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呵呵!」驪妃輕笑一聲,看著楓紅鸞單純的模樣,道,「你這個傻孩子,你當真以為我要同你講蝴蝶嗎?你也說了,春日裡的毛蟲,都幻化做了蝴蝶,你應該知道,本宮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四月中旬,哪裡來的毛蟲,那種毛蟲本宮後來憑借記憶翻閱過書本,叫做碧青毛蟲(註:作者胡謅的毛毛蟲種類,大家不用特地去度娘),夏天產卵,冬天作繭,春初就破繭成蝶,四月這個季節,根本不可能有毛蟲。」
「娘娘的意思是,這毛蟲是有人故意放的?」楓紅鸞繼續做愚鈍樣,當做什麼都不懂,有些事情事不關己的,她不想招攬上身。
驪妃卻開門見山:「傻丫頭,沒有哪裡來的放,就好比你還是個黃花處子,哪裡來的孩子。」
驪妃的比喻,讓楓紅鸞微微怔忡了一下,事實上,她就算已經不是黃花處子了,腹中也還是沒有孩子。
孩子這個話題,對驪妃來說是敏感,對楓紅鸞亦然。
她見驪妃盯著自己的怔忡模樣看,忙故作驚訝道:「娘娘是說,娘娘看到的並非毛蟲,而是有人摘掉娘娘你害怕這類東西,故意塑造了個差不多類似碧青毛蟲的東西在樹幹上,嚇唬娘娘?」
驪妃似乎也沒多懷疑她的眼神和舉止,只以為她是開竅了,點點頭,臉色幾分沉重:「是,我同皇上這樣說過,可他卻說我親眼所見豈能有假,還說四季輪迴總有例外,毛蟲有可能四月孵化也不一定,我如今心頭極難受,難受的緊。」
楓紅鸞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不過還是說了幾句體恤的話:「娘娘,是黑是白,是好是壞,日久總能見真情,日久也會現假意。皇上對娘娘的便是真情,而那些想要迫害娘娘的人,娘娘只要稍加留心地方,她們必定也會露出狐狸尾巴。娘娘還年輕,只要盛寵不衰,只要皇上對您的愛源源不絕,這輩子, 您便是和後宮最幸福的女人。」
驪妃看著楓紅鸞,有些疲倦淒涼的臉色,也多了幾分顏色:「皇上對我,倒真是極好的,罷了,我今日同你說的話,也不要說給別人聽,我只是一個人憋著太久了,有些累,想找個人說說。」
楓紅鸞笑著點頭答應:「紅鸞知道,往後但凡娘娘心頭鬱結找不到人抒發,可以讓紅鸞進宮。」
「嗯,來人。」
「是,娘娘。」
「去我房間裡,把那金牌拿來。」驪妃一聲令下,宮女忙進了內室,去拿金牌。
出來後,把金牌送到了驪妃手中,驪妃莞爾一笑,將金牌推送入了楓紅鸞掌心:「這是皇上賞賜給我的,這塊金牌,可以允我隨意出入宮廷。」
楓紅鸞微愣,還記得驪妃同她說過,她入宮後就沒出宮過,連宮廷外面是個什麼模樣都已經忘記了,原來她不是出不去,而是不想出去。
「雖然皇上對我好,但是我也要為皇上考慮,不想肆意妄為,惹人非議,縱然我可隨便出入皇宮,我也不會濫用此權,我既入宮為妃,是皇上的人,就該一輩子和一種嬪妃一樣,待在皇上身邊,這金牌,放在握著也是無用,給你吧,往後你想出入皇宮,也方便許多。」
楓紅鸞受寵若驚:「謝謝娘娘。」
「隨我去個地方,可好。」
「娘娘請說。」
「我想去儲秀宮看看,聽說今年幾個道府的小姐,生的極美。」
驪妃的臉色,是一片淡淡冷意,這股冷意中,透著倔強和傲然。
楓紅鸞不禁替她難受,縱然皇上萬千寵愛,但恐怕多的是寵,少的是愛吧,以皇上的心狠手辣,以皇上對親兄弟都下得去手的個性,一個女人,在皇上心裡,有能有多少地位。
驪妃怕是癡心錯付,到頭來也要和云云一眾,老死宮中而已。
楓紅鸞還是陪著驪妃去了,她們是進不去的,驪妃卻有法子買通了婆子,站在儲秀宮側面耳房裡,隔著窗戶不遠不近的打量這些新晉秀女。
這次敬事房宮共準備六十盆綠牡丹,十盆藍牡丹,三盆黑牡丹,無數的紫紅牡丹。
初選入選者,由皇上喜歡與否,喜歡的程度多少,分派給各位秀女不同的牡丹。
拿到紫紅牡丹的秀女,一般都是直接由嬤嬤領著出宮了,其餘拿到綠藍黑三色牡丹的秀女,則有待下一輪的考核。
再次考核,基本就是從那「綠牡丹」中淘汰一些,「藍牡丹」和「黑牡丹」,其實是已經坐穩了後宮嬪妃之位,相當於直接晉級。
遠遠看去,選秀似已經進行到一般,驪妃目光瞧著外頭,頭也不回對楓紅鸞道:「皇上登基之前,我就已經是太子良娣了,選太子良娣,無需這許多的規矩,我被領進宮尚未見到皇上,就已經被賜封了良娣頭銜。」
她似乎在回憶,說的很輕很靜,忽然,語氣戛然而止。
眼神有些怔忡,楓紅鸞順著她的目光往外面望去。
只看到一個背影,穿著一襲淡粉色長裙,長髮堆疊在頭頂,是一個中規中矩的雙髻,從背影看,那女子小巧玲瓏,十分可人,看著年歲應該不大,身段窈窕,而敬事房的公公,正按照皇上吩咐,送了一盆牡丹到那女子手中,正是——黑牡丹。
難怪驪妃身形一頓,十年前她就是皇上妾侍,封為良娣,皇上登基後,萬般寵愛她,她也不過是個驪妃,位列死妃和皇后之下,同十來個妃子並排大小,如今,一個新人,甫一入宮,就那道了黑牡丹,直接榮登妃位,如果皇上給了封號,那就是和驪妃平起平坐了。
「呵,呵呵!」驪妃苦澀笑起來,笑著便開始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