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聽你的!」他的話讓她大喜,可是,他還有下文,「那麼,我讓她做你的書僮,好不好?」
「什麼?你別開玩笑了!」她冏了。
書僮?都這年代了!他又沒有搞錯?!
「我在這裡的名聲很響亮,想殺我的人也不計其數,放你一個人在學校,我不放心,讓她跟在你身邊,那麼她也不用再被我打罵了,可以緩過勁來把自己的傷給養養好,你呢,也有人保護了,用心的讀書,開心的生活吧!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她認真的思索了一番,「阿擎,真的要這樣嗎?」
他點頭,擁著她來到一閃厚重的門前,他伸手為她打開門,「來,看看,喜歡不喜歡?」
入目的景象,讓她驚為天堂!
這是一座水晶璀璨的宮殿,裡面的大床、梳妝台、穿衣鏡、美人榻、全部用水晶鑲邊,陽光透過厚重的窗簾點點溢入,照在這些水晶裝飾上,而後又反射入她的眼簾,讓她有點睜不開眼睛,色彩格調採用了高貴的紫,無論是厚實的羊毛地毯,還是堂皇的天鵝絨窗簾,還是富麗的床榻布藝,最受矚目的應該是那盞重重堆疊水晶吊燈,幾近佔據了整個天花板的一半,顯得有點繁瑣而誇張,一切都美好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上官擎率先走進去,瀟灑的姿態展開胳膊,隨著她的前進一步步後退著,他揚了揚眉頭,「喜歡嗎?」
「喜歡!謝謝!」
「不客氣!我的女王殿下,您卑微的騎士隨時聽候你的調遣!來來來,賞一個吧!」他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像極了要糖吃的小孩子,慕向惜吃吃的笑,一把將他推開,「走開,別礙道!」
他不言語,似笑非笑地,那張據說可以使埃及艷後從地底下爬出來的俊顏上浮動著惡趣味,在她從身邊經過的時候,一伸手箍住可她的細腰,天許地轉一個倒騰,慕向惜就輕而易舉的被他扛在了肩頭,她大呼救命,他惡狠狠的說,「竟然如此不給面子,那麼,容許我這名騎士搖身變為大惡狼,索取一點回報吧!
身體被他拋到軟到極致的床上然後高高彈起,兩個人的笑聲讓這座古老的宅邸染上了一抹靈動和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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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也是奢華到了頂點,慕向惜翹頭往外看的頻率太高了,惹得上官擎頗為不滿,送她回臥室的時候非常嚴肅的叮囑了一句,「這兩天好好休息,別想著去找她,要不然我會把她整得更慘!」
「知道了!」心思被他看穿,慕向惜甩給他一個白眼。
「我在樓下的書房,有事可以去找我。」
「好!」
目送他離去,搖擺不停的心緒終於在深夜來臨之時拉下帷……
這裡,就是她以後要棲息的地方,很安靜很舒適,晚風輕拂,窗簾發出沙沙之聲,沁顯出喧囂榮耀過後的蒼茫。
慕向惜走到窗前,遙望著遠方那黑漆漆的平野,出神的看了很久,哨崗上的探照燈飛快的掠過這裡,她能夠看到那些面容冷峻的男人堅毅的目光,幾秒鐘的對視而已,驚訝和好奇,然後瞬間就被他用面無表情所取代,慕向惜知道,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傢伙,估計是對她這個生人的到來有些敏~~~感吧!
屬於上官家的天下,她是第一次接觸到,心中有種肅穆的莊嚴感,連帶著平時熟悉的這個男人也蒙上了神秘的面紗,雖然心裡想過各種各樣的假設,但是真正的瞭解到關於上官家的一些內幕之後,她又為他的責任和面臨的未知險境而憂心,看他似乎游刃有餘,她也只得把這份擔憂放在了心底。
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難以入睡,習慣性去拿手機想要跟城城聊天,卻悲哀的發現她現在身處意大利,七個小時的時差,讓她只得作罷,腦海裡開始天馬行空一番徜徉,想到上官勒的深情等待,想到齊絕而今的破敗慘狀,兩個人的過往必定有很多刻骨銘心的眷戀和回憶,偎依的畫面,溫馨的愛情,相親相愛的瞬間,在繁花落盡之時,除了寂~~寞和悲涼,還有那落英繽紛在空中劃過的難忘痕跡,泛著微微的香氣,每每憶起,總會讓人痛徹心扉……
她的離開,這愛情並沒有消亡……
兩個人在各自天涯的幾年裡,將那個禁-忌的名字,養成了一道傷,雖然不會提起,卻仍無法平息內心深處的思念,誰比誰更熬不住相思?
