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散餅,心情頓覺舒暢,看著那小餅子疾馳而下,想像著見到餅子的人那種驚訝的表情,她就忍俊不禁,輕笑起來。
「快看,日出!」笑間,泓炎已來到身後,指著東方天際,楓紅鸞順勢望去,只見到東方天際,微微露出了橙黃色。
隨著時辰推移,那橙黃色不斷的擴散,而且越來越濃烈。
也沒多少光景,太陽顯露了大半個出來,如同嬌羞的少女一般,帶著些欲拒還迎的嫵媚,一般還藏在天際下方,不過,那露出半個,卻光彩奪目,紅彤彤的,彷彿是一塊耀眼奪目的瑪瑙盤。
隨著日頭漸漸升起,周圍霞光盡然紅艷,那輕舒漫卷的雲朵,好似身著紅裝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
此情此景,楓紅鸞何曾見過,美的,叫人停止了呼吸。
原來日出,儘是這樣美麗的東西,怪不得江南子要爬幾個時辰上丹霞山,只為一睹日出風華,倒是連她,如今都生了「只緣生在此山中」的念頭。
「太陽初升光赫赫,千山萬山如火發。一輪頃刻上天衢,逐退群星與殘月。」
身後,有清朗渾厚的男人聲音,即興吟了詩歌一首。
楓紅鸞倒是不知,晉王有此才情。
不過他賦詩一首,她如今也詩興大發:「紫霞推明月,朝暉映山巔,只緣生在中,相見才恨晚。」
她不過是隨口做了詩,押韻如何也不去管,只管說出現在心裡頭想說的,自然,她所謂的相見恨晚的,是如斯美景,不過某人,似乎不這麼認為。
「你喜歡,我可以天天帶你來看日出。」他聲音溫柔似水,再次從後面,輕輕的攬住了她的腰肢,如此美景,如此動作,說不上的曖昧溫馨,楓紅鸞雖不是第一次這樣被他擁抱,不過如今青天白日,雖然旁邊空無一人,連鳥雀都早飛去南方,銷聲匿跡,但畢竟是女兒家,她輕輕掙扎了一下,面色一片通紅。
「下去吧,我怕留香起來見我徹夜未歸,擔心我。」
「正好,大孔明燈,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太陽漸漸升高,大孔明燈,漸漸往下,那山川河流,那紅牆綠瓦,那屋舍街巷,又開始漸漸清晰,他操控著大孔明燈,往不引人注目的郊外去,待得大孔明燈落定,楓紅鸞猶然覺得自己像是做了個夢,雖然如今已經腳踏實地,可是一顆心,飄飄忽忽的似乎落在了那瑰麗的霞光中一般。
「本王派人送你回去。」落下,晉王拍了拍手,上次送過楓紅鸞美人飛轎,又出現在了楓紅鸞的面前。
他倒是細心,都安排了妥當。
楓紅鸞微微一笑:「有勞。」
忽然,想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沒有問晉王,上轎子之前,轉了身子過來:「王爺,口否告知,昨日那七彩火花所為何物?」
「火流星,西域進宮來,宮裡放了一些,皇兄賞賜了我一些,你若是喜歡,我再去要。」
「不了,必定是珍貴之物,王爺,臣女告辭了。」
雖然稀奇好看,不過也終究是過眼煙雲,貪戀不得,楓紅鸞知道,美景佳餚,她可以享受,但是,要放懷享受,如今還不是時候,看著時間,著實不早了,大約楓府的人都已經起來了,她此刻回去,從後牆而入,應該旁人只當她是早起出來散步,不會有所懷疑。
轎子起,昨夜一夜飄在空中,再坐這空中飛轎,倒也沒了什麼感覺,不過總更不必昨夜瀟灑,若是有酒,便是最好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人生,能有幾次這般風流灑脫,她本就是活的拘束辛苦的人了,這樣一通放鬆,倒是奢侈之中的奢侈。
不過,也非日日沉迷,偶爾的奢侈,卻也是不錯的,至少,她很快樂,非常。
也不知道,都有些什麼人,撿到了天上掉下的餡餅兒。
*
凌澈一直在追查櫻桃的事情,這幾日,幾乎是不眠不休,不吃不睡,著了魔道一樣,恍若不把櫻桃給找出來問個清楚明白,心裡就有什麼東西,一直堵著,堵著堵著,只會讓他終日的胡思亂想,心神不寧,妒憤不安。
無論是神靈懲罰作弄,女孩有人裝神弄鬼,他一定要查個清楚。
可人還忙忙,要尋一個人,談何容易。
已是正月初六了,他幾乎翻遍了大半個京城,唯獨還有幾處他覺得不太可能的地方還未去過,若是再不行,他大概要派人暗中去雙桃的家鄉,當日他一夜留情釀下禍害的地方去查探了。
這日的午後,街頭巷尾的,都在傳一個事情,說是城裡貧民窟方向,神明仙靈,居然天上落了餡餅兒,雖然不是非常多,但是由此可見,必定是上天垂憐,這想來是上天旨意,想讓這些貧民寡婦過年時節,得神庇佑,安然度過嚴寒苦冬。
有人說,這些餡餅兒必定是受了神祝禱的,吃下後,能夠長命百歲,永保安康,城中達官貴胄,下至店舖掌櫃,上至三品命官,無不出錢,向那些窮人購買神仙餡餅兒。
貧民窟,從來都是京城最蕭條的地方,如今那些貧苦之人,靠著手裡幾塊天降的餡餅兒,倒是可以過上個好年,凌澈聽聞此事,本來並沒有網心裡去,只以為必定是城中奸商,買通了這些窮人,故做噱頭,想賺筆銀錢。
他甚至暗中還佩服這商人手段倒是夠好,如今年節十分,人人祭祖拜神,利用神靈祖先之說來騙取銀錢,確實腦子靈光。
直到初六這日早上,府上一個從楓府過來的丫鬟和人閒聊,說自己當日也撿了一塊天降的餡餅兒,銅錢大小,十分輕薄,本以為只是哪個孩童頑劣,故意丟她,便沒有當回事兒,直接給扔掉了,凌澈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