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忘記,烈火焚身之前,凌澈說過,和大將軍一起對付了他爹爹,判了他爹爹一個重罪,讓他爹爹流放邊疆。
她也不會忘記,在瓦片上偷聽時候,凌澈說過,要向他父親報仇。
到底,凌家和他們楓家,有什麼仇?盡讓凌澈這般恨毒了她們?
*
回到星動閣,遠遠便見凌澈在院子裡的小亭中坐著。
背影,清瘦了些,側臉,還是一樣的俊朗,這幅景象,以前在楓紅鸞心裡,便是最美的畫卷,可是此刻,卻叫她渾身生厭。
「凌哥哥!」她近前,壓著滿腔的噁心和厭惡喊道。
凌澈轉過目光來,看著楓紅鸞,起身迎了過來,握住了楓紅鸞的手:「你這是去哪裡了,叫人擔心的不行。」
楓紅鸞不動聲色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解開斗篷斗笠,取出手帕擦拭額頭上的雨水:「出去為我父親的事情奔波了。」
凌澈歎一口氣:「哎,都怪我沒用,半分忙也幫不上,只能坐在這裡擔心晚楓伯父,再擔心你。」
這一副嘴臉,不知道要做給誰看,楓紅鸞心底一片嘲諷,面上卻裝作甚是感激:「叫哥哥擔心了,趕緊進屋來,外頭涼,留香,留香……」
「留香不在,我叫她給我送了些東西給吉祥。」
「什麼東西?」
「無非是一些逗趣的小玩意,吉祥經歷如此大災,聽說人形容枯槁,一蹶不振,我就托朋友幫我買了一些的逗趣的小玩意,送來給她玩。」
看來還真是個有情郎,何吉祥都叫人看了個精光,清白全毀,如今是全城笑柄,茶餘飯後的談資,他倒是癡心一片,還對她念念不忘。
「哥哥當真是有心了,最近家裡亂成一團,你大概也聽說了吧!」
「嗯!你二娘……並不是我幫她說話,我想她應該不可能如此大膽,私吞金牌,這其中怕是有誤會。」
楓紅鸞他那一口氣,表情做的十分無奈:「誤會不誤會倒是其次,事情總算是過去了,晉王說了既然金牌無虞,就絕對不會追究,只是叫人心寒,我要替她赴死那日,她居然還能笑著吃下早膳,父親懲罰二娘,也只為了這個,如今父親自己都焦頭爛額,我們想要去說情,怕只會越幫越忙的。」
楓紅鸞是在提醒凌澈,最好別去求情。
因為她知道,凌澈這次來,怕是既為了何吉祥和董氏,又為了他父親的事情,至於有沒有為大將軍,如今倒是還看不出來。
既然是為了何吉祥和董氏來的,那凌澈定然會向他父親求情,她就索性把話給他說清楚,他父親懲罰董氏,不是為了金牌之事,而是因為,董氏的品行惡劣,假慈母的模樣的惹惱了她父親,求情也是白搭,不如別去浪費時間力氣的好。
她「隨口說說」,凌澈記得清楚,原以為董氏是因為金牌一事受罰,他倒是真的想替董氏求情一番,畢竟茲事體大,若是連他也相信董氏是被冤枉的,以楓城對他的器重,肯定會徹查此事,到時候栽贓董氏之人,就無從遁形了。
可如今聽楓紅鸞這樣一說,他就知道求情無望了。
「凌哥哥,近日家中諸多晦氣,我想過兩天太觀寺燒香拜佛,真怕和凌哥哥的婚期,不能如期進行。」
凌澈目光看著楓紅鸞,眼底深處幾分鄙夷,這個女人,真是愛他愛瘋了嗎?家裡出了這許多的事情,滿腦子居然想著的,還是他們成親的事情,不過多謝她的投懷送抱,他這番來就是想打探一下,楓城的事情,會不會影響到他和楓紅鸞的婚期,如今看來,遇見楓紅鸞這樣一個倒貼貨,婚期,絕對不會有錯了。
「放心,一切都會過去的。」他上前,溫柔抱住她,「最近晦氣諸多,就等著我們的婚事給沖沖喜,等到雨過天晴,所有事情都過去的,紅鸞,我會疼你,用盡我的所有疼你。」
「凌哥哥!」「感激」「嬌羞」的摟住了凌澈的腰肢,楓紅鸞的吐氣如蘭,「那我就等著哥哥八抬大轎,迎娶我過門。」
「嗯,不會讓你等很久。只是,委屈了你,我無官無爵,你本是堂堂將軍小姐,卻要委屈嫁給我這樣一介匹夫草民。哎,如果我能有個一官半職的,你好歹也個官夫人,呵,只怪我自己無能。」
凌澈自怨自艾自責,可是話中之話,楓紅鸞卻是聽的清楚明白。
他,這是在向她求官呢,想利用她對他的愛,幫他謀求一官半職,平步青雲。
可礙於面子,不好說的太白,就在那自怨自艾讓她心疼。
哼,上一世,似乎也是這樣,不過不是在這個時間,是成親一個月後,楓紅鸞記得清楚。
——
哪一日, 成親剛滿一月,她從外面回來,喝的酩酊大醉。
她手忙腳亂的伺候他,他卻忽然痛哭流涕的抱住了她的腰,抱歉道:「紅鸞,是我沒用,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沒用,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相公,你怎麼了,相公,你別哭啊!」她被他的眼淚,哭疼了心。
他依舊緊緊的抱著她,涕淚直淋:「今日和幾個好友出去吃飯,席間都說起給自己夫人的風光生活,他們都是官場仕子,給的起夫人們優渥的生活,而我,無一官半職,如今家中吃喝用度,還都是你的嫁妝中出,我真是覺得做人窩囊至極,真是覺得自己無用透頂,我想給你全天下最好的生活,我想讓你幸福,可是,可是……我沒能力,我無用,紅鸞,我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