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打在窗上,與風纏繞在一起,敲打出一隻協奏曲,千落塵躺在床上,卻是萬分的清明,外面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但是,她不想出去,為什麼要這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紫瞳漠然的看著輕輕晃動的木窗,卻沒有一絲漣漪,也沒有一絲感情,像是把所有的感情都冰封,眸底淡淡的水漾開,淺淡的氳氣散開,好似一層薄霧,遮住了一雙茫然的紫瞳,恍惚間,千落塵的雙瞳變得有些迷離,淡淡的追憶氤氳在眸底。
而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了,木窗在那一剎那間,與陌樓的檀木窗漸漸的重疊,她還記得,在那一扇窗的前面,就掛著一串風鈴,很美麗的,很美麗的,聲音很動聽,很悅耳,那是一串紫色的風鈴,是用貝殼做的,純天然的紫色貝殼,真的很美,是哥哥自己親手做的。而那一串風鈴的聲音,就宛如現在的……雨打在窗上的那種清脆的聲音,但是……也不是盡然的相像吧……哥哥的鈴聲,充滿著歡樂和幸福,而現在……卻是那種數不盡的悲涼。
千落塵知道,她是討厭現在的她的,甚至是恨著,現在的自己,為什麼?這個問題,也許別人回答不了,但是,千落塵卻可以回答。為什麼呢.?千落塵自嘲一笑,她恨自己現在的性格,天知道麼,她是多麼討厭現在的這種性格,感覺現在的自己……很冷漠,冷漠的,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千陌塵了,以前的千陌塵,即便是從小接受過成為「赤凰」的訓練,卻絕不會是這樣自己的冷漠,不單單是因為她在家人面前只能是一個孩子,而實際上,在哥哥的面前,她永遠是個孩子,會撒嬌,會哭泣。而現在的她,卻早已經千瘡百孔了,面目全非的事實都已經告訴她,她真的變了。可是卻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她,是多麼的無助。
千落塵無力的閉上雙眸,誰又知道?此時的她,連哥哥都不敢在奢望了,她感覺,她就像是一個千瘡百孔的蒼老靈魂在奢望著遙不可及的神明的一般,就連想都不敢想了。也許,在找到哥哥後,她,會放手也不一定吧。但是,千落塵問自己,你能放手麼?這是你唯一活著的信念啊。
會死吧。
是的,會死的啊。
但是,我甘願啊。
雨瀝瀝淒淒,灑下來的雨點唱響秋的悲曲,細如絨毛,烏雲滿天蒼穹已經漸漸清澈,雨已經漸小,這天的第一縷陽光突破烏雲重重,當灑下第一縷陽光起,一夜歡騰的雨終於停下。可千落塵的房間中還是一樣的寂靜,沒有一絲的聲響,而門外的眾人,也一直一動不動的站著,儘管是頭頂上的一片溫暖之光,而身上,卻是一片濕透的、透心的涼意。
落雪玉呆呆的矗立著,身上的冰涼卻怎麼也抵不過心底那永生都刻苦銘心的冷意,也許……這樣子的情景,自己,一生也都不會忘記了吧。一個早上的站立,沒有讓院落裡的人退下,卻更是站得直,即便腿已經酸疼,即便身子已經酸疼,卻怎麼也沒有退縮。
和室外是一樣的寂靜,房內,千落塵淡淡的看著,白色的身影躺在床榻上,側躺著,長長地雪發,一直披散在地,宛如銀色的月華一般,如月一般的美麗,一雙紫瞳,也宛如是夜穹中的美麗星辰,即便是那樣的淡漠如水,即便是那樣的清冷如月,卻也總是有著一絲溫熱氤氳在心底,也總有一抹柔軟,是在那層堅硬的外殼包裹下的心底。
千落塵身子愈發比以前冰涼的許多,千落塵一手撐著身子,起身,邁步,卻突然停下,面具外的肌膚突然湧出一抹淡淡的蒼白,唇色卻驀然鮮紅,一絲淡淡的血夾帶著異香,從唇中溢出,異常香甜的味道,幾乎可以讓人感到血液裡那種異常的興奮。千落塵的血,於鳳凰來說,於另一個家族來說,那種意義,都不盡相同。
千落塵淡漠的紫眸中,無一絲波瀾,白衣上沒有沾染一絲血跡,千落塵面無表情的從雪白的長袖中拿出玉瓶,瓶塞一打開,便是滿室的香味兒,淡雅的雪蓮香淡淡溢出,雪白的藥丸在口中融化,千落塵垂眸,默默地看了眼玉瓶中最後為數不多的藥丸。淡淡的把玉瓶蓋上,面無表情的放到袖中。拿起桌上的玉簪,挽起雪發,千落塵推開門,屋外的陽光灑了一地。
千落塵被突如其來的陽光微微刺痛了雙眸,微瞇紫眸。千落塵的出現,在所有人的心中的渴望。落凰樓內所有的人,在看見千落塵的那一剎那,所有的人,都跪下下來,單腿跪下,一手撐地,一手放在心口處,低垂著頭,這是落凰樓的禮儀,最高禮儀。
千落塵淡淡的站立,雪發飄揚在身後,即便掩飾著絕美的面容,但是此刻的她,卻也宛如天神一般。落雪玉失神的看著,卻怎麼也不敢上前,也沒有跪下,心尖的顫抖已經傳到指尖上,指尖間的顫動宛如波動的水紋,又一點一點的傳回心尖。
屋簷上還滴著雨點,砸下的聲音如鈴聲般清脆,千落塵衣襟飄揚,紫眸淡漠依舊,清冷的紫色月華流轉,即便絕美的容顏掩住,也依舊遮擋不住那樣的絕代風華。千落塵淡淡的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眾人,也許是有意無意的,掃過落雪玉的身上時,紫眸更是冷了幾分,那樣的冷意更讓落雪玉心中蒼涼了幾分。
千落塵緩緩道:「魅一。」
魅一依舊半跪著,卻已經瞭解了千落塵的意思,低垂著頭,冷冷的回答道:「傳送給南宮憐的信息已經於昨日傳送,若是沒有發生差錯的話,現在已經到南宮憐手上了。其他幾國的事都已經平靜,南宮妖正在趕來的路上,其他的順次位離這邊稍遠,應該在南宮妖到達的一天後到達,南宮妖到達的時間應為申時。而那邊的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