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明天,就要去上學了,你準備好了嗎?」她嫣然一笑。
「看!」齊絕笑了笑,指了指桌子上兩個擺得整整齊齊的黑色皮包,就好像……就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兩人相視一笑……
阡陌紅塵,落英繽紛,愛隨之飄遠了……
沒有愛的日子,我們懷著美好的夢想去追求,未來總會為我們而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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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慕向惜在所有人還在睡眠中的時候悄悄爬了起來,手剛放在門把上,齊絕的聲音就從背後傳入了耳邊,「去哪兒?」
冷清又沉著。
慕向惜一愣,果然,間諜就是間諜,這語氣這機靈勁兒,她讚歎之餘就連忙阻止她起床跟過來的舉動,「你別跟來!千萬別跟來!繼續再瞇一會兒吧,我去找阿擎那小子,他已經連續佛好幾天不理我了!今天是第一天上學的大喜日子,我非得把他那張撲克臉給扒下來不可!哼,真是受夠他了!」
她咬牙切齒的握著拳頭,活脫脫一個賭氣的小女孩,齊絕『哦』了一聲,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就倒下繼續睡覺了,慕向惜暗暗拍著胸脯,說讓她保護她,她就來真的了?這跟近身保鏢有什麼區別?
走廊裡來回巡查的男人看了看鬼鬼祟祟的她,幾次張張嘴,終於還是視若無睹的從她身邊走了過去,慕向惜欣喜若狂,推開門就鑽了進去,笑臉還沒有收攏,一記枕頭就迎面砸到了她的臉上,她一聲慘叫,還沒等她神魂歸位,身體就被人抓住了,不知何時已經竄到她身邊的齊絕一臉面無表情的將她扶起,慵懶閒適的聲音從那張大床上傳過來,「很好,你的反應比我預料的早了三秒鐘。」
齊絕點頭,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正要發飆的慕向惜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在試探齊絕的靈敏度和忠誠度……
她抱著那枚枕頭炸彈冥思苦想了一會兒,抬眼,卻發現罪魁禍首竟然安好的躺在那裡睡大頭覺!就好像從未醒過來一樣!
她走過去,低頭俯身,凝視著那張半埋在枕頭裡的側臉,緊閉的眼瞼底下是一排又長又密的睫毛,放鬆的睡臉令嚴肅的面孔多了絲孩子氣,半啟的唇泛著自然健康的瑰紅,考慮到平日這張嘴所吐出的辛辣言論和冷嘲熱諷,慕向惜不禁盼望,要是他能夠對齊絕好點那就萬事OK了。
大概是忍受不了她的盯視了,他不耐的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慕向惜開始了她的狂轟濫炸,用盡全力將他搖了個七零八落,「小懶蟲,小懶蟲,小懶蟲起床了!」
「別跟我來這一套!」一隻手控制住她一雙手,無法動彈的慕向惜只能趴在他耳邊聒噪,「阿擎,你原諒我吧!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麼一次吧!」
「鬼叫什麼?吵吵死了!」
看他如此難以勸服,慕向惜索性不再白費力氣了,靈機一動,滿臉好奇的問,「阿擎,學校裡有沒有帥哥?」
「怎麼,你飢渴了?」他曬笑,也終於睜開了眼睛,靠在床頭,唇角含著戲謔的笑意把玩著她被他掌控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研究,慕向惜熱心的靠過去,「有帥哥在的地方,心情也能夠愉悅,反正我現在沒什麼事,要不我去追人家來玩吧?」
「那先從追我開始吧!」
「你?你那樣對人家齊絕,而且都不理我,我追你有什麼好處?」
她扯出了最為真實的事實,上官擎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好不容易笑了的臉又繃緊了,慕向惜知道,糾纏著他心底的千千結,總是讓他無法釋懷,她在他耳邊低語,「你看你哥,現在過得多逍遙多自在,你這個做弟弟的,就別再為他感覺不值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唯一愛的就是她齊絕,你偏偏不給他,這是愛他的表現嗎?」
「我心裡堵得慌!」他粗聲粗氣的吼。
「你跟你哥真像!你知道你哥和我為什麼總是劍拔弩張的嗎?他總是趁你不在的時候威脅我罵我,說我是你的阻礙,讓我趕緊滾一邊去,有幾次都想把我給毀了,似乎我就是妖姬,留我在這個世上就是一個禍害。」
上官擎心疼的看她,「怎麼不告訴我?」
慕向惜搖頭,「我想要你好,我想你們兄弟兩個永遠相親相愛,就像齊絕,她肯定不會把你對她施加的這些酷刑哭訴給你哥,因為她在乎他,也在乎你!更在乎你們兄弟之間的情意!你說,到現在,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呢?」
他挑高了眉頭,似笑非笑的冷嗤,「那你說,我應該感激她了?」
「你瞧你這高高在上的姿態,我真想……」她氣鼓鼓的,拿著手裡的靠枕沒頭沒腦的照著他摔了過去!
