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盛孝從車裡下來,正要邁進大門的時候,看到不遠處的露天茶座裡坐著兩個人。男子笑容陽光爽朗,女子背對著他,看不到表情。
這個背影是溫盛孝想忘都忘不掉的,他命裡的剋星,前世的冤家——肖紫溪。
在大部分人眼裡,肖紫溪是個堪稱完美的女子,漂亮,優雅,大方,還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但是在溫盛孝眼裡,肖紫溪絕對是個魔女,沾上她就不會有好事。
要追究兩個人之間的仇怨,大概要從很多年前說起。
肖紫溪比溫盛孝小兩歲,童年時也曾是很好的玩伴。隨著年紀慢慢增長,肖紫溪變得乖巧文靜起來,跟大院裡幾個男孩子一起玩的時間越來越少。
如果就這樣發展下去,他們之間應該不會有多少交集,更談不上有什麼過節,然而初中時兩人同校以後,關係就此開始惡化。
溫盛孝讀初三的那年,肖紫溪才踏進初中校門。她自小就是個循規蹈矩,成績優異的孩子,不僅是老師們最喜歡的學生,也是大院里長輩們交口稱讚的小女孩。
肖紫溪入校的時候,溫盛孝的母親曾對她說:「紫溪,你跟盛孝念同一所學校,要是知道他有什麼不老實的行為要告訴阿姨。」
說起來,這樣的話可能只是大人們無心的說辭,肖紫溪卻是領了聖旨一般。
那一年裡,溫盛孝的任何舉動都像是在別人的監視之下,不管是打架鬥毆,逃學曠課,還是被老師罰站,早戀,她全部都會向母親匯報,簡直事無鉅細。
其實也真的是他倒霉,各年級組辦公室都不是在一起的,可偏偏肖紫溪的班主任和溫盛孝的班主任就在同一間辦公室。而每每溫盛孝被帶到辦公室進行教育的時候,肖紫溪總會在場。
儘管肖紫溪起初不肯承認是她向母親打小報告,可溫盛孝就是認定了這一切都是她這個傳聲筒的功勞。自那以後,溫盛孝和肖紫溪見面時,都不會給對方好臉色。
初中畢業後,溫盛孝執意不肯升入本校的高中,就是為了甩開肖紫溪。可若要憑自己的成績考入其他重點中學,幾乎是不可能的。溫伯母思慮再三,認為不能由著兒子的性子,最終溫盛孝被父親武力鎮壓,開學那天,還是乖乖到學校報道。
肖紫溪遠遠的看到溫盛孝,不但不像往常那樣繞開,反而有意走到他面前,眼神裡儘是不屑,嘖嘖兩聲,說:「不是不在這裡念高中嗎,怎麼,其他重點高中不接收你啊?也是,像你這樣的學生,去了那裡只能拉低人家的升學率,誰願意要。能在這裡上學已經很不錯了,好歹對人家說起來也是育才的學生,雖然……是個墊底的。」
溫盛孝被肖紫溪幾句話說的面紅耳赤,兩隻拳頭捏得緊緊的,「肖紫溪,你不就是成績好點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不過是沒好好學罷了,如果我認真讀書,你以為我真比不過你。」
肖紫溪聞言挑著眉梢笑起來,說:「行啊,那你就好好學一個給我看看,大話誰都會說,能不能做到就另當別論了。」
「等著瞧。」溫盛孝忿忿的走了,隱約聽到身後肖紫溪清脆的笑聲,似乎還對旁邊那個女生說了句什麼,他沒有聽清楚。
肖紫溪的嘲笑就是溫盛孝高中三年學習最大的動力,他雖然對那套「上大學才能成才」的理論不屑一顧,卻不能忍受一個小女子的嘲弄和輕視。
第一學年期末,溫盛孝的成績讓母親喜出望外,他卻第一時間把成績單擺在肖紫溪面前,「看到沒有,我每一科都及格了。」
肖紫溪朝著溫盛孝的成績單瞥了一眼,只說了一句「你的要求還真低」轉身就走。
對於一個長期考試不及格的差生來說,能夠每科達到六十分以上,不再是班裡的最後一名,就已經是巨大的成功。然而溫盛孝眼裡的成績在肖紫溪看來卻好似一場笑話,到學校張榜的時候,他才知道,肖紫溪在他面前的確是有資格驕傲的。
班級第一,年級第二。
溫盛孝看著學校牆上的紅榜,把手裡的成績單撕了個粉碎。
之後的溫盛孝主動向母親要求在週末的時候延長補習時間,不僅要學習當下的課程,還要把從前缺失的內容補回來,紮實基礎。就這樣,到高三那年,溫盛孝的成績已經名列前茅,考取C大幾乎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溫盛孝捻著錄取通知書的一腳在肖紫溪面前晃了晃,得意的說:「瞧見沒,C大計算機系。肖紫溪,有本事你就也考到C大來。」
C大是B市著名綜合學府,特別對於文科生來說,能夠考進去的都是各校數一數二的優等生。溫盛孝知道肖紫溪選得是文科班,有意對她下戰帖,如果她沒能考進C大,他就得了個好機會報三年前的一箭之仇,非得好好笑話個夠。
「怎麼樣?敢嗎?」
肖紫溪明亮的雙眼凝著溫盛孝好一會兒,笑了笑,說:「好啊,誰怕誰。」
肖紫溪答應的爽快,溫盛孝心裡卻突然生出一絲悔意,面上卻還是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不安的預感,直到兩年後,肖紫溪進入C大,成為新聞傳播學院一名新生後,他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預感該死的精準。
社團和戀愛是大學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溫盛孝本就是個貪玩的性子,到了大學這樣一切靠自覺的環境,便如脫韁的野馬一般,只感到無限的自由。學習,社團,戀愛把他的時間佔得滿滿的。兩年的時間,溫盛孝在C大也算的名聲在外,不只是因為他的專業成績,更是他高頻率更換的女友。
在C大第一次見到肖紫溪時,溫盛孝正摟著美術學院的系花熱情擁吻。如癡如醉之時,肖紫溪突然大叫一聲,驚慌的看著溫盛孝,伸出一隻顫巍巍的小手,說:「二哥,你的病還沒好,這樣會傳染給人家的,人家一個女孩子要是得了那樣的病該怎麼見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