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醒來,倆小屁孩已經不見了蹤影,只給她留了張字條,字跡歪歪扭扭地寫著——媽媽,我們出去放風了,一會兒就回來。
他們偷跑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了,手下的人也一定會跟著他們,所以林安心倒不是很擔心兄妹倆的安全問題。
只不過,她沒料到,他們竟然會遇到費辰司!
闊別四年,分離前的一幕幕卻恍在昨日,兩人的心間都紛擾著複雜,誰也沒有說話。
林憶晨覺察到氣氛的凝重,心思一轉,他邁著小短腿兒朝林安心走過去,小聲地對她道:「媽媽,我們回來了。」
「……嗯。」兒子的聲音喚回了林安心的思緒,她定了定心神,明眸溢出一個淡雅的微笑,她款款走向費辰司,熟絡地打招呼:「好久不見了。」
身為人母的她比從前更美了,眉梢眼角都多了一份成熟少婦的優雅嫵媚,身材也更加豐滿,看樣子,這些年她過得很好。
費辰司定定看著林安心,在來的路上想好的千言萬語最終卻只化作了一句平淡無奇的對白,「嗯,好久不見。」
林安心上前一步,伸手從他懷裡抱過林思思,笑道:「這倆孩子沒有給你惹麻煩吧?平時太寵著他們了,性子頑皮了些。」
一番話,說得十分客氣,完完全全就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
懷中一空,失去了那嬌軟的小人兒,費辰司心底的酸澀越來越濃,雙手放回身側,長指僵硬彎曲著,他澀然地勾起唇角,笑容蒼白,「他們很可愛,我……很喜歡他們。」
也許這就是血緣的神奇之處,在第一眼見到這倆孩子時,他就對他們有著強烈的好感。
沒有錯過他眸中的苦澀,林安心心口一窒,眼神微黯,這時,林思思在她懷裡笑瞇瞇地開口:「我也很喜歡叔叔。」
她說的是實話,對於自己的這個爸爸,她真心喜歡。
大人們俱是一怔。
雖然她管叫自己叔叔,不過,費辰司苦不堪言的心總算被女兒的一句話給安慰了下。
為了不讓孩子們對自己的父親有所誤解,林安心不管他們能否懂得,早早地就把當年的事實真相簡單地告訴了他們。但這會兒看著女兒第一次見到費辰司就這麼親近他,還是讓她意外的。
不過,既然女兒稱呼費辰司為叔叔,那就說明他們兄妹倆沒有說漏嘴。
林思思黑溜溜的眼珠子在父母間來回轉了圈,又瞟了眼不遠處面無表情盯著她的哥哥,然後揮著小胳膊摟住林安心的脖子,撒嬌道:「媽媽,思思渴了,想喝水。」
「好。」林安心憐愛地揉揉女兒的小臉蛋,轉頭對費辰司溫聲道:「今天謝謝你了,我先帶他們回去了。」
費辰司攥起的拳頭緊了緊,在她轉身前,他忽然問道:「冷夜……他沒有陪你們回來?」
他們站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了,依著他對冷夜的瞭解,他該是會跟在她身邊才是……所以,之前兒子說的什麼生小妹妹的話,應該都是胡謅的吧。
林安心眸子一緊,她有些僵硬地扯著嘴角微笑,「嗯,他有些事情要處理,在邁阿密。」
「……是麼?」費辰司看了看她,笑容蒼白,落寞難掩,「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到底還在期待什麼呢?
