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陽縣的文化宮對面聳立著一座共有八層高的白塔,那白塔巍然屹立,雄偉壯觀。
聶依航剛想走近去參觀一下,可真沒想到竟在那裡碰到了梁超明和李仕章兩人,他們正肩並肩地剛巧想到那照相館去。
「哼!真是豈有此理!他們上街居然沒叫上我!」聶依航氣呼呼地走了上去,很不高興地突然站到了他們的面前,大聲地問「梁超明!你們要去照相麼?」
「啊?不……不是啊!」梁超明給突如其來的他嚇了一大跳,像見了鬼一般急急躲避著,連忙擺了擺手,非常吃驚地說。
後來,聶依航便伏下去看那玻璃窗中的彩色相片,可等他抬起頭時,他們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正要快步去追趕前去時,不料突然之間又閃出了梁一鳴和那群女孩子們,一打聽才知他們原來要急著到照相館去照相留念。聶依航一喜,便自告奮勇地要求參加,可真是沒想到,那梁一鳴卻說:「你還是回去吧!團長會責怪我們會帶你出來的!」
「沒事!沒事!你們儘管放心好啦!」聶依航嘻皮笑臉地拍著胸部說。
「唉!你還是不要去的好!」梁一鳴一臉不高興地大聲說。
「為什麼呀?那楊容麗和潭軍嬌她們也可以去了,我怎麼不可以去呀?」
「她們又怎麼相同呢?」
「她們有什麼不同呀?」
「唉呀!反正不同就是不同,你別問這麼多啦!——我可警告你啊,你可千萬別跟著來呀!」
「那麼,那相機是誰的?」
「我的!你想怎麼樣?」說話的原來是孟麗霞,她呶著小嘴,一臉洋洋得意的樣子,趾高氣揚地說。
聶依航無話可說,因為他跟她也許早有鴻溝,根本跟她說不上兩句話來。
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興高采烈地走進了公園,只留下了聶依航一人孤獨地站在了那裡,此時的他,彷彿這世界上也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似的,那心情不自禁地湧現出一股前所沒有過的孤獨感。他想不明白,甚至連平日來最為要好的梁超明和李仕章都捨他而去……這是為什麼?這是究竟是什麼?一時之間,他覺得他與他們的距離相差得太遠太遠了,就像是他所有的親人們都一一離開他一樣,他感到了前所沒有的孤苦伶仃,無限的空虛一下子便湧上了他的心頭,佔據了的靈魂!
聶依航獨自百無聊賴地走在了大街之上,閒逛了一圈,沒趣!便又回到原來的那個廣場裡來,此時早已不見了梁一鳴他們的那夥人,便獨自走進了公園,來到了那座白塔的跟前,那白塔門寫著「文王塔」三個紅漆字,當他走近之時,發覺裡面竟像一口井,但又不全像,倒像是一洞,而且是個很大的洞。當他攀上了二樓之時,根本就看不到什麼景色,便繼續往上爬,一直爬到了第八層,站在塔頂上極目遠眺,這也許是這裡的最高點,那一切的景色都盡然收藏在眼中,那整齊有序的街道上,那翠綠色的樹木,那小若蟻螻的人群……一切都顯得那樣的渺小。浩瀚的天際,當時有一層灰濛濛的,幾乎將眼前的一切美景都籠罩住了。他將眼睛睜得大大的,真希望能夠看得那藍天碧海,卻是徒勞無功了,那四周儘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無法看到更遠的地方。
聶依航十分掃興地走下了白塔,在那間照相館前停留了很長的時間,久久都不肯離開,很想很想在哪裡拍照留念,但很可惜,那相館的說現在天色昏暗,不宜作拍攝,於是,他便白白地浪費了這次留影機會。
當聶依航返到了那歌舞廳之時,已經接近了午飯時間,團長也許早已知這裡是不開午飯的,便等人齊了,於是便成群結隊地領著他們走下了樓梯,一同走進了那間餐廳去吃飯。
當他們走進去之時,才知道餐廳中也只擺著兩張桌子,廂房中也有兩張桌子。於是,那團長、王文波、司機,還有肖慕華、珠珠、楊家志、郭志、郭興乾、梁一鳴他們就全走進了廂房;而聶依航、梁超明、高海、陳強英、楊容麗、譚軍嬌、孟麗霞、劉本田、封華、還有李仕章他們則坐到了大廳之中。
等那菜一上桌子,大伙們便開始狼吞虎嚥了起來。