…………
慕向惜和齊絕開始了有條不紊的求學生涯,兩個可愛的東方女孩兒在校園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每天都有三五成群的小伙子跟在周圍,教室裡是,食堂裡是,走在校園裡依然是,這樣近乎於騷擾的情況持續了兩個月,有一天放學,房間還沒進就被人請到了三樓的娛樂室,碩大的空間只有上官擎和一兩個人在,他一身休閒服,姿態極其優雅從容,正在打斯洛克,臉色陰沉看起來有些不爽快,進球的力道有些迅猛。
看她們進來,他連眉頭都沒抬一下,慕向惜和齊絕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走向角落裡的吧檯,慕向惜要了一杯紅酒,慢慢的呷著,穿過水晶杯看向上官擎,苦思冥想著他接下來要談的事情。
齊絕『啪』的從凳子上跳起,指了指兩個人都是鼓鼓的書包,她急得冷汗涔涔,「向惜,這情書……」
慕向惜終於意識到了癥結所在,瞄了一眼認真低頭研究球路的男人,悄悄的將兩個包抱在懷裡,「你守在這裡,我先偷偷拿出去。」
擦著牆壁,她亦步亦趨的踩著小碎步往外走,剛挪出一米之外,身後一聲暴喝,「站住!」
森然的聲音,過耳寒風剎剎,一道黑色剪影霍然出現在她的前方,他魁梧昂-藏,巨大的身形像野-獸似的矗立,「包裡的東西,統統給本少爺一股腦的倒出來!」凶-殘的氣息勾緊她的神經,渾身發寒,再讓他問一次,她就必死無疑!
她咬緊牙關,死死的不說一句話。
『啪』
球桿敲在牆面的聲音,慕向惜受到驚嚇,跳到離他遠一些的地方,將包裡的情書老老實實的掏出來,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上,上官擎冷冷的笑,黑影蕭殺的氣息漸漸淡去,不知何時已入坐,他從跳開的煙盒裡拿出一支香煙,在盒上輕敲。
「我從你房間搜出來了一箱子,沒想到你今天又收穫頗豐嘛!」
「阿擎,除了這個,我們什麼也沒做!」額上冷汗猶存,呼吸紊亂,她看向他,他閒適的坐在這裡,剛打球下來的他頭髮微濕,領口拉亂在一邊,顯出些許狂放,他的眼神深如幽潭,不過,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在她受到驚嚇時無意中看他的一眼裡,他眼睛深處有波光一閃,越發的幽深。
「這麼多情書,收來幹嘛?」他開口,磁性低醇的嗓音,悠悠的震盪。
「……是你說讓我們體驗一下什麼少女情懷,這不是聽你吩咐嗎?」眼角的餘光裡一隻未抽過半的煙被他彈入煙灰缸中。
室內的煙味混合著皮革的味道逼入鼻腔,躥至她的胸口悶得她難受。
她感覺到他戲謔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那種令她渺小,卑微的眼神,決不交集,她盯著桌子上的杯子看了很久,此刻,就算她是他姐,做了錯事的她也不敢太過於放鬆,怯巍巍的挨著他坐著,姿態絕對的忠誠老實。
果然,這招還是比較靈驗的。
他語重心長的教導她,「姐,你可是孩子媽了,別告訴我你還想來個第二春,那你直說嘛,我就是現成的!」
看了看左右,感覺沒有任何人竊聽,慕向惜為難又窘迫的跟他商量,「阿擎,告訴你個事情,你不許笑!」
「說!」他淡淡的垂眸,逕直熄滅手中的煙,白色的煙裊裊的在空中打了個懸然後消失,他一隻手搭往身後的靠墊,,顯出一份慵懶的貴氣。
「不許笑!」
「到底說不說?」
謹慎起見,她湊到他耳邊,艱難又小聲的說,「我和齊絕從來沒有收到過情書。」
「哦?」摳了摳被她哈氣弄得癢癢的耳朵,他面帶嘲弄,唇邊若有若無的顯出一個淺淺的笑,然後,這揚起的弧度越泛越開,就連那殘存怒意的眼底都蕩漾著笑痕,胸腔起伏,終於爆發了震天的大笑,「不會吧?這麼遜?」
「不許笑!」
「這麼好笑我幹嘛不笑?」
笑聲雷動,響徹雕樑,慕向惜看他如此,也跟著笑了起來,眼光向在旁邊坐著小口抿酒的齊絕看過去,她那表情淡漠的臉上也釋出了甜蜜的意味,恢復良好的眼睛果然靈動,一轉一挑,頗有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古代美人神韻,她果然是美人一枚!
