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雪蓮蓮心到手,這果然是奇藥,煎熬服下不久,小腹處這連日來隱隱的墜痛感覺就消失殆盡,而且孩子越來越弱的心律和動靜,也開始加強。
不出三日,楓紅鸞已可以下床。
首要的事情,她自然是拾掇一番自己,這容顏,太過憔悴,也太過邋遢了。
頭髮油膩的就像是抹了豬油一般,黏糊在一起,煞是難受。
泓炎答應過她,一旦她身子好利索了,就帶她進宮,享受華清池溫泉泡浴。
他果然是沒有食言,雖然楓紅鸞多半推脫,那畢竟是太后娘娘御用的,平素裡,就連皇后等人都不敢踏足地方。
加上之前她被大將軍反將一軍的時候,太后和皇上的態度也極是讓她寒心,所以原先對太后如果說是敬重並存,此刻,她也只敬太后是泓炎的母親而已,那時候的好感,蕩然無存了。
民間有話雲,十個饅頭,抵不過一個拳頭,對於楓紅鸞而言,便正是如此,縱然之前千般萬般好,在她生死攸關的時候選擇了的畏首畏尾,知情卻故意隱瞞,這態度,她不會原諒。
便正因為如此,所以更不願意去華清池沐浴,不想受念太后這馬後炮似的恩情。
奈何太后再怎樣,也是泓炎母親,是泓炎最親近的人,楓紅鸞不想泓炎看出她對太后的不悅情緒,然後成為一塊三夾板,夾在她和太后之間左右為難。
所以當泓炎說太后親自邀請楓紅鸞去華清池沐浴的時候,楓紅鸞點了點頭,不再推辭。
這日一早上,楓紅鸞已經能下床,活動自如了,泓炎準備了軟轎,同楓紅鸞兩人,坐轎入宮。
轎子一路前行, 進了宮後,朝著太后慈慶宮去。
久病在床,世事紛紛擾擾,楓紅鸞已經許久沒有進過宮廷,原先還同泓炎說了,每逢初一十五她就夏蓉靈一道進宮給太后請安,可現在,時移勢遷,物是人非。
夏蓉靈不再是那個雲淡風輕,隨遇而安淡定女子。
太后也不再是那個處處護衛,溫柔慈愛的母親。
看遍事實,去萬千變化,楓紅鸞想,唯獨不會變的,大約只有留香的赤膽忠肝,父親慈祥關愛,還有泓炎深情不悔了。
活了兩世,人事物看的太多,到現在,接連被算計,接連失去了身邊那麼多深愛的人,她才開始學會,對閒雜人等,根本不需要有心。
如今的太后,無疑已經被列入閒雜人等的範圍。
交心不易失心容易,是太后自己寒心的舉動,讓楓紅鸞徹底對她失了心。
進了慈慶宮,她也只是規規矩矩給太后請了安,嘴角溫柔笑意,眼底卻很淡薄。
太后似乎有些尷尬,問了幾句她身子狀況,叮囑了幾句要她好好養胎,若然在家裡憋悶的慌,可以進宮來走走之類的客套話,便聲稱約見了皇后,要同皇后一起到御花園賞花,便走了。
賞花是假,不好意思的面對楓紅鸞才是真。
從始到尾,楓紅鸞這一陣子的坎坷,作為婆婆的太后,卻一直袖手旁觀,肖叔叔時間,太后但凡出來說一句哀家相信紅鸞,也不至於這樣慘淡收藏。
可是太后,卻什麼都沒做,不管太后是被皇上看著才什麼都沒機會說,還是太后對大將軍的一個個下馬威不過是做做樣子,骨子裡也是懼怕大將軍的,楓紅鸞算是參透了人情冷暖。
泓家的人,永遠是以泓家的利益為先,泓炎,不也是這樣?
雖然告訴自己不去想,可還是忍不住的心一陣墜痛,良久泓炎同她說話,她才匆匆把這種情緒撫平。
「怎麼了,一直發呆,宮女來報了,華清池那一切準備妥當,我命敬事房調度了兩個機靈的人給你,從今天起,就由她們兩個伺候你,這些宮裡的人,都是打小進宮,有檔案記錄,我比較放心,我早先就同皇后說過了,這兩個丫鬟, 我會帶出宮,以後就專門伺候你。」
泓炎心細如塵,本可以從晉王府調撥兩個丫鬟給她,但是泓炎卻怕夏蓉靈在府邸住的這段時間,收買了府上人。
所以如今,泓炎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想漏掉一個,所以正在大肆撤換府上的丫鬟,婆子,下人。
而此後楓紅鸞的人,就更要悉心挑選,萬無一失。
他不能再讓自己看到楓紅鸞受傷,哪怕是一點點。
他拍一下手掌,有兩個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宮女從外頭進來,見到楓紅鸞,畢恭畢敬的福了身:「王妃吉祥。」
夏蓉靈刺殺楓紅鸞後逃之夭夭,不知去向,雖然皇上沒有命令旨,在宗譜中將楓紅鸞升任為正妃,但是對於所有人來說,楓紅鸞已經是名正言順的正妃娘娘了,那個「側」字,無人敢再加。
「起吧,都叫什麼名字?」
宮廷裡的宮女,不必外頭,規規矩矩的,主子問話才能回答,主子要是不問話,就不能吭氣。
左邊一個身材有些豐腴的丫頭脆生生道:「奴婢晚晴。」
另一個宮女也不疾不徐聲音柔軟的回:「奴婢楊芸。」
「嗯,我記下了。」
這兩人,稍顯的有些拘謹,大約是第一次見新主子,摸不清主子脾性,心頭沒底。
楓紅鸞知道,燕兒死了,留香失蹤了,丫鬟才是主子身邊最強大的支柱。
晚晴,楊芸半道「出家」,她不指望她們像燕兒留香一樣死心塌地,但是至少的,也不能如蘭香和月香那樣,狼心狗肺。
她知道蘭香月香背叛楓府,背叛她癥結所在。
蘭香是因為家有父母,月香則是因為何吉祥給了她大把銀子。
有前車之鑒,這次,她絕對不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