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趕我走的,不是我逃離你,所以,走出這個門你不要讓我再回來!」
她的話聽在他耳中就是一種變相的威脅,指著門,他怒吼,「滾!」
慕向惜一直跑到門口,身穿制服的門衛在她開門的時候看了她很多眼,想問她一些什麼她卻將頭埋得深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泣,他納悶,這麼晚了,她跑出去能到哪裡呢?
但是,她的身份怎麼說也是少奶奶,所以,思量再三,他還是放她出去了,眼睜睜的看著她踉蹌的身影消失得只剩下一個白色的小點兒,然後他這才接到了許南川的私人電話,「那女人呢?」
「跑……跑下山了。」心裡一個『咯登』,原來人是不能放的!
「該死的。」
「少爺,要追嗎?」
「算了。」
許南川這個『算了』說得很是不甘心很是懊惱,小伙子一下子搞不明白了,他久久的站在那裡,也拿不定主意了,要追嗎?不要追嗎?
不到五分鐘,就看到了親自走出來的許南川,他一路走一路嘴裡低聲咕噥著什麼,像是一堆罵人的話,小伙子一看,趕緊把門開得溜圓,專門陪著他一起走出來,站在門口大馬路上向遠處眺望,就連那小白點也不見了……想追也不好追了……
「腿那麼短,跑得倒挺快!」
「……」小伙子點點頭,「確實!」
許南川嗆到了,扭頭斜他一眼,「她腿短嗎?」
「呃……」小伙子冏了,悠悠的悠悠的退了回去,規規矩矩站崗放哨去了,心裡暗暗罵著自己,老媽告訴他讓他多做事少說話,果然是金玉良言,他以後一定要用力奉行下去,這金飯碗可不能丟了!
慕向惜沒有跑出很遠,就算心裡憋著一股氣,卻終究還要顧慮到腹中的孩子!
所以,她靠在一棵大樹下,大口的喘氣嘩啦啦的流淚,小手胡亂的揪弄著身下的草皮,抓了滿手的葉子丟出去,真希望面前就是他的臉,她一定要打他幾巴掌才解氣!
從來沒有人把她貶低得那麼過分呢,他竟然絲毫情面都不給她,連讓她解釋一下都不讓,太過分了!而且,這都大晚上了,他明知道她無處可去還要把她轟出來,他肯定就是拿捏準了她無依無靠不敢跑遠,所以才敢讓她滾,現在他大概就在浴室裡無憂無慮的洗澡,一邊哼著小曲一邊計算著她回去的時間,他篤定她會在外面嚎啕大哭過之後灰溜溜的跑回去向他道歉認錯,哼,她這次偏偏就是不要回去,她說到做到,她不要讓他如願!
即使心裡這樣憤懣著,她還是不停的回頭看看那寬闊的馬路,可是那身影卻一直沒有出現,秋晚露重,夜涼如水,她的眼淚也早已流乾了,黏在臉上就像是結了一層霜,很淒冷很狼狽,好難受……
十分鐘過去了,她在心裡祈禱,如果他能夠馬上出現,那麼,她不打他耳光了,只要他肯聽她解釋,她就跟他講和;
二十分鐘過去了,她緊咬齒根還是能夠聽到上下牙板打架的聲音,抱做一團還是凍得瑟瑟發抖,這個時候,只要他站在馬路那裡叫她一聲,她立刻二話不說就跟他回家;
三十分鐘過去了,她終於不抱任何希望了,冷颼颼的手摸索著找到了手機,她一遍遍的翻看著通訊錄,在第一位的依然是上官擎,她歎氣,已經下定決心不再麻煩他了,看來,還是不得不向他求救,最後回頭看一眼路的盡頭,她毫無意識的撥了出去,似乎過了足足一個世紀那麼久,才聽到一個睡意深沉模糊呢噥的女聲。
「喂?誰呀?大半夜的,讓不讓人睡了,那個誰你倒是說話啊……」
慕向惜迎頭一棒,慌忙低頭檢視自己撥出去的號碼,確實是阿擎的沒錯,腦海裡忽然晃過那天在金帝酒店的所見所聞,她頓時尷尬不已,匆匆掛掉,在心裡咒罵自己的無知,阿擎都成年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她憑什麼以為他會隨時聽她差遣呢,真是自信心過度膨脹的大傻瓜!
