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紅鸞說著,淚眼婆娑起來,眼淚,是對付父親最好的武器,果真,楓城心軟了,攙起了楓紅鸞:「你這孩子,再是頑劣,做事也有分寸,不至於過火,到底今日,為什麼要買通獄卒,做這些事情,你和爹爹,好好說說。」
原來,事情已經查到了買通獄卒這一步了,虧得她趕緊來坦白,不然明天肯定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楓紅鸞吸了吸鼻子,委屈道:「女兒沒有叫獄卒弄壞凌伯母的凳子,女兒是叫他弄壞凌澈的椅子,女兒討厭他,討厭他,好討厭,女兒恨死他了,憑什麼,我付出這麼多,憑什麼,爹爹,憑什麼他……」
楓城聞言,心口劇疼起來,不怪反憐,凌澈出事過後,楓紅鸞一直和個沒事兒人一樣,他就知道,女兒看上去不會如面上那麼堅強的,肯定內心已經飽受了折磨和痛苦。
他看著楓紅鸞長大的,他看著楓紅鸞對凌澈的情誼,他看著楓紅鸞對凌澈的付出,這個傻孩子,傻孩子啊。
「爹!」楓紅鸞泣不成聲的,哽咽道,「女兒知道釀成大禍了,女兒甘願受罰。」
「傻孩子,說什麼話呢,爹爹怎會忍心懲罰你,此事,你可有對別人說起?」
「自然是沒有的,這是留香替我去辦的,留香那丫頭,不可能出賣我的。」
「哎,爹爹會盡量壓下此事,不了了之,往後,再恨他,也不要做這等糊塗事兒,摔他一跤如何,就能解氣了?」
「不是嗎,我就是想要他丟臉。」
「好了好了,明後日,就搬回家吧,是爹爹顧慮不周全,罔顧你受傷心裡,還把你安排在凌家,日日對著凌澈長大的地方,心生怨念也是可能的,反正皇上今日病好了許多,我送你凌伯母進宮醫治,還面見了聖上,聖上開恩,打算就這兩日把凌澈放回,明日下午,爹爹就讓馬車接你回來。」
楓紅鸞心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此事,總算是化險為夷了。
不過對爹爹,倒是多了幾分愧疚,騙了爹地額,她也是沒有法子,總不能叫爹爹知道,她是個心腸如此陰狠的女人。
不過,爹爹說皇上病好多了,難道,江南子正如上一世的今天那樣,進宮了?
抹乾眼淚,她抽泣了兩聲,故作隨意的問道:「前幾天皇上不是還病的很重,連上朝和面見爹爹的時間都沒有,怎病情突然轉好了?」
「呵呵!丫頭,皇上是人中之龍,自有天神庇佑,區區小病,是太醫院太過無能,倒還比不過一個江湖郎中。」
果然,江南子進宮了。
哎,真是白白錯過了一個好機會,可惡他,還說「你幫我,我就幫你」,他分明知道,她要他幫什麼忙,就是不肯把這個功勞機會,給她父親。
「哦,可能,這是什麼疑難雜症,太醫院那些老御醫,就知道翻看醫術,見識沒有人家走江湖的郎中廣闊。」
「嗯!天祐我主,身體安康,爹爹可真怕皇上……」
「爹爹,不敢亂說話。」
「是,是,丫頭,今夜,就在自己家睡吧,明日一早,讓人隨你過去,同你凌伯母道別,再收拾東西回來。」
「不了,爹還是派車送女兒回去,留香病了。」
「那丫頭,體格不是素來健壯?」
「天氣寒冷,染了風寒,我叫人先幫我照看著,但總歸是不放心。」
楓城看和楓紅鸞,欣慰的笑了:「我楓城的女兒,當真是懂事多了,知道體恤下人了。」
「爹爹說的女兒以前有多刁蠻似的。」
楓紅鸞撒嬌的撅起了嘴。
在楓城面前,就算是多活了六年,她依然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丫頭。
楓城揉了揉她劉海,慈愛道:「是爹爹亂說話,我女兒,永遠是最乖巧,最聰明,最孝順,最溫柔的孩子。」
心裡,一股暖流,那就讓她,成為爹爹最乖巧,最聰明,最孝順,最溫柔的孩子吧,永遠不要讓爹爹看到那些黑暗,報仇的事情,那背地裡使詐的陰險,就讓它們,都成為她一個人的秘密。
不,似乎,還有一個人知道,不過那個人,想來也不會說出去,雖然不是個君子,可有時候,倒是比君子更君子。
想到白天發生的事情,楓紅鸞不禁,勾起了嘴唇。
*
十二月二十四日下午,終於,回到了久違的家。
過了一夜,早上起來,空氣都覺得特別清新。
已經二十五了,再沒幾天就過年了,聽父親說,今天凌澈就會被放出來,管他呢,終究有一日,她會再讓他進去。
現在,就讓他回去天天對著凌母,自食惡果吧,發下的毒誓,終將一一應驗的。
年關將近了,整個楓府熱絡起來,人雖然少了許多去凌家幫忙,但是氣氛卻比往年更加的歡騰,只因為這日的午後,皇上忽然來了聖旨,點名要楓紅鸞接旨。
楓紅鸞內心本還忐忑,卻聽得聖旨宣。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楓府嫡女紅鸞,舉薦神醫,治癒龍體,功不可沒,今,特賜黃金百兩,賜西域五色綢三匹,賜羅子黛一盒,賜玉如意一雙,賜白玉空花三足雙耳首飾盒一個,賜……」
零零總總,統共是十七八樣玩意兒,都是珍品,便是宮中妃子,也難得一二,不說那羅子黛,叫妃嬪搶破了頭,就說西域五色綢,平日裡看著同別的綢緞並無異樣,但是一旦出了日頭,衣服上就五光十色,波光粼粼,如同彩虹一般艷麗嬌美,統共西域進攻也不過五匹, 太后不喜艷沒要,皇后那有一匹,皇上最寵愛的長公主得一匹,剩下的三匹,居然都賞賜了楓紅鸞,這是無尚的榮耀,楓紅鸞當真是受寵若驚。
這個江南子,還真是會報恩,只是似乎報的對象,不是楓紅鸞希望的那個,她從來不願意如此招搖,可如今皇上賞她,等同賞賜父親,只要能讓父親在皇上面前更得器重,如何,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