去機場是自己決定的,和慕欣的恩怨也是自己結下的,慕晨了不起也只是和慕欣還有自己都有一個關係。
「你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蘇晴說你傍晚醒來的時候也沒吃,現在餓嗎?要不要吃一點?」他表情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喜怒來,安若企圖在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眸中看出一點別的情緒,可是她盡力了,還是沒有。
蘇晴說的,都是真的嗎?
「不餓。」安若的心有些壓抑的疼,想要閉上眼睛,卻又覺得實在沒有必要。
慕晨就用那種眼神看了安若很久,久到安若以為他就這麼會一直看著自己到天亮,任誰被這樣一種目光盯著都不會自在,即便自己什麼都被他看過,在他面前宛如一張白紙,她還是有些窘迫的。
慕晨嘴角微微的漾起一抹淺笑,如果不是看的仔細,根本察覺不到,他扯過一把椅子,在安若的床邊坐下來,靠著椅背,姿態隨意:
「你一直都是這麼逞強。」
安若看著他,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你不用往別的方面想,我的話就只是表面意思而已。」
「是你救我出來的嗎?」
慕晨微揚嘴角:
「想要感謝我嗎?等你傷養好了再說吧,現在沒有那些當初決定要孩子時候的顧慮了,我還挺想要個孩子的。」
安若看著他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有改變過,說話的時候彷彿隔著一層真空,讓人看不透,她想開口說自己有延後的打算,卻被他的表情壓抑住那股衝動,不知道他會怎麼說自己,冷嘲和熱諷她都不想聽到。
慕晨將安若的表情盡收眼底,心底泛起一絲苦澀,她如果現在還不想要這個孩子,完全可以明說,可是現在這樣,一方面接受著兩個人之間最親密的行為,一方面卻在避開親密的後果,這比當初直接拒絕,更讓慕晨覺得挫敗。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話,各懷心事的坐了很久,久到慕晨經受不住疲憊,靠在椅背上又開始昏昏欲睡。
他的表情太過疲憊,黑眼圈也明顯,不知道因為什麼可以讓他這般勞累,就這樣能靠在椅背上毫無防備的睡著。
雖然他對自己說話又開始陰陽怪氣,安若也很想不去管他,可是看著他的姿勢和微皺的眉頭,知道他肯定睡的不踏實,只好輕聲喊他:
「慕晨……」
他睡的並不沉,這輕聲的一喊,足以讓他醒過來,他睜開眼睛後急忙的去看安若,那一閃而過的慌亂讓安若以為之前的陰陽怪氣全部都是另一個人的作為,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只是那份關心在看到安若平安無事的在身邊的時候,又漸漸的隱了回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句:
「有事嗎?」
安若無奈,卻還是輕輕將自己朝一邊挪了挪,留出一半的位置:
「上來睡吧。」
慕晨的表情柔和了一點:
「你身上有傷。」
「不是明顯的傷口,不會牽扯到的,你的樣子看起來很累。」
慕晨沒有再拒絕,脫了襯衣和長褲,掀開被子躺了進去,這裡是高幹病房,設施齊全,床也很大,兩個人躺在一起並不會有擁擠的感覺,只是單純的想他休息一下,至於脫的這麼乾淨嗎?不過轉而一想他有裸睡的習慣,也就閉了嘴。
安若白天睡的太多了,此時一點睏意都沒有,慕晨在身邊躺著,雙眼禁閉,呼吸均勻,好像已經睡著了。
「我如果現在抱你的話,你會不會痛?」慕晨突然的出聲,嚇了安若一跳,側臉去看他,他已經睜開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不會。」安若輕聲說,彷彿為了證明自己這句話的可信度,又重新說了一遍:「不會痛。」
安若看到慕晨笑了,孩子氣,毫無防備的笑,然後伸出手,輕輕的將她圈在懷中,呼吸打在她的耳後,愜意的閉上眼睛。
他的動作其實很輕柔,擱在自己肩膀處的手臂,幾乎是懸空的,只是微微的碰到自己,安若甚至都不確定他是不是抱住自己的,可是他這樣撐著自己的手臂不會累嗎?
安若小心翼翼的抬起自己的手,按住他的手臂往下壓了壓,慕晨睜開眼睛,安若一笑:
「真的不會痛。」
慕晨在這一刻探過頭去,吻上她的唇,安若微微的詫異,她沒有反抗,只是壓著他手臂的手,情不自禁的緊了緊。他撬開她的牙關,舌尖的碰觸讓安若發現這個吻失去了最開始的味道,本是毫無情。欲的,現在似乎已經變了……
此時夜深,的確是一個纏綿的好時間,可是這個地方是醫院,她還帶著傷,只有天時,沒有地利與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