正在自怨自艾的時候,對方卻反撥了回來,她接起來的時候有些吃力,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一些,「hello?」
「姐,你在外面?」
慕向惜為他敏銳的聽覺而暗暗心驚,心裡很矛盾所以語無倫次,「我……嗯……阿擎,對不起,耽誤你們睡覺了……」
「在哪兒?」他鎮定自若的問,那渾然天成的氣勢竟然讓她無法拒絕,乖乖的說了出來,「……山上。」
「等我一會兒。」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然後又是那道**的女聲似乎說了什麼話,慕向惜立刻擺手拒絕,「阿擎,如果忙的話不用過來,我……」
通話被切斷了,她的尾音也隨風而去……
不過十五分鐘而已,飆飛的跑車劃破夜空的絢爛光澤,驚擾了埋頭在膝蓋中的慕向惜,她目瞪口呆的抬眼,這個快?!明亮的車燈在她身上一劃而過,她白色的衣衫在綠色的草坪上很是醒目,而後是一陣尖厲刺耳的剎車聲,疾馳倒退,一個誇張的不敢置信的轉彎掉頭,車子險險的停靠在路邊,這一系列動作瀟灑利落,又透著主人的張狂和自信,她卻早已為他捏了一把冷汗,這小子又玩這高危動作!
車門推開,從裡面躍出一個跟比黃色法拉利更為搶眼的亮黃色身影,嵌著銀色光片的衣服讓他整個人都閃閃發光,幾個跨步而已,他便站在了她面前,她仰頭看他,這俊美如天神一樣的男人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嗎?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他像是從田徑賽上歸來的得勝者,滿頭滿臉的大汗,頭髮上有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硬朗的臉頰滑落,這才發現,他臉龐緊繃得嚇人,就連經常面對她翹起的唇角,此刻也生硬的抿著。
他在生氣嗎?
氣她再次任性的在外流浪,把自己凍得跟冰人似的,可憐兮兮的等著他撿她回家!
呵,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她曾經這樣做過了,今天這場意外,竟然有三生三世,冷風吹盡一地秋的痛和傷,好慚愧,好慚愧,總是讓他來為她收拾殘局……
她去拉他低垂在腿邊的手,他躲了一下,也許是感受到了她的低溫,黑眸裡一閃而過的憐惜,而後主動去握住她僵在半空的手,他順勢蹲下身來,與她面對面,環繞著他的高溫瞬間將她籠罩,她顫抖著撲到了他懷裡,手習慣性的往他懷裡去鑽,飢渴的汲取他的溫暖,滿足的歎息,「阿擎……」
他沒有去擁抱她,只是親暱眷念的以掌覆在她頭髮上,薄唇翕合,聲音帶著她所不熟悉的深沉和冷然,「姐,這次跟我回去,我需要你的承諾。」
慕向惜驚愕的抬頭,這樣子的上官擎,就像是在跟她討價還價,如果她不答應,他就不帶她回去嗎?
天!這是她的阿擎嗎?
不!不是的!
「不要再跟他糾纏不清!」他吐出幾個字。
「阿擎……」她不敢置信的呼喚著他的名字,耳中並沒有聽進去他的條件,她一點點的脫離他的懷抱,她的指尖離開他身體的那刻,整個世界又陷入了寒冷之中,迴盪在她腦海裡的,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今晚的阿擎,已經不是那個開朗的毫無心計的少年了,他變了,是真的變了嗎?
