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紅鸞問過父親這傷疤怎麼來的,父親絕口不提,也難怪,這是皇室的醜聞,肯定沒有人敢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恐怕所有人,也只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如果說因果有報,此報,楓紅鸞現在算是明白,非但有惡報,也有善報。
孩提時候的她,那些可能完全不是處自正義的舉動,卻讓她現在有資格在這裡同公孫媚娘聊天。
她倒是說,為何她一約公孫媚娘她就會答應,原來又這樣一段因。
就像清塵願意幫她,也是她孩提時候的無心之舉種下的善因。
可卻正是因為有這樣一段因,楓紅鸞更是無法開口了。
牙牙學語,尚不知善惡正義,她尚且能撲過去咬住宣王小腿。
如今,善惡她看的分明,卻還要指使一個同她和大將軍斗陣不相干的人去咬大將軍的小腿。
把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子牽涉其中,她怎麼做得到。
心,終究是不夠狠。
公孫媚娘,卻好像能洞悉她的一切一樣,揉了一下她的頭,暖暖揚起笑臉:「我知道你肯定是要我幫你做什麼,你就當我是報恩吧!」
楓紅鸞眼神複雜的看了公孫媚娘一眼,眼下,她手裡,每一顆棋子都被大將軍看的死死的,她沒有能動的子,唯一能動的,就只有眼前的公孫媚娘了。
她不想輸,輸,則死。
她死不足惜,可是父親,留香……
「我知道大將軍對你餘情未了,我想請你幫我去將軍府找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她這算是答應了嗎?
楓紅鸞忍者心底那抹愧疚,開口:「先帝的一份遺詔,大將軍為人多疑,沒有人能夠靠近他,除了你。」
她笑笑:「你抬舉我了,他當年把我送給皇上的時候,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
說的是讓人心疼的話,可是她的笑容卻看不到半分恨或惱。
就連她眼底深處,也不起一絲波瀾,好像是看的很開,很開,很開。
好像是這些過往煙雲對她來說,都不在乎了,不在乎了,不在乎了。
她做得到,卻正是楓紅鸞做不到的,既然心已經黑了,那不介意再黑一些,她明確的知道,她需要公孫媚娘的幫襯,就如她說的,「當是報恩」。
楓紅鸞不會要她做太多,只需要遺詔,如果遺詔是連公孫媚娘都辦不到的事情,她也不會難為公孫媚娘,天要亡我,我至少還要掙扎一下。
公孫媚娘,就是她最後孤注一擲的掙扎。
大將軍肆無忌憚的一切源頭,就是遺詔,遺詔一日在手,大將軍就可以囂張一日,她父親就岌岌可危一日。
而且遺詔一日不拿到,皇上就一日不會打消隨時以謀反罪誅殺泓炎和大將軍的念頭。
一切的根源,只在這遺詔之上。
楓紅鸞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到了公孫媚娘身上。
她要遺詔,不惜一切代價,不得遺詔,她這輩子也不可能掰倒大將軍。
「你放心,梨園那日,我早看出來,大將軍不把全天下放在眼中,也不會不把你放在眼中,自然我不會強迫你,如果你聽了我的話,覺得大將軍對你餘情未了,你心動了,你決定原諒他,你想告訴他我對你說的話,那我也只當自己栽了。」
那單純寧靜的眼眸,靜謐了片刻,旋即,嘴角揚起一個驕傲的弧度:「我知道,他會輸,他一定會輸的很慘,把我拱手讓人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等著他輸了。」
就算是這樣黑暗的話,從她口中說出,卻依舊是鮮明的,跳躍的。
楓紅鸞明白,她怕是答應了。
「謝謝你!」
「我說了,當時報恩,先帝的遺詔,我也一直想一看,到底寫了什麼。」
她說的雲淡風輕,楓紅鸞卻大為震驚:「你知道遺詔的存在?」
「墨還是我給先帝研的,先帝去了也有三年了吧,他比我打足足二十四歲,兩輪。」
烏黑的眼眸中,透出來的幾分懷念,楓紅鸞不知道是不是該理解為,住在公孫媚娘的心裡的人,是先帝?
從山澗回來,留香一臉凝重,知道她有需要要問的,但是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煩惱越少,煩惱越少,平安越多 。
楓紅鸞不想累及留香,留香如果說是這棋盤上的卒,那也是她永遠也不想去動的那顆子,她不會拿留香去和大將軍抗衡,也不想留香受到半分傷害,所有不該知道的事情,她是不會讓留香知道的。
*
秋天帶著落葉的聲音來了,早晨像露珠一樣新鮮。
天空發出柔和的光輝,澄清又縹緲。
花園裡,百花開敗,菊花爭芳鬥艷,紅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像雪,美不勝收。
柿子樹上的葉子開始紛紛落下,稍顯青澀的柿子還掛在枝頭,像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燈籠,紅通通的海棠壓彎了樹枝,難怪人們說秋天是豐收的季節。
懷王別苑,自肖雲業出事後,楓紅鸞就沒離開過懷王的別苑。
她不會回晉王府,對泓炎,始終無法釋懷。
這裡如同泓炎說的,美極,風景宜人,有一片碩大的天鵝湖,她也終於看到了白天鵝小時候的樣子。
不起眼,甚至有些醜,全身是並不豐滿的黑色容貌,像是一隻碩大的鴨子。
不是泓炎陪她來看的,而是懷王。
楓紅鸞不想看到泓炎,至少這段時間不想。
就像是一個美好的夢破碎了,清醒後總要感慨一番,她感慨還沒結束,她還沉靜在碎夢的悲傷中,泓炎的出現,只會提醒她,這個夢碎的徹徹底底。
——題外話——
元旦哦,元旦快樂,新年了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