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回到家的時候,溫盛忠已經坐在客廳沙發裡,這是極少有的。
婚後,陳薇跟隨溫盛忠來到這個城市,就在市文化局工作,朝九晚五,很是清閒。而溫盛忠卻要忙碌的多,常常是她做好了晚飯,等上好一陣子,他才會回來。
「今天怎麼這麼早?」陳薇在門口一邊換鞋一邊微笑著說。
溫盛忠站起身走到門口,順手接過陳薇手裡的包,聲音溫潤,「是你今天晚了……有客人來。」
陳薇探著身子,迷茫的朝客廳看了一眼,一個衣著考究的女子坐在靠窗的小沙發裡,妝容精緻,眉目間隱含風情。
「你好,我是林靜,和盛忠是高中同學。」林靜笑著伸出右手,向陳薇自我介紹。
陳薇愣了一下,很快也笑彎了一雙眉眼,輕輕握了下林靜的手,「你好。」轉而又嬌嗔的看著溫盛忠,說:「家裡有客人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我也好多買些菜回來。」
「沒關係,隨便吃一些就好,我買了老飯店的八寶鴨。」溫盛忠說。
「我和盛忠之前在街上遇到,匆匆忙忙的也沒時間多聊,都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原本想請你們吃飯的,盛忠說你的手藝很好,要略盡地主之誼,我就厚著臉皮來打攪了。」林靜笑呵呵的說。
下午溫盛忠接到哨崗電話的時候也頗為驚訝,想不到林靜會找到這裡來。兩個人就在他的辦公室裡,林靜講起分別這些年的情況,告訴他,她的婚姻只維持了一年,去年就已經離婚。
溫盛忠聽著林靜的講述,心裡不免有些唏噓,卻並沒有預想的那樣波瀾起伏,很平靜,也很坦然。
之後,林靜說為了感謝他幫她保住了合同,要請他一起吃晚飯。作為老同學,這樣的理由他似乎無法拒絕,腦子裡不由自主的閃現出陳薇的臉,他的妻子。
「你到這裡來,怎麼能讓你請……到我家去吧,陳薇手藝很好。」
「陳薇?」這個名字對林靜來說太陌生。
溫盛忠淡淡笑了笑,說:「我們去年結婚,陳薇是我妻子。」
林靜眼中的神采即刻暗了下去,溫盛忠看到了,沒有點破。溫盛忠看看表,站起身,說:「我們先去買點東西,她大概一個小時後就回來。」
有限的材料被陳薇發揮到極致,香菇油菜,青椒肉絲,蒜蓉西蘭花,麻婆豆腐,雖是家常菜色,味道卻極好。一餐結束,盤子裡都吃了個乾淨。
林靜和陳薇一起在廚房裡洗碗,看到陳薇左手無名指上的素環,林靜說:「盛忠連結婚戒指都不能帶,你一個人戴著不會覺得孤單嗎?」
陳薇擦碗的動作一滯,像是在考慮林靜的問題,過了一會兒,說:「他是軍人嘛,我能體諒。他平常會不會戴戒指,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上的戒指是他親手戴上的,那麼,我就不會摘下來。」
陳薇說著沖林靜笑了笑,眉眼彎彎,如一輪新月,林靜看著也不覺淡淡揚了揚嘴角。
天色漸暗,溫盛忠送林靜離開,回來的時候看到陳薇看著電視咯咯的笑,他依著她身邊坐下,「看什麼呢,這麼高興?」
「隨便看看。」陳薇臉上笑意未減,推了下溫盛忠,說:「你去洗澡吧,已經幫你放好水了。」
「……好,去洗澡。」溫盛忠起身走向浴室。
陳薇瞥一眼緊閉的浴室門,神思有些恍惚。
或許女人天生會對這樣的事情敏感,林靜和溫盛忠之間流動的那種異樣的氣氛,陳薇不會感覺不到。林靜看向自己丈夫的眼神寫滿了眷戀,溫盛忠雖然舉止平和,可她不知道他心底是否真的也像表面那樣平靜無波。
她努力的克制著自己的不安和焦躁,在林靜面前表現的大方端莊,可現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她很難再掩飾什麼。
心裡不是不失落的,她滿懷欣喜的回來,想要告訴他一個好消息,看到林靜的那一刻,那種興奮雀躍的情緒已經蕩然無存。
陳薇關了電視,回到臥室躺下來,告訴自己要相信他。至少他在她面前沒有避諱,況且他這樣一個驕傲的人,不屑於做那種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把戲。
床頭燈昏暗的燈光也熄滅了,一室的黑暗,身邊微微下陷,陳薇知道,是溫盛忠躺了下來。
他在她耳邊輕輕的喚了聲小薇,陳薇沒有睜開眼睛,她現在還沒有整理好心情,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說不在乎那是騙人的,可她該怎麼問,即便知道了來龍去脈又能如何。
陳薇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溫盛忠已經買好了早點擺在桌上。
「怎麼最近總是起不來,嗯?」溫盛忠笑看著睡眼朦朧的陳薇。自從結婚,她總是比他先醒,即便是週末也不例外,這些天她的精神似乎不好,他醒來了,她還在睡。
「嗯……有點累。」陳薇低著頭從他旁邊走過,轉身進了浴室洗簌。
陳薇洗簌過後好像還是不太清醒,呆呆的看著鏡子裡的人,眼皮有些浮腫,轉念間想起昨天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腦袋便和心情一樣,慢慢垂了下去。
看到手上那枚素雅的指環,忍不住低低的歎了一聲。
「怎麼了?」低沉悠揚的嗓音在耳邊乍然響起,陳薇受驚的哆嗦了一下,抬起眼眸,就看到臉上染著笑意的溫盛忠,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小學生,帶著點孩子氣。
陳薇簇起一雙月眉,有些幽怨的看向溫盛忠,「你嚇到我了。」說著又要從他身邊溜走,溫盛忠大手一揮,握住她柔軟的腰身,拉進自己懷裡。
「你是不是因為林靜不高興了?」
「……我沒有。」陳薇低垂著頭,訥訥的說。
溫盛忠一隻手勾起她的下巴,眼睛裡的笑意濃的要溢出來,「我可是修過心理學的……真的沒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