她的疏離讓他慌了,收起了那凜然的態度,他想要去挽回她的手,「姐……」
她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他,冷冷的笑,「你應該在來之前就跟我說,我救你,是要報酬的,這樣,你就不用白跑一趟了……」
「姐,我……」臉上一陣窘色。
她掙扎著起身,跌倒了一次又一次,終於靠著堅強的意志站了起來,靠在身後的大樹上喘息,再抬頭已經是滿臉滾燙的淚水。
「阿擎,你走吧,你這樣的朋友,我要不起了,以前欠你的,我終有一天會還的!」
她轉身要離開,他卻猛地撲過來,將她整個按在樹上,不讓她移動一絲一毫,「姐,不要!不要這樣,不要趕我走,我錯了,我錯了……」
「放手!」
「不!」
「放手啊,你這個混蛋!」
「不!不放!」
滲著涼意的脆弱後背與粗糙的樹皮狠勁摩~擦,她痛得尖叫,他卻執拗的緊緊抱著她,那猶如野人的力氣讓她吃不消,微溫的液體順著她的脖頸滑落,他乞求的聲音嘶啞斷續。
「姐,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我錯了還不行,原諒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阿擎,你先放開我……」她虛弱的請求他。
「不要!」他堅決的拒絕,語氣霸道又任性,還順便在她肩頭擦了一把眼淚,這幼稚又可笑的舉動讓她平息了怒意,她輕笑,「把我衣服弄髒了你賠!」
「我不!」
「你這傢伙還真是……」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張嘴在他脖頸處重重咬了一口,痛得他嘶嘶亂叫,他帶著哭腔的埋怨。
「姐,你好狠心啊,很痛的!」
「你還知道痛,哼,跟豬皮一樣硬,下次再這樣,我對你不客氣!」
她咬牙切齒的威脅他,他咧嘴無謂的一笑,伸手輕鬆的將她攔腰抱起,她掙扎著要下來,他一臉的凶神惡煞,「哼,慕向惜我告訴你,你要大難降臨了!害我男子漢大丈夫流眼淚,我非得把你收拾一頓才能洩了我心頭之恨,你給我等著!」
「你才是要給我等著呢,一會兒去商場買一搓衣板,今晚你不給我跪一柱香就休想睡覺!」
「果然一介毒婦!」他嘿嘿的笑,將她小心的放進車子裡,為她繫上安全帶,這才繞過車子鑽了進來。
看他一腳就要把油門踩下去,慕向惜眼明手快的一掌拍了過去,纖纖玉手指著自己的肚子警告他,「孕婦啊孕婦啊!」
像是突然驚醒,上官擎後怕的喊道,「那剛才……你沒事吧?」
「果然沒心沒肺!」
他顯然很是委屈,哭喪著臉訴苦,「什麼啊,你知道我這個人,一看到你生氣,就會方寸大亂,大哥說我樣樣都好,就是這一點特沒出息,不像個爺們。」
「他那種爺們有人喜歡才怪!」一想起上官勒,慕向惜氣不打一處來,這輩子她跟他算是水火不容了!偏偏中間還夾著一個阿擎,怎麼說都不能把他大哥當作敵人對待吧!唉,這下子想絕交都不可能!
車子穩穩的行駛,上官擎瞟了她一眼,木訥的問出口,「姐,你不會說我懦弱吧?」
「你這種男人,是女人最愛!」她豎了大拇指。
「真的?你也是『女人』哈?」他笑嘻嘻的問。
「你這傢伙!」
「純屬口誤!」他一隻手接住她砸過來的拳頭,她想抽出,他並沒有放手,而是塞到了自己溫度很高的腋下。
兩人相視一笑。
她一如往常,享受著他的溫暖,眼睛看向路燈擴散處所及的草地,一隻手在微凸的腹部輕輕的撫摩著……
「離開他,真的那麼難嗎?」醇厚磁性的男聲在靜夜裡有一種逼人的力量,她回頭,看著身邊的男人俊逸嚴肅的側臉,她眉頭蹙起,「你不知道剛才我為什麼生氣?」難道他以為她是在計較這句話?
「……」他不語,喉頭滾動了幾下,終是沒有說出口。
「算了,你想通了我再跟你說話!」他的逃避讓她氣結。
看她是真的生氣了,上官擎趕緊鬆口解釋,「好了好了,我以後不會再說那種混帳話了,其實我並不是要什麼報酬,我就是看不慣你跟他在一起,如果他知道珍惜也就算了,但是你看他左擁右抱,春風得意得很,就算你能忍受下去,我卻不能!你知道看到你受苦我有多麼傷心嗎?我好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這般無能,想幫你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姐,別生我氣嘛,咱們回家好不好?」
「阿擎,這都是姐自己選擇的道路,你不用替我感到難過的。」
看他臉上的不情不願,她笑著將他耷下的唇角拉上去,強迫他笑,她的聲音動聽又美麗,她眼中的他是一個青春懵懂又熱情向上的紈褲少年,她的語氣中滿是對他的欣賞,「你知道嗎?我的生活曾經被灰暗充斥,是你的樂觀和笑臉讓我改變了心態,只要想起你,我的視野裡就是一片如火的驕陽,所以,不要讓我失去這些最寶貴的存在,好不好?」
「我的笑臉只因看到了你……」他幽幽的嘟噥,深情的回望她一眼。
「那就一直這樣下去吧,健康快樂的生活,那個舞台不是你所期望的嗎?能夠狂妄的揮灑青春的汗水,能夠熱~情奔放的舞蹈,能夠施展給大家你動聽的歌喉,如此多才多藝的你,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呢!」
「我現在……已經成年了。」幾許無奈幾許掙扎,他痛苦的樣子讓她心裡一顫,許南川說的果然沒錯,他面臨的抉擇,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像的,但是,她還是勸了一句,「所以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了呀!」
「姐,我們家……比較複雜。」
「……」
車子下山,並沒有如她所想的往市區開去,而是拐上了一條自己不熟悉的道路,她詫異的觀望了一下,直到看到那一幢幢的白色別墅,這才恍然大悟,上次阿擎醉酒,許南川就是把他們送到了這個山頭的綠園別墅,原來這小子在這裡也有自己的宅邸啊!