四年前他已經選擇放手了不是麼?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林安心眼眶泛起酸澀,林思思注意到她眼睛紅了,奶聲奶氣地問:「媽媽,你怎麼了,不高興嗎?」
「不是,咱們回去吧。」
她抱著林思思回到房裡,林憶晨已經先一步回來了,此時,他正坐在沙發上,拄著下巴望著茶几上的東西發呆。
在回國之前,舅舅告訴他們,爸爸每天都會去買媽媽最喜歡的蛋糕。舅舅還說,爸爸其實很愛媽媽,這一次回來,一定要讓爸爸和媽媽重新在一起,這樣,他們才可以有個完整的家。
「晨晨,買了什麼呀?」給女兒倒了杯果汁後,林安心坐到林憶晨身旁,好奇地問他。
林憶晨把臉轉向她,如實說:「這是爸爸買的。」
好吧,他其實也挺希望爸爸能夠陪著他和媽媽還有妹妹的,且,從今天短暫的接觸來看,費辰司這個爸爸還不賴。
林安心正要打開袋子的手一僵,也是此時,她發現了袋子上那熟悉的標識。
雙眸再次濕潤,林安心帶著些鼻音地問:「晨晨,你喜歡爸爸嗎?」
她說過是帶他們回來找爸爸的,但畢竟從出生起,三年多的時間費辰司都沒出現過,她不敢肯定孩子們會接受費辰司。
林憶晨懂事地抽了張紙巾遞給林安心,「只要媽媽和妹妹喜歡,我沒有意見。」
聽著兒子那小大人的語氣,林安心不由得破涕為笑,她把兒子摟到懷裡,柔聲說:「記得以前媽媽說過的話嗎,爸爸他是為了我們能夠健康活著才送我們去美國的,所以晨晨和妹妹都不可以埋怨爸爸,知道嗎?」
「嗯,晨晨明白。」
「媽媽,那我們什麼時候和爸爸住在一起啊?」喝完果汁的林思思顛顛兒地跑過來,小寵物似的蹭著林安心。
林安心捏捏她肉嘟嘟的小包子臉,笑問:「思思很喜歡爸爸?」
「嗯嗯。」像要證明自己沒說假話一般,林思思小朋友點頭如搗蒜,她拉著林安心的手,捏著她的手指,喃喃道:「思思喜歡爸爸,也喜歡爸爸抱。」
看著她嬌憨的模樣,林安心笑著打趣道:「那你不要媽媽了?」
這小沒良心的,才跟她爸見面就叫得這麼親熱,那要往後,不得徹底把她給拋棄了?
聞言,林思思立即咧開嘴笑,無比歡實地在林安心懷裡又拱又蹭地撒嬌,「思思最愛最愛媽媽啦,媽媽最好了。」
「你呀!」林安心好笑地點了點她的小鼻子,「真不知你這油嘴滑舌的性子是遺傳了誰!」
「當然是媽媽和爸爸咯!」林思思漂亮的大眼瞇成好看的彎月,胖嘟嘟的,像只可愛的小松鼠。
相比之下,林憶晨小朋友就沉穩得多,淡淡掃了眼妹妹,他問林安心:「媽媽,我們以後要和爸爸一起住嗎?」
林安心一左一右摟著個寶貝,嗓音低柔,「嗯,我們以後不和爸爸分開了。」
這四年間,她一直不敢打聽他的消息,她怕自己會心軟回來找他。直到她取得了成功,決定回寧城時,她才從林澈那裡大致瞭解了他四年來的情況。
當知道他一直單身時,她沒有猶豫地就帶著一雙兒女歸國,他們已經錯過太多了。
韶華易逝,人生苦短,她不要再和他分開了。
剛才在走廊上看到他的時候,她才發現他瘦了,憔悴了,整個人也不如過去那般意氣風發,狂肆倨傲,在他身上,更多的是讓人心疼的孤寂。
