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胡蝶雙膝著地,戰戰兢兢,「小姐,奴婢錯了,奴婢胡說,奴婢掌嘴!」
「住手,你給我記住了,以後凡是都放精明點。楓紅鸞同我共事一夫,就是我的姐妹,也是你主子,要是再亂嚼主子舌頭,我要你好看。」
「是,小姐!」
*
花轎居然是從後門進來的。
沒有過馬鞍,沒有開火盆,甚至沒有——拜堂。
這是晉王府僻靜的一處院落,可縱然僻靜,依舊能夠聽到前面陣陣歡慶,楓紅鸞從花轎上下來,因為不能拿掉紅蓋頭,所以 並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
不過月香過來笑聲嘟囔了一句:「小姐,給我們從後門進來了。」
「而且,這院子好冷清,喜字是貼著,可是一看就是舊院子,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問問怎麼回事?」
「不必。」
楓紅鸞此刻心裡,大為不安。
若果真是皇上要給自己難堪和下馬威,那泓炎怎麼會允許皇上這樣對待自己。
走後門。
不跨馬鞍和火盆。
真是連個喜堂都沒有,這架勢是要直接把她送入洞房,可也沒個新郎官。
她伸手,招呼留香:「把我攙扶到莫公公跟前。」
一雙黑色的靴子,落入了眼中楓紅鸞也就只能透過喜帕看到看到這雙靴子。
她盈盈一福身,禮貌的詢問:「公公,請問王爺呢? 」
「楓小姐,哦不,您現在已經寫入了皇室族譜,貴為楓側妃,楓側妃,王爺他……」
側妃!
側妃!
「你說什麼呢,莫公公,我們小姐是皇上親自下旨,晉王明媒正娶的晉王妃,你是不是叫錯人了。」
「大膽,敢對我們莫公公無禮。」
「月香,退下!」楓紅鸞此刻似乎有些明白了,父親為何執意不肯自己嫁。
喝了月香退下,她心頭波濤萬丈,可面上卻要故作鎮定:「莫公公,丫鬟冒失頂撞,公公莫怪。」
「娘娘,不礙事。」
莫公公說的客氣平靜。
可他越發是客氣平靜,楓紅鸞的心就越是的不安難受,她沒有聽錯,連月香也聽明白了,莫公公是在叫她楓側妃。
自古只有正室才能從正門八抬大轎進來,所以她才會從後門被抬進來。
側妃如妾,只是名聲上比妾好聽一些,她沒想到,她只能給泓炎做個妾。
泓炎知道嗎?為什麼前面這麼熱鬧,就算是納妾,她的轎子沒有抬進來,也不該前面宴席就開了啊。
有太多的問題,她必須要問清楚,得罪了也是情非得已。
「莫公公,當時皇上的聖旨是你來宣讀,為何皇上出爾反爾?」
「娘娘,皇上沒有啊,皇上當日只說了指婚,並沒有說給娘娘什麼位份。」
身子一頓,是,沒說,那份聖旨,只說了賜婚,以及成婚日期,卻沒有說位份什麼。
楓紅鸞傻眼在了原地。
卻強作最後一份鎮定。
問道:「晉王也同意?」
「王爺自然是同意的,不然也不會請皇上派奴才去迎親,奴才會去迎您,是晉王的主意。」
心,一瞬間在泣血,她努力安慰自己,泓炎這麼做是皇上逼的,皇上不許泓炎立她為正妻,泓炎為了娶她,不得已只能委曲求全,至於為何要瞞著他,是泓炎怕她在乎位份,不肯嫁給他,所以才故意瞞著。
其實,位份什麼,真的不重要,她要的,只是泓炎這個人,這顆心。
可是就是難過,泓炎不該騙她。
而且即便是個側妃,泓炎那麼愛她,為什麼迎都不來迎她,就讓她一個人站在這孤獨清冷的院落之中?
「王爺呢?前頭為何如此喧鬧,是在擺宴嗎?聽聲音,應該不是剛剛擺下的,就算我是側妃,我還沒進門,也不至於就開宴了吧!」
莫公公語氣依舊平淡,但是說出的話,卻讓楓紅鸞一顆心,從雲頓跌落到了地底,瞬間碎成了一片一片,血流成河。
「哦!娘娘,早你半個時辰,王妃的花轎已經進府了,同王爺已經拜堂成親,至於王爺,肯定在前面招呼客人。」
「你說什麼,你胡說八道,你胡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素來穩重的留香,也徹底鎮定不了了,急切的大叫起來。
楓紅鸞心頭一抹劇痛,似有刀子生生割破了血肉,那紅肉翻飛猙獰傷口,如今如同泉井一樣奔湧而出一股股濃密血腥和痛楚。
諒她再怎麼冷靜隱忍,此刻,身形也不再穩重,沉重的鳳冠,這一刻壓的她氣都喘不過來,她一把扯掉了頭上紅布,目光猙獰的看著莫公公:「所以帶我兜圈子,就是不想我撞了王爺的良辰吉時是嗎?」
「娘娘恕罪。」
「泓炎,娶的是誰。」每一個字,吐出來都似乎要把胸腔所有氣息抽乾一樣,往昔種種恩愛,此刻幻化做了對她最大的諷刺。
一個凌澈不夠她清醒的,現在再來一個泓炎,她算是徹底的明白了,對於男人,你永遠不要付出半分真情,你所有的認真,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無聊時候的消遣罷了。
她要是猜的沒錯,泓炎娶的,應該是那個人。
「大將軍的女兒,夏小姐。」
果然,血氣逆流,嗓子裡一股腥氣,她一陣嘔吐,狂噴一口鮮血出來,留香月香想要上前攙扶,卻被她伸手止住。
撿起掉在地上的紅蓋頭,她若無其事的擦乾嘴角的血跡,笑容冷艷:「我知道了,今日有勞莫公公,留香,攙我進屋子,從今天起,我就是楓府的側妃娘娘。」
就算慘,就算是個諷刺,她也要鐵骨增增。挺起脊樑,不讓任何一個人踐踏她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