慕向惜在心裡默默的哀歎,她每天費盡心機,就是想要讓這兩人冰釋前嫌,而今,能夠在同一屋簷下歡笑,是不是她的一大成就呢?她始終相信這一分鐘的真誠和快樂,因為,每一顆心都尚存溫暖。
即使三個人相處的和諧模式已定,但是偶爾還是有讓她抓狂的時候出現,就如某天,晚餐的時候,慕向惜一直不停的為齊絕夾菜,「來一塊紅燒肉,嗯,再來一塊椒鹽豬蹄,嗯,這塊太陽魚也不錯……」
太陽魚是上官擎的最愛,所以,她夾起來的時候,他多看了兩眼……
齊絕隨意的說了一句,「……太胖了,不好。」
「楚王愛細腰,宮中多餓死,你怎麼不去死呢?」溫言軟語,犀利如刀!不用懷疑,這絕對是出於上官擎這張涼薄之口!
慕向惜的下巴『啪』就掉在了桌面上,她一腳在下面踹過去,上官擎吃痛去抱腳,慕向惜沖齊絕嫣然一笑,「我不是楚王我是養豬專業戶,養豬千日殺在一時,齊絕,我不把你那破身體給養肥起來,以後往哪下刀呢?還有,功德圓滿歸鄉之際,我怎麼對得起遠在天邊苦苦等待的阿勒兄呢?」
兩人同時噎住了,面面相覷,然後大咳不止……
練功房,被摔得躺在地上氣喘吁吁又不停哀號的女人,正是慕向惜。
根據上官擎的指示,齊絕的任務就是把慕向惜培養到跆拳道紅帶的級別,而且要經過他的鑒定之後方能稱為合格,所以,痛苦的日子來了……
齊絕告訴她,練跆拳道可以恢復女性分-娩後下垂的腹部和腰,以及大腿內~~~~側的肌-肉,對重新塑造健康身體和均衡體形有與眾不同的功效。
所以說,這是保持健康和女性美的最理想的武道,慕向惜搖頭歎息,一次次的被這個黑帶九級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唯一支撐她信念的就是,青春和美麗,美麗和青春……
夏去秋來,轉瞬又到了冬天。
慕向惜每天忙於學習功課和練習跆拳道,剩下的時間就是跟兒子城城聊聊天說說話;齊絕每天忙於訓練慕向惜,偶爾還被上官擎派出去執行任務;上官擎一半的時間就是在外面,另外的時間就是呆在家裡的辦公室,跟手下商討公事,然後只要看到慕向惜空閒下來,他必定會把她叫過去,陪他一起在辦公室呆著,他辦公,她躺在那套專門為她買來的沙發上看書、小憩或者哼小曲。
那一天,她們兩人像往常一樣去學校,中途齊絕卻臨時離開了,遵照上官擎的要求和叮囑,慕向惜從來不去過問有關上官家的事情,只是這次,心裡一直忐忑不安的,就好像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然後,不等到放學的時間,她就一個人溜了回來,瞠目結舌的看著以往頗為淡定的侍從們,臉上呆著驚懼和擔憂之色,在一個房間裡來回穿梭著,手裡端著一盆盆的血水,她大驚,就要跑進去看個究竟,卻被從裡面衝出來的齊絕給攔住了,一語不發的強行將她推進臥室。
慕向惜細心的發現,齊絕的臉上也受傷了。
兩個功夫如此了得的人,竟然雙雙掛綵,慕向惜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緊張的抓住要離開的齊絕,「怎麼了?」
「幫派內部有人背叛。」
「他……他有生命危險嗎?」
「沒有!」
「那就好!」一顆心稍稍落地,慕向惜又不放心的問了一句,「哪裡受傷了?」
「子彈擦著心臟過去了。」
僵硬著身體,她跌倒在床上,齊絕走了,門被反鎖。
直到次日凌晨,齊絕才滿身疲憊的走回來,慕向惜彈簧一樣從沙發上起來,剛邁出一隻腳,就被對方不由分說的按在了床上,無論她怎麼叫,齊絕都不放開,「他說,不想讓你看到他虛弱的樣子,睡吧!」
「我擔心。」
「他很堅強。」
「為什麼你們兩個都要選擇這條路,為什麼要讓自己面臨這種危險,為什麼?」久違的淚水再次將她淹沒,這次不是慨歎自己的悲慘遭遇,而是為阿擎,為齊絕,這個時候,她想起了許南川,他說,讓她不要跟阿擎有過多的交集,他讓她遠離上官家,也許,他很早就清楚了現實,他知道這是條多麼驚險和凶-殘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