喧囂沉寂之後,她歸來了,於他,是大愛如斯方若恨,於她,又是什麼?那般的隱忍那般的委曲求全,費盡心機離開之後卻又讓自己身陷虎穴,毫無怨言的在這裡忍受這生不如死的折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贖罪嗎?
失去了,才懂得去珍惜……
唉,阡陌紅塵之中,又是一對不懂得如何去愛的男女……
昏昏欲睡之際,想到了那天和許南川離別的畫面,他們彼此對望,都流下了眼淚,那個擁抱的溫度,至今還殘留在身體的感覺裡,心是那麼的痛,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誰了,是齊絕嗎?是慕向惜嗎?也許都是!但願……都不是吧!
睡到了中午,她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兒子,照例通過許文泰跟城城煲了半個小時的電話粥,小傢伙嘰嘰喳喳的說著她寄給他的那些禮物,然後喜滋滋的問,「媽咪,我今天去了幼稚園,交了很多很多朋友,然後我把玩具拿出來跟大家一起分享,可以嗎?」
「當然可以!」慕向惜毫不猶豫的說,「城城想怎樣都行!」
「可是爹地好像很不開心。」
「哦?」她靜待下文,兒子委屈的抱怨,「爹地說,讓我學會用心用頭腦跟人相處,不能靠送禮來收買人心。」
送禮?
慕向惜汗顏了,原諒她的大腦跟兒子一樣簡單,但是,這叫送禮嗎?許南川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
安慰了兒子一通,慕向惜沒有急著掛掉,許文泰將電話接過去,「小惜,川兒最近工作不是太順利,所以心情也不大好,對城城說話是嚴厲和過分了一些,我和你媽已經教訓過他了,你放心吧!」
「嗯,好的。」慕向惜訥訥的應了一聲,想要問一些關於許南川的事情,卻始終沒有能夠成功的開口,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對方簡單的問了一下,「在那裡還好吧?」
「還好。」
「還在睡覺?」
「正要起床。」
「多保重!」
「好!」
電話掛斷,慕向惜久久的難以釋懷,眼光落在擱置在床頭矮凳上的衣服上,她隨手拿起來,一襲黑色曳地長裙復古而高貴,還有一件可以抵擋春寒的毛衫,一雙精緻獨特的宮廷繡花布鞋,她笑了笑,不得不說,對於她這種懶人來說,這樣的裝束是最得她心的,上官擎這傢伙對她的瞭解還真是細緻入微到了各個方面。
下樓之後才得知上官擎出外辦事了,她匆匆的吃過飯,就讓人領著她去見齊絕。
她的忍耐力也只有昨天一個晚上而已,所以,她一定要去見她,如同自己來這裡的使命之一就是救這個可憐的女人出籠,男人們的心思和手段她雖然不是太懂,但是她隱隱的覺得,上官勒和阿擎似乎都已經原諒她了,現在他們只是在等待,等待著什麼契機而已,那麼,這契機就讓她來創造吧!
帶路的男人在一通請示電話之後,就引導著她來到了曲曲折折的地下室,沒有窗戶的陰冷牢房,板案上那些令人膽顫心驚的刑具,還有潮濕角落裡被鎖鐐吊得高高的女人,渾身白色衣服浸著絲絲血漬,她一動不動,就像是失去了生命的跡象,慕向惜一步步的走過去,手心裡滿是濕膩的汗水,就連身體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伊人近在眼前,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讓慕向惜大喜,她還活著!
慕向惜努力了幾次,才終於伸出手,扶起刑架上那無力低垂的頭顱,也許是她的動作太輕太溫柔,就算瀕臨死亡也會保持著警覺的女人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避,任她將那張蒼白消瘦的臉捧在手心端詳。
兩人的目光幽幽的對視……
彼此眼神裡,都有一絲震驚和詫異……
慕向惜終於明白,為何上官勒的目光總是透過她看向一個虛無的人,原來,她們兩個真的很像呢!特別是這雙含著流光的清澈的眸子,就連那微妙的神韻都是相同的!可是,再仔細一看,慕向惜就發現了兩人外貌和性格的不同之處,上官擎說得沒錯,她的確應該向這個女人學習!
因營養不良而凸顯的頰骨更使人覺得她的倔強不屈,被折磨至如此,她竟然面色毫無恐懼,是什麼樣的訓練才能讓人達到這樣的境地呢?