團長那桌子一時性起,還居然喝起了酒來。在他們之中,那團長、王文波、司機、郭志和郭興乾都是好酒之人,邊吵吵鬧鬧地大聲吆喝著,邊敞開肚子大吃大喝了起來,那簡直就是一群「土匪」,幾乎要將這間小小的餐廳都給震得搖搖欲墜!那幾個女孩子們只草草地吃上了半肚子便丟下了飯碗,跑了!只剩下的李仕章、劉本田和梁超明也都給那王文波喊進了廂房,這倘大的一張桌子也只剩下了聶依航在哪裡獨霸天下,而當時的他也只不過是吃下了一碗半的米飯,根本就沒到三分之一的肚子,這下可慘了!若是他也跟著一走了之的話,那肯定得挨餓,但若是不走的話,那整個餐廳中也只有他一個人在吃獨食,這是多麼難為情啊!此時此刻的他早已經將頭低得不能再低了。那臉早已經紅得像一張紅紙,正大口大口地在那狼吞虎嚥,他此時真恨不得一口就把那桌子上的東西都風捲殘雲地吞進自己的肚子裡,看情形,他似乎就連嚼也沒有嚼就這樣匆匆地給吞下去了……唉!那王文波也許是由於昨晚的事而故意沒請他進去,團長也沒有作聲,別的更是愛莫能助了!倘大的一個餐廳裡就只有他一個人在拚命地狂吃,而吃的全是他們吃剩下來的殘羹冷飯,此時的情形也十足就是一個討飯的沒什麼兩樣!其實,他此時的心情根本是無法用那言語來表達,從他那臉上就能一眼看破,他也是一個愛面子的人,但是,面子歸面子,肚子歸肚子,若是為了面子而不顧肚子的話,吃虧的肯定是自己,為了自己的肚子他唯有不惜犧牲自己的面子而吃飽自己的肚子了。儘管當時的他覺得是相當的羞恥,儘管他當時的心情是何等的焦急,他還是一個人留了下來,不顧一切地吃啊!吃啊!……
突然,那高海從那廂房中走了出來。
聶依航一見,一驚,頓時便像見了鬼一樣,竟忘了放下那雙筷子就想奪門而逃!
「聶依航!你給我站住!你吃飽了麼?」高海大聲地喊了一聲。
那高海的聲音洪亮,像加了麥克鋒似地,幾乎將整個餐廳都給震塌了似地。
「啊?……唔!……」聶依航早已羞得無地自容,低著頭,紅著臉,也不知說些什麼好?語無倫次!
「你沒吃飽吧?」高海微笑地盯住他關心地問。
「有!……有!」聶依航不敢正視著她,撒謊說。
「有?你吃飽啦?不會是真的吧?平時你可要吃上一大盤的飯呢,如今你只吃了這麼一小碗就說飽了,莫非是在說謊?」高海呵呵一笑,指著他說。
「我沒……沒有撒謊!」聶依航更加害羞了,怕她會笑話自己,便堅持著說假話。
「唉!聶依航你別再自欺欺人啦!終歸挨餓的還是你自己呀!」那高海語重心長關心地說。
聶依航這才默默地點了點頭,終於承認了自己是根本就沒飽。於是,那高海便大聲地高喊出一大盤的米飯,聶依航不得不重新入座,抓起了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狼吞虎嚥了起來。高海靜靜地坐在了旁邊,望著他那餓鬼投胎的吃相,一下子竟笑得前仰後合,她的笑聲很是尖銳,有點像聖母的笑聲。聶依航稍略停頓了一下,定了定神,便又繼續埋頭大吃了起來。
那高海的笑聲也實在是太大聲了,像加了嘜克鋒般地響得地動山搖,廂房中的全都莫名其妙地探出頭來看個究竟?
那梁一鳴聽了後,竟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
「咦?原來是聶依航一個人在這獨霸天下啊!」梁一鳴在出來便加大了音量大呼小叫了起來。
「唉!沒有辦法呀!他們全都走光了!」聶依航萬分尷尬地強作歡顏地回答。
「那你一個人好意思在這裡獨吃麼?」梁一鳴乾笑幾聲,無事生非地問。
「這……我……!」聶依航的臉一下子羞愧得無地自容,真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唉呀!梁一鳴你就別再挖苦他啦!你看他,吃得多開胃呀!誰說一個人吃不下呢?」高海打個哈哈,忍不住開口為他說起好話來。
此時,那郭志和郭興乾兩人雙雙從那廂房中走了出來,逕直地走到了高海的旁邊,稀奇地看著他吃飯。
「聶依航你『老人家』慢慢吃啊!千萬別著急,我知道你是挺能吃的!」那郭志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
聶依航哈哈一笑,幾乎將那桌子都噴滿了米飯,他此時根本就沒有時間回答問題,只有一邊點頭,一邊拚命地吃啊吃啊,他現在早知道自己所處的處境了,旁邊有越來越多的人來看著自己吃飯可真不是個滋味,他唯一可想的就是盡最快的速度將這頓飯吃完,多耽誤一分鐘就多一分的尷尬!
不久,聶依航終於還是將這頓飯給吃完了,這頓飯吃得可真是太辛苦太辛苦了!不過,他的肚子也總算是飽飽的,連走起路來也是精神抖擻的,趾高氣揚!他竟連嘴巴也顧不上抹,便大步流星地跨出了餐廳的大門。
高海、郭志和郭興乾他們也跟著相繼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