看他動作熟練的駕車在那一模一樣的建築格局裡穿梭,她不禁暗暗腹誹,有錢人就是好,哪兒風景好就在哪兒落腳。
打了一下車燈,面前的大門自動緩緩開啟,迎接主人歸來,慕向惜藉著燈光扭頭四處打量的時候,他已經將車停穩,走過來,不顧她的強烈反對執意將她抱出去,來到門口才將她放下,慕向惜率先跑進去,伸長脖子在寬敞的客廳和臥室裡搜尋了一遍,有些失落的長吁一口氣,回頭恰好看到他幽邃至極的眼神,唇角輕彎,卻似譏非譏的看著她,她攤攤手,調皮的衝他眨眼。
「我對那個女孩感興趣哦!」
他爽朗的大笑,往樓上走去,她也跟了上來,拽著他的胳膊好奇又熱衷的問,「誰啊誰呀,告訴我嘛!」
回頭看了看吊在他胳膊上她的嬉皮笑臉,他眸子裡掠過一絲不明的情意,一臉認真的搖搖頭,「……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踢開屋門走進去,他甩掉身上的外套就往床上倒去,高大的身軀讓那床墊凹了很大一塊進去,她不死心,也跟著爬了上去,攥著他的手不放。
「說來聽聽嘛!你是怎麼勾搭上的?」
「喝了一些酒,醒來的時候她就在我床~上了。」閉著眼睛,他漫不經心的說著。
「啊?」慕向惜呆了呆,歪頭想了想,然後又把他晃醒,「做了?」
疲憊的黑眸圓睜,眼底藏著似怒含嗔的成分,聲音不由得粗糲起來,「你這女人怎麼跟我媽似的!」
慕向惜嘟嘟唇,重重的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從床~上滑下,探頭看了看外面,回頭笑問他,「小子,我睡哪兒?」
「隨便!」惡狠狠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煩躁,慕向惜撇撇嘴走開了,「哦。」
在走廊裡到處晃悠了一會兒,找到了隔壁面積偏小一些的臥房,床上的被褥都很整潔,她索性就決定睡上一晚了,身體剛觸到床,她就慘叫一聲跳了起來,痛得齜牙咧嘴的拽掉外套,跑到浴室裡面,將唯一的睡裙褪到腰際,扭頭看了看鏡子中她的後背,一片淤青和擦傷的紅痕,怪不得會這麼痛!