在知道真相前,她是恨他的,恨他不夠愛她,恨他欺騙她。然而,當白薇把整件事告訴她以後,她方明白,她受的那些苦,根本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當年的他,要以怎樣的心情對她說那些違心的狠話,甚至逼著她簽下離婚協議,放棄他們的愛情,放棄他們的孩子,親手把她送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思緒陷入回憶裡,心跟著疼痛起來,林安心眸中泛起水霧,一見她要哭了,林憶晨蹙起眉頭,半跪在她身邊,用小短胳膊兒抱著林安心,安慰她:「媽媽別哭,晨晨會心疼的。」
林思思也用自己白嫩嫩的小手替她擦掉眼淚,「思思也會心疼的。」
「嗯,媽媽不哭……」擁有這麼懂事的孩子,林安心心裡溢滿了感動與欣慰。
這四年,也全靠了他們倆寶貝,她才能堅持下來。
溫馨的母子三人時光,林安心忽然記起某件事,目不轉睛地盯著兒子女兒問:「你們今天瞞著我跑出去,是不是專程去找爸爸的?」
她可不相信會有那麼「巧」,費辰司能和倆小屁孩遇上。
林思思一愣,眨巴著大眼睛瞅著哥哥,等著他來回答,林憶晨淡定地坦白道:「我們回來以前,舅舅說爸爸每天都會去買媽媽喜歡的蛋糕,所以,我就和思思去看是不是真的,順便對爸爸的人品進行初步考察,看他夠不夠格做我們的爸爸。」
兒子的一席話,讓林安心有種——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的感覺。
她的寶貝兒子呀,思想真是超前,哪裡像個三歲的孩子!
「那麼,你們對爸爸還滿意嗎?」她也想聽聽孩子們對費辰司的看法。
「目前看來,勉強算不錯。」林憶晨給了個中肯的評價。
「思思很喜歡爸爸。」也許正如人家說的,女兒有戀父情節,林安心發覺這小丫頭非常親費辰司。
聽著倆寶貝都滿意費辰司,林安心心頭的擔憂可以擱下了,「對了,你們在路上和爸爸聊了什麼?」
其實在她眼裡,費辰司不像會喜歡小孩子的那種人,真好奇他們是怎麼相處的。
說起爸爸,林思思很激動,不待她哥張口,就為林安心複述了遍她給費辰司講過的那些話。
林安心聽過後,簡直哭笑不得了,同時也替費辰司難過,他應該備受打擊了吧……
☆☆☆
華燈初上。
在她離開後,他就沒有再碰過酒了。因為即使喝醉了,依舊無法麻痺他對她的瘋狂思念。
原本今天見到她,還有他們的孩子,他應該高興的。可從酒店出來以後,他的心是那麼的難過。
那個小孩和他長得如此相像,她在看著他時,是否會記起他?對於當年的真相,她又是否瞭解?
進口的Tequila,香氣粗曠,口味凶烈,費辰司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一杯接著一杯地往嘴裡灌著頂級烈酒。
客廳裡只開了盞壁燈,昏暗燈光下,他忽然兀自笑了起來,笑聲裡滿是心酸與自嘲。
他就怎麼忘了呢?
即使她知道實情,即使她心裡還有他,他們仍不可能在一起的!