慕向惜困難的說了幾個字,「跟著我吧?」
虛弱的身體令她有點恍惚,失神地看著視線中模糊又清晰的臉,吐出三個字,「為什麼?」
「我可以讓你和他見面。」
「他……」她無望的搖頭,眸子裡連那微弱的一點光都沒有了。
「你還愛他的,不是嗎?」
「可是,他……恨我!」
「他在丹麥等著你,還是那樣的一往情深那樣的執迷不悟,我想,他這一輩子是非你不可了!」
齊絕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可是,也只是幾秒鐘而已,那熠熠生輝的光芒在看向自己傷痕纍纍身體的時候,就退縮了,慕向惜輕笑,「這麼不自信?」
她苦笑,「他最討厭我把自己的身體弄得傷痕纍纍……」
慕向惜心裡是濃濃的酸澀,連死都不怕的女人,她竟然害怕這個微不足道的小缺陷污染了愛人的眼睛?說她不愛他,那是誰都不會相信的事情!愛到了如斯的地步,卻為那無法跨越的過去而受阻,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就讓時間來解決吧!
強行嚥下了胸口瀰漫的大片大片的苦楚和傷感,慕向惜說,「原諒我,沒辦法讓你現在就去找他,你知道阿擎的脾氣,而且現在見面你肯定也做不到,所以,跟在我身邊吧!我可以保護你,呵,應該說是讓你保護我,耐心的等幾年之後,你這滿身的傷也就消失了,到時候再去見他,不是很好嗎?也許,等不到你去那裡,他就親自過來擁抱你了!」
「真的嗎?」希望,重新在她身上燃起了火苗,慕向惜堅定的點頭,「相信我!」
「好!」
慕向惜親自為她解開鐐銬,隨行的男人都面露難色,卻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止。
就這樣,慕向惜帶著她,一起住進了那豪華的臥室……
因為這個擅自作主的事情,上官擎跟她開始了冷戰,每天一看到轎車駛進庭院,慕向惜就奔跑著下樓,可是,迎接她的,都是那冷硬的一聲『砰』的關門聲,他在書房辦公,在書房吃飯,不得已才出來的時候,她就趕緊上去圍追堵截,卻總是被他愛理不理的拂開,她自知理虧,也不敢狂妄,只得默默的等待著他消氣。
又一次的失意而歸,理由是他們主人已經休息了,慕向惜在心裡暗暗罵他,誰相信他的鬼話?
滿懷不忿的回到自己臥室,推開厚重的房門,屋裡沉寂得恐怖,漆黑一片,黑暗蒙蔽了她的雙眼,她應該什麼也看不見的,可是只一眼,她就清楚的尋到了那個坐在窗戶下呆滯的人,涼風襲來,風吹起散了她的發和她身上的白色連身裙,還有長長的落在地上的窗簾,她小小的身體彷彿一吹就會散似的,卻溢出柔和的光芒,那是月光!倒映在她身上是出奇的寧靜,像及了月光女神,柔情似水卻又遙遠到望塵莫及!
連續幾天的時間,她都把自己悶在這裡,不言不語,連傷口也是自己親手包紮的,動作很熟練表情很僵硬,像極了沒有感情的機器。
慕向惜走過去,將發光最為微弱的檯燈打開,扶著她來到床上,「怎麼不睡覺?」
「幸福……我還可以擁有嗎?」伸手蒙住雙眼,齊絕呢喃著。
「為什麼不可以?」
「我曾經深深的傷害過他……我想,我已經失去了愛他的權利,這次回來,就是想把命還給他,跟著他一起,無論生死,我都不在乎了……」
慕向惜的視線不經意被她依然血肉模糊的左腕上戴著的尼泊爾古銀鐲子所吸引,五厘米寬的鐲面盤著異常獨特精緻的薔薇紋飾,在她垂手間銀鐲從前臂滑向手腕的那一瞬,她不禁動容了。
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齊絕的臉上是難得的會心笑容,「從他為我戴上這手鐲的那一刻,我對他的感情,都是真的!我想把這具身體交給他隨他走到天涯海角,我想跟他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想為他生很多很多非常可愛的孩子,我有那麼多想要跟他一起實現的願望,可是,我這個生活在黑暗裡的女人,始終見不得光,我……」
她如泣如訴的哀怨讓慕向惜一歎,握緊了她的手,「齊絕,我和你,同病相憐,我們彼此都有一段難以忘卻的往事,從現在開始,你要振作了!不要再任人打罵了,該還的你已經還清了!你現在離幸福只差了那麼一步!阿擎讓我們在一起,不是想要兩個人這樣抑鬱不樂的生活,而是想給我們大家一個機會,一個迎接新生的契機,忘卻仇恨,忘卻過去,懷著美好的希望生活,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