「我弄的?」
門口疑惑的問話把她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的捂緊了胸~口,沒好氣的回頭瞪他,「你這傢伙不會敲門嗎?」跟原來一樣沒有禮貌,大大咧咧的讓她臉紅。
上官擎淡定的垂下濃密的睫毛,掩去裡面的柔情繾綣,轉頭走開,「什麼也沒看見。」
「騙人!」
「出來,我幫你擦藥。」
「……哦。」
用涼水洗了一把臉,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摘掉身上粘的草屑,這才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在一個抽屜裡面翻了好大一陣子,看似隨意的抓了一瓶膏狀物走過來,示意了一下床上,她只得彆扭的趴了過去,露出大半個光LUO的雪白纖背。
他緩緩在她身邊坐下來,那雙沉鬱得不見一絲光亮的眼睛,射出萬丈光芒,鋒芒盡顯,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才止住了那焚燒五臟六腑洶湧奔騰的火焰,伸手拈了藥膏,如蝴蝶羽翼般輕柔的動作跟在外面的時候截然不同,她調笑他,「阿擎,我發現你生氣的時候就像動物世界裡首次獨自覓食的小豹子,生猛的力量幾乎要把人給捏碎,下手不知輕重,一點兒都不計較後果,以後再這樣對我,你給我小心著!」
「我以後會注意的。」他愧疚的點頭。
短暫的沉默……
「姐……」他欲言又止。
「嗯?」她舒適的應了一聲。
搭在身體一旁的手突然感覺到溫~熱,她扭頭抬眸一看,是他捂上了她的手心,絲絲暖流湧來,溫暖無比,他笑得溫柔,墨黑眸子還會閃耀出幾分邪佞詭詐的色彩,唇線好看的勾起,「你皮膚真白。」
「……」慕向惜被自己口水噎到了,再次把眼光落在他和她的手上,果然黑白分明,顏色懸殊,仔細一看,竟然有種蠱~惑的暗流……
粉頰止不住的紅皙,她瞪他,語帶尖銳,「你還真是YU求未滿啊,昨晚肯定沒跟她來,是不是?」
一聽這話,果然,他臉色黯沉,放在她背上的手倏然按了下去,她痛呼,他厲聲訓斥她。
「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一幅自然閒涼的態度跟我談別的女人,你是在警告我不要靠近你,是嗎?你知道你的眼神裡寫滿了什麼嗎?除了不在乎就是不在乎!你就是想讓我趕緊找到別的女人,不要再來糾纏你,是不是?」
慕向惜嘴巴微張,她回頭看著突然暴怒的他,有些委屈有些尷尬……
「那好,我現在就走!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放下手裡的藥瓶,他起身就走,慕向惜一急,趕緊攥住他的手,他揮開,她又去拽他衣袖,他又拉走了,她不顧身體的疼痛,起身跪在床上抱住他的後腰,緊緊的,彷彿全身的氣力都凝於兩隻胳膊上,又好像是極度缺乏溫暖,所以才迫切需要一個溫度。
他身體起伏得厲害,她知道他需要平靜。
「你冤枉我了。」很小的聲音辯解了一下。
他不聽,欲掰開她的手,她就是不鬆開,兩隻手像是上了鎖一樣死死的扣著。
「對不起嘛,我道歉,我承認我小氣鬼,但是我真的沒有你說的那麼用心邪~惡,我是在為你著想,我真的不能耽誤了你,你是前途一片光明的社會大好青年,你是上官勒手心裡的寶貝,你是上官世家最為寵溺的小兒子,你是歌迷心目中的英雄,你看,有那麼多人都需要你都希望你好,你卻偏偏要喜歡我這樣的女人,真是傻瓜,我怎麼會不在乎你呢,你知道我最在乎你了!傻瓜傻瓜傻瓜!我只是在害怕!我害怕終有一天我會成為罪人,被那些愛著你的人追殺,亡命天涯……又沒人救……好可憐……」
「放開啦!」怒意完全釋去,剩下的就是滿心的感動,只是語氣還帶著一股子衝勁。
「不!」她重重的搖頭。
風水輪流轉,他們兩個又把剛才在戶外的情景劇上演了一遍,只是這次要走的,是他,要她放手的,是他!
多麼幼稚又多麼真實呵!
「姐,你這是在用你的身體誘~~~~惑祖國的美麗花朵。」
慕向惜低頭看了看,剛才太著急,忘記把衣服披上了,意識到這個,她並沒有立即放開他,又緊張的求證了一下,「別走,好不好?繼續給我抹藥吧,剛才你真的把我弄痛了,剛說過以後要小心,你又明知故犯!」
他輕歎一聲,似乎在懊悔。
繃緊的軀體終於放鬆下來,欲轉身過來,她越發摟得緊了,「別動別動,別轉過來!」
可是,她的力氣在他這裡,是真的不算什麼,只要他想做,她就阻止不了,剛才,他也不是真的要走,只是現在,他是真的要轉身過來不可了!
