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雪止,空氣依舊十分的冷,吸入一口,都凍的鼻管兒冰涼,因為積雪緣故,路上鮮少有行人,即便是大中午, 也不過是稀稀落落幾個人,還都是行色匆匆,裹緊著身子趕緊回家。
京城偌大,楓紅鸞其實對尋找江南子早已經不報希望,不過,卻還是想要碰碰運氣。
只是,走了半晌兒,鹿皮靴子都被雪水灌濕了,依舊沒有尋到江南子半分蹤跡,終究,她還是放棄了。
「罷了,留香,許是天意!我們回去吧,凌伯母也該回來了。」
留香上前攙住楓紅鸞:「路難行走,小姐的鞋子恐都濕透了,不如小姐在此稍候片刻,奴婢去找輛馬車來。」
看著留香紅撲撲的臉蛋,微微有些氣喘的嘴巴,楓紅鸞知道,陪自己走了一日,留香必定也疲累不堪了。
「好,那我在這屋簷下等你。」
邊上是一間民舍後門,楓紅鸞撿了一塊乾燥的地方等待,留香去找馬車。
空氣,十分靜謐,這冗長的巷子,安靜的連屋簷落雪的聲音都聽的清楚,楓紅鸞靜靜等著,忽然間,聽到一輛馬車靠近的聲音,沒先到。香做事這般利索,這麼快就找了馬車了,楓紅鸞嘴角揚起一抹笑。
馬車靠近,車伕停車,車簾子撩起,從裡面出來一個人,卻不是留香,儘是晉王。
「晉王!」
她微微吃驚。
「上車吧!」晉王的聲音,幾分慵懶。
楓紅鸞猶豫了一下,只聽晉王繼續道:「難不成,要本王抱你上來。」
楓紅鸞面色一紅:「不必,多謝王爺好意,我自己會回去。」
「呵!」晉王冷笑了一聲,「那隨便,你只管回去,你的丫頭,我可就帶走了。」
說完故意撩起了更大一片車簾,露出留香稚嫩的容顏,看過去,留香似乎睡著了。
楓紅鸞眉心一緊:「你對她做了什麼?」
晉王只是道:「上,還是不上?」
留香在他手中,楓紅鸞知道自己沒的選擇,有些賭氣,撩起裙擺上了馬車,車內,一陣熱氣,比起外面的天寒地凍,實在暖和了許多,原本凍僵的腳,都漸漸緩過勁兒來。
楓紅鸞一上去,就抱住了留香,面色緊張:「留香,留香醒醒,留香。」
沉睡中的留香,只發出小獸一般嗚咽的聲音,並沒有睜開眼睛,臉色通紅,呼吸滾燙,楓紅鸞伸手撫她面頰,幾乎驚叫:「發燒了!」
對面的晉王,不疾不徐沒什麼情緒的開了口:「我在路邊撿到的她,昏倒在雪地裡,如今,你是要回家呢,還是要去醫館?既然你是本王未來的王妃,要去哪裡,本王都給你送到。」
楓紅鸞為自己剛才對他的誤會有些慚愧,人家好歹是幫了個忙,不然若是任由留香暈倒在雪地裡,後果不堪設想。
「勞煩晉王,找個醫館先。」
「好!走,同德堂。」
*
同德堂,留香依舊昏睡這,大夫診脈過後,道留香是風寒入侵,操勞疲倦,才會至此,開了藥方,叫人去煎藥,又給留香紮了針,擱置在內室安歇。
楓紅鸞心中不免自責,今日一早,留香頂著風寒從楓府回到凌府,還沒給她時間喘口氣呢,她又吩咐了留香去刑部打點。
中午用罷午膳,又直接帶了留香大街小巷的走,不過是個孩子,身子也不及她練武的身子那般健康,如此冰天雪地,這樣折騰幾番,不病倒才怪。
是她粗心了,留香說要去找輛馬車的時候,她就該注意到這孩子面色紅潤,呼吸微喘,本以為是走累了,原來,儘是體力透支,風寒入侵,發了高燒。
如今,她守在留香床邊,手握著留香素手,滿面擔憂。
晉王就在她邊上站著,看著她對一個丫鬟尚且如此傷心,宛若親姐妹一般,嘴角,不由微微一勾:「看來,你們主僕感情不錯。」
楓紅鸞把留香手放在自己臉頰上貼了貼:「她母親忠義,伺候我母親多年,當年我母親過世,她母親不惜殉葬,說要一輩子照顧伺候我母親。她同她母親一樣,自幼跟著我,乖巧貼心,我難過,她比我更難過,我高興,她比我更高興,曾經,我全付心思都放在一個男人身上,沒有更多的關心她,最後她……」
「她怎麼了?」晉王問道。
楓紅鸞猛然察覺,自己似乎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忙道:「也沒什麼,就是忽略了她,如今,我已看清那人面目,往後更多心思,要放在身邊這些對我好的人身上。」
晉王輕笑一聲:「也包括本王?」
楓紅鸞面色微泛紅,是,他對她很好,但是誰知道是什麼目的呢, 或許,這只是他魅惑女子的伎倆罷了,得不到的,千方百計,不惜一切代價,得到之後,她可是聽說過,那些女子,玩膩了都會被丟進一座別苑,從此遺忘,宛若活死人。
而那些忤逆了他的,索性被直接丟到了後山喂狼。
這樣一個男子,能有什麼真心。
撇開這些傳聞不說,步步銷魂中,她不會忘記,他縱情神色,膽大妄為的樣子。
看老鴇和他的相熟程度,顯然的,他是步步銷魂裡面的常客。
想到往後要嫁給這樣的男人,不免替自己覺得悲哀,但是總好過,嫁給凌澈,至少晉王不會利用她,對付她爹,也不會端著一副虛情假意的面孔,欺騙他六年。
楓紅鸞相信,嫁過去晉王府,不出一個月,晉王就會露出原本的面孔,將她打入「冷宮」,讓她做個活寡婦。
無所謂,六年的活寡婦她走做下來了,男人,有或者沒有,又有什麼區別,至少,她會擁有一個人人敬畏的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