沙發上的手機開始震動,費辰司煩躁地擰眉,現在他根本沒心情去搭理任何人。
一直無人接聽,室內又安靜了下來,費辰司扯開領帶,繼續喝著烈酒。但下一秒,電話那端的人又開始騷擾他。
受不了手機的聒噪,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然後拿起手機,發現是個陌生號碼,語氣極度不爽地吼了句:「誰?」
林安心被他惡霸似的態度嚇得心肝兒一顫,一時間竟忘了自己要說的話了。
那邊無人出聲,費辰司更加不耐煩地拔高了音調,「說話!」
晚間的冷風從窗外吹拂到臉上,林安心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她抿了抿唇,手指握緊了電話,「是我……」
熟悉的嗓音,即便老去他也不會忘記。費辰司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了,他猛地坐直,驚訝地連呼吸都不敢放開,生怕自己是在做夢。
意識到自己剛剛態度有多差,費辰司一陣懊惱,深了口氣,他小心翼翼地輕問:「有什麼事嗎?」
話音落下,那邊再度陷入了沉默,聽筒裡,唯有彼此的呼吸聲。費辰司也不急著問,而是耐心地等她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林安心的聲音再次傳到他耳中。
他聽到她說:「費辰司,你還要我嗎?」
心一窒,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費辰司渾身僵硬,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答她。
林安心並未因他的沉默而失望,她望著漆黑的夜空,語調柔緩,「阿司,我已經好了,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心理防線被她那一聲溫柔的輕喚打破,費辰司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的狂亂,他緊緊攥著手機,咬牙回了兩個字:「等我!」
☆☆☆
掛了電話,林安心回到臥房裡,大床上,兩個小孩已經睡著了。林思思小小的身子擠在林憶晨身邊,挨得很緊。
她的習慣和她特像,睡覺一點都不老實,嫩藕一般的小手又不規矩地晾到被子外面。
林安心眸中流瀉著柔光,輕柔地把她的小胳膊放回被子裡,仔細替兄妹倆掖好被角,靜靜看了他們一會兒,她起身出去,順帶把門掩上。
從臥室出來後,門鈴就響了。
心不可抑制地跳快了節拍,視線看向那扇房門時,林安心的眼中溢出一抹璀璨光彩。
門一打開,她尚來不及張口,就被一雙剛強有力的臂膀攬進她思念已久的溫暖懷抱中。
狂傲的男性氣息混合著濃烈的酒香,將她重重包圍,密不透風。
費辰司緊緊抱著林安心,力道重得幾乎要折斷她的纖腰。
「林安心,我愛你,我要你,我只要你!」他沙啞著嗓音在她耳邊沉聲宣告。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林安心伸手回抱住他,在他懷裡泣不成聲,「阿司……」
後面的話,被他炙熱的吻盡數淹沒。
費辰司深吻住林安心,舌頭急切地探入她的嘴巴裡,尋到她的丁香小舌,霸道地又吸又吮。她的味道讓他沉迷,讓他瘋狂,這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想要抱著她,想要親吻她,想要寵愛她……
她就是他的致命毒藥,讓他上了癮,此生再也無法戒掉!
口鼻中全是屬於他的男性氣息,混合了烈酒的醇香,霸道、狂肆、灼熱,如滾燙的岩漿,沸騰了她全身的血液。
林安心褪去羞澀,極為熱情地回應著費辰司的唇舌糾纏。這是她深愛的男人,沒有他在身邊的一千多個日夜裡,她每一天都在想他,想念他的吻,想念他的懷抱,想念有關於他的一切!
意識迷濛間,林安心瞥見走廊上明亮的燈光,思緒清明了幾分,她緊緊攥住費辰司的衣襟,艱難出聲:「阿司……我們先……先進屋去。」
這層樓的客人雖少,可也不能保證不會被人看到。
軟糯的女聲,刺激得費辰司血脈膨脹,他不捨地鬆開她,飛快轉身把門關上,林安心還沒順口氣,就再次被他奪去了呼吸。
費辰司漆黑的鳳眸染著濃重的慾望之色,他打橫抱起林安心,走到那張寬大舒適的沙發邊,將她放下,高大的身軀隨之覆了上去。
寧靜的夜,空氣迅速升溫,曖昧因子飄散在角角落落,費辰司把林安心牢牢禁錮在懷中,貪婪地吮吻著她甜蜜的唇瓣。
不再擔心被人看到的問題,林安心徹底放開,纖細的手臂如籐蔓般纏上費辰司健碩的背脊,她主動把粉嫩的小舌伸到他口中,與他交|纏熱吻,任由他肆意採擷她的香甜蜜津。
唇,一點點地下移,在她奶白色的美肌留下一串緋紅的痕跡。感受到對方的手指越來越放肆,林安心及時拉回吊在懸崖邊的理智,氣喘吁吁地阻止他,「阿司,別……孩子們會聽到的。」
就只隔了一道房門,若是把小孩吵醒了,她可丟不起這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