她放手也不是,不放手也不是,只能雙手環胸,紮在他懷裡,頭也不敢抬,他低頭瞄了一眼,痞痞的說了一句,「還是一點進步也沒有。」
「……什麼?」慕向惜側頭看他。
上官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她的胸~部,曬笑,「我記得三年前貌似就是這樣吧?」
「你混蛋!」她用力在他~胸口撕咬,潑婦十八般武藝全部派上用場,他嗷嗷叫,舉手投降。
「好了好了,我發誓,除了那跟平原差不多的溝壑,我什麼也沒看到,好了好了,連RU~溝也沒看到,姐,你再抓狂休怪我不客氣了!」
他的威脅起到了作用,她抬頭,不怕死的迎上他飽含危險和誘~~~~惑的眸瞳,氣鼓鼓的挑釁,「你又能怎樣?」
他壞壞的聳肩,斜了斜眉毛,眸子裡突然閃過一絲狡黠,極亮的劃破那雙烏色的眸子。
大手放在她肩頭,他攬著她一起緩緩的往床~上倒去,她愣怔的攀著他的胳膊,在她的身體要接近床面的時候,他伸手撈了那瓶藥膏在指間,炫耀的在她眼前晃了一下,看她錯愕驚詫稍後又恍然大悟,他隨即綻開了笑容,如同搞了惡作劇的孩子,有著無法掩飾的滿足和得意,唇抿了抿,「這麼緊張幹嘛?」
「你故意整我!」她啼笑皆非,長吁一口氣,趴在他懷裡,他為她重新上藥,完了後就為她裹了睡衣,塞進了被褥裡面,拍了拍她的臉頰,「睡吧,做個乖孩子哦!」
她微笑了一下。
看他要走開,她又叫住了他,「阿擎,你不問我為什麼突然跑出來嗎?」
他俯下身子,眸瞳微瞇成狹長狀看她,「你和他的事情,我不關心,你看你現在好好的躺在這裡,所以我就放心了。」
「謝謝你!」她感動了。
他為她掖了一下被角,他的食指,似是不經意的在她蜜色的唇上一擦而過,然後,他一點點的靠近,她倉皇的想要逃,他輕輕『噓』了一聲,「就一下。」
然後,不等她拒絕,他就吻上了她的唇,淺淺的一嘗即止,他的表情像是一個碰觸自己深愛卻又害怕遭到拒絕的男孩。
她還回味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只留了一個角落的壁燈,昏昏暗暗的光亮,卻能夠給人慰藉……
那個吻,很輕很柔,很不同……
她的心,輕顫了一下……
臉色緋紅的埋頭在枕頭裡面,她摸索著自己的唇,他竟然吻了她……
迷迷濛濛之中,是什麼聲音?音樂在響?哦,是她的手機,這個時候,是誰找她?
在被褥裡面套弄了很久,終於抓在了手裡,「喂?」
「今晚就在那裡好好睡吧,明天,我要見到你!」是許南川篤定又自信的聲音,她瞬間清醒,神經質的在身上亂摸了一下,難道她身上有監控器不成,這傢伙是人是鬼?
淡定下心神,她回絕,「我不去!」
「丟下半途而廢的工作,這就是你擅長做的嗎?」
「我無法勝任!」
「工作交接前幹嘛不說?現在才說,晚了!」
他的揶揄讓慕向惜啞口無語了,他說得沒錯,她怎麼可能就那樣放下工作逃走呢?猶豫了一會兒,她說,「我明天要去醫院,請一天假,後天吧!」
「醫院?」
「十三周了。」
「什麼?」
「醫生說十三周的時候就可以做配型檢查……」
「你懷孕了?!」
他難得的震驚,似乎一聲玻璃杯子落地的脆響,他的手打滑了?
慕向惜可以猜得到他此刻俊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如果可以,真的好想拍照留念,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心情大好,像個頑皮的孩子一樣咧了嘴巴,嘻嘻笑著,明知故問的反問他,「人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啊?」語氣裡是濃濃的戲弄……
第二天一早,正睡得香甜的慕向惜被人給擾醒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著頭頂上方齜牙咧嘴衝她笑的男人,她沒好氣的拍掉揪她耳朵的手,轉身過去,繼續埋頭苦睡,剛清淨了一會兒,只覺後頸SAO~癢難耐,露在外面的小腿也被什麼東西撩~撥了一下又一下,她忍不下去了,聲音模糊的出言威脅,「上官擎,你該去哪兒去哪兒,我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