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已經暗中起疑,而且找到了「櫻桃」線索,楓紅鸞這廂,卻渾然不知,開始動手策劃,如何對付那個韓慧卿。
上次心中本是盤算,不如用美人賭博,來叫韓慧卿沉淪心智,荒廢學業。
但到了後來,縝密思慮一番,倒覺得此計頗為麻煩。
且不說韓慧卿會不會醉倒美女懷,出入賭酒坊,縱情聲色賭博,就說看她爹爹如今似乎已經動了心思,要暗中幫襯蔣慧卿,如此一來,就算是她用美女畫皮,賭博牽拖了韓慧卿,也難抵父親暗中利用私權動手腳。
為今,最為有效的方式,就是春闈那日,讓蔣慧卿進不了考場,一個好端端的人,進不了考場,無非只有兩個原因:一無心科考,二無力科考。
前者,楓紅鸞不可能說服韓慧卿做到,後者,卻是有無數的法子。
過了正月,春闈就會開始準備,皇上會親自出題,而二月一去,三月春到,最後的殿試也就開始了。
足有兩月時間,楓紅鸞有足夠時光,叫那韓慧卿無力進行科考。
殺他,她且不會,畢竟是母親同胞兄弟,楓紅鸞即便再是討厭這個韓慧卿,也未到弒親地步,她只想阻斷韓慧卿仕途,叫他滾回江南老家便好。
不殺,卻讓韓慧卿進不了考場的法子,那就是……
「留香,今日初幾?」
「正月初八, 怎麼了,小姐?」
「沒事,既已初八,街巷店舖應該陸陸續續開門營業了,你陪我出去走走。」
「可是小姐,老爺說了,今日下午,要帶小姐一起去祭拜夫人。」
「嗯,我自然沒忘記,放心,不過就是出去走走,很快回來,對了,董氏和那何吉祥,這幾天在做什麼?許久沒見著她們母女了。」
「上次一事後,老爺氣猶未消,所以,二夫人和吉祥小姐每日都在房中,三省己身,閉門思過。」
「哼!」楓紅鸞不屑冷哼一聲,「倒是知道安分些了,不過也就是做做樣子給爹爹看看,吉祥,如今爹爹已經把家中賬目留給我管,從今日起,那董氏和何吉祥,但凡是要用半分銀錢,你都要給我記下,一粒米,一顆豆子,鉅細蘼漏。」
「是,小姐。」
「好了,不然你也不用陪同我去,我即刻便會回來。」
「是,小姐!」
留香已經學的很乖,有再多疑問她也不會開口了,小姐出去是要做什麼,為何非要選在今日出去,是去見人,還是去置物……
這些問題,她盈滿腹中,但是卻直給了自己一個答案:莫問,莫知。
*
街頭巷尾,關於神仙餡餅的事情,依舊傳的火熱,楓紅鸞起初知道之時,甚覺得好玩,沒想到自己會被當做神仙。
如今聽聞,也不過是一笑置之,她自然是不會解釋清楚的,孤男寡女,一夜空中共度良宵,這種事情說出去,有辱清譽。
而那晉王,自那一日後,竟也未曾來尋過她,偶有耳聞,似乎皇上派晉王去太廟祭祖,大抵要去個十來日。
楓紅鸞此遭匆匆出府,自然不是為了晉王,也不是為了什麼天降餡餅兒,而是因為今日是初八,這個江南子,來無影子去無蹤,今日是皇上叫他入宮聽賞之日,他必定會出現在皇宮玄武門口,楓紅鸞想去堵他,有些事情,要托他幫襯。
早早的就到了玄武門口,這幾日天氣雖冷,卻有日頭,化了地上積雪,倒開始一日比一日舒服起來,楓紅鸞披著大氅,在玄武門門口靜等,也並不覺得寒冷,只是眼看著時辰一點點過去,免不了著急,莫不是來的晚了,那江南子早已經進去聽封賞。
卻也不至於這麼早,且再等等。
等了約莫再有半刻鐘,她正有些頹然欲放棄,面前白漢玉雕刻的拱橋上,緩緩行來一個男子,仔細一看,便不正是江南子。
楓紅鸞一喜,步履匆匆上前,江南子似乎也有些吃驚:「你怎麼在這?」
「我在等你。」楓紅鸞開門見山,「你可有空,明後日來我家中一趟,有事相求。」
江南子怔忡了一下,旋即笑了:「我倒白歡喜一場,以為你是想念我了,才在此處等我。」
這張嘴巴,就是討人嫌,說的都是皮話,不過卻並不討人厭。
「可好?我有要事相求。」
「明後日?」
「緩些時候,倒也無妨,只要你幾時有空,過來一趟就可以。」
「本打算明日出城呢,罷了,那就改了後日吧, 我明日上府。」
「出城,你這是要的離開?」
「我四處為家,漂泊不定,早已習以為常,在京城,耽擱時間也夠久了,是時候要離開,怎的,你捨不得我?」
楓紅鸞被他葷話,說的俏臉一紅:「誰不捨得,好了,你趕緊去吧,都這個時辰了,才姍姍來遲,皇上正等著封賞你呢,你連皇上,都敢讓他等。」
他似乎有些吃驚:「何處聽來,皇上今日會封賞我?」
直覺失言,楓紅鸞輕笑掩飾:「聽殿前一個老太監說的,那老太監是我父親昔日舊友。」
「呵!」他似乎也沒有懷疑,「那我先去了,我住在城中悅來客棧,以後若是再來京城,依舊會住在那裡,你要找我,不必在這裡守株待兔。」
「嗯!」楓紅鸞輕應了一聲,看著江南子悠然的往玄武門中去,那背影,總有種吊兒郎當又灑脫的感覺。
忽就羨慕起江南子來,一人吃飽,全家不愁,遊山玩水,瀟灑自在,不似她,被困在仇恨的漩渦之中,難以自拔,心心唸唸的,便是如何對付那些惡人,如何叫他們一點點嘗盡苦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