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好幾天凌藍的傷才漸有起色,南宮澤每天都會到絲樂坊探望,卻甚少停留,反而是駱宇承更多的在照顧她。
興許是受傷的緣故,她一直嗜睡,清醒的時間很少。
夜裡,她醒了,腦子也清醒了許多,望著屋子裡昏黃的燭光發呆。不記得她躺了幾天了,身體酸疼,是傷也是躺得太久的緣故。
房間裡空無一人,慢慢地撐起身子坐起,坐了一會兒下床慢慢走到殿外,靠著殿柱坐了下來。夜裡的溫度有點冷,偶爾有夜風吹過,她卻沒有進屋的打算。
空氣新鮮多了,記得以前她也這樣一個人坐在殿柱旁過,那時南宮亦天出現了,心裡是歡喜的,轉眼什麼都變了。
只有某些記憶還是暖暖的。
夜空一片寧靜,星光似隨著月亮一起躲進了雲層。
南宮昊天來到了絲樂坊,他不是因為她才過來,而是散步時偶然走到了這,偶然,只是偶然,他一再聲明。
殿柱下一道朦朧的影子,衣擺隨著夜風輕輕搖擺。
是她,傷已經好了嗎?他就知道有人會照顧好她。夜裡溫度低,穿那麼一丁點不冷嗎?腳步不自覺地往前幾步。
耳邊輕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也變得清晰了,凌藍抬起頭看著他挺拔的身姿,一時兩人想望無語。
他救了她!與上次落水這是第二次了,雖然有些事情說不清道不明,畢竟救了她。
「謝謝!」好半天,她雙唇輕啟,沒有自稱奴婢,單純真摯的道謝。
南宮昊天未語,站在原處。
夜朦朧,讓她看不到他的眼神,一直令她不敢對視的凌厲眼光,失去了這一壓力,心放開了不少。
「可以放我出宮嗎?」
她想離開?南宮昊天眸子半瞇,心底有一個聲音響起,出了宮,永遠不會再有交集了。
「為什麼?」
「我想過我自己的生活。」這皇宮她適應不了,太複雜,一再掙扎死亡邊緣,她只想過些單純的日子,與婆婆一起。
自己的生活?包括南宮澤?南宮昊天自然而然的把他們聯繫到一起,猛然間,有什麼東西被打翻了。
「休想!」連日來的努力輕易被打碎,真實的情緒比理智快了一步。
簡簡單單地兩個字破滅了她所有希望,這就是她的命,奴婢的命。眼角有淚滑下,帶著長久以來的負面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南宮昊天慌了,從未見她哭過,即使傷得再重再痛,也未見她在他面前哭過。在石隱鎮時,他一度認為這女人缺少了女人的眼淚。
如今,心亂成一團,他走到她面前喝道,「不許哭。」他不會安慰人,特別是女人。
凌藍微微側過頭,努力地控制眼淚下滑。
「……」看她一副極其委屈的模樣,南宮昊天扳過她的頭,大手粗魯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臉上一陣生疼。
手指撫過她的嬌嫩的雙唇,他眸光一炙,倏地扣著她的後腦勺,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唇,粗魯地吸吮著她口中的每一分甜美。
凌藍淚眼迷濛,不敢置信他再一次吻了她,與南宮澤給她的感覺不同。
一如既往的霸道與窒息。
眸光一閃,瞬間清明,她用力推開他,「不可以。」
不可以?南宮昊天複雜地審視著她,前幾次吻她雖有抗拒,卻從沒說過這樣的話。不可以?也是因為南宮澤?
「不可以?你有什麼資格跟朕說不可以?朕就是現在要了你,你也沒有說不可以的權利。」南宮昊天醋意橫飛,口無遮攔。
「是,奴婢知道了。」凌藍冷笑,撐著殿柱吃力地站起身,「一副身子而已,皇上想要就拿去吧!」
南宮昊天大手一握,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女人,不僅醜陋,說出來的話一樣令人厭惡。
偏偏他就中了邪。
南宮昊天氣極而去,視線裡又出現了另一道影子,駱宇承站在了那。
他都看到了嗎?
凌藍望著他,緊抿著唇,遲疑地向他靠近,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懷上他的腰,埋在他的懷裡。
駱宇承身體不自然的一僵,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回抱著她。
「對不起!」凌藍靠在他的懷裡輕訴,這些天的照顧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察覺得太遲了。
他很好,是她進宮以來最先對她好的人。
就讓她保留著這些回憶吧!
「駱夫人很好,請珍惜!」沈落的話猶在耳邊,她希望他們能獲得幸福,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沈落……
他娶回的妻子。
一個和煦如風的女子,他清晰的記得那天她在銀杏樹下等她的樣子,她說對不起,明明不是她的錯。
清晰的記得那夜她對他說的話,「你心裡有喜歡的女子不要緊,我不奢求你的全部,我是一個遲到者,只想站在你的身邊,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回眸就會看到我還站在這裡,一直陪著你。」
聽到那番話時,心底猛然掀起一陣驚濤駭浪,只是當時的他心裡容不下其他。
駱宇承緩緩抬手,緊緊地抱住懷中的人兒,緊緊地,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知道他該放手了。
放手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隱隱似有解脫,心豁然明朗了。
「記著,累了還有我的肩膀可以靠。」不為其他,只為她是他喜歡的第一個女孩。
有的人是夢,說出來夢也醒了,而有的人像空氣,總是被忽略,卻一直存在。
凌藍靠在他的懷裡,沉重的心稍稍減輕了,「謝謝!」謝謝你能愛我,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一切。
駱宇承擁著她,或許該說謝的是他,謝她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