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舞影 第1卷 四 面 楚 歌
    後來,他們便走出了大門,繼續耐心地等待著司機的歸來。隨知,那司機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的,竟然是渺無音訊,久久都不見他回來。於是,他們便十分掃興地走回了影劇院。

    一到了影劇院,團長便立即跟那王文波商量著對策:「這萬一司機沒把車子拉回來,怎麼辦?」

    「再等等吧!」王文波無可奈何地說。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司機直到了他們吃過了午飯,仍末見那司機將車子開回來。

    於是,團長便開始急了,立即派楊家志和劉本田兩人到外面去租車。隨知,他們這一去就是老半天,直到了下午的三點多鐘,這才慢慢騰騰地空著手回來,一說車子沒找到,二說價錢太貴,沒請到!

    這下可真是急壞了團長,居然到現在還沒有請到車子,恐怕今晚又要延誤了!

    後來,還是那王文波親自出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請了一輛車子,這輛車子可比司機的那輛要大多了,所以那些東西根本就不用按照順序安放很快便放好了,等放好後一看,那只不過佔了三分之一的地方呢!能有這麼大的地方可坐,大家沉都欣喜萬分,山呼萬歲!

    從那池尾到潮陽縣可有相當遙遠的一段路程,加上在路上又堵塞了不少的時間,當真正到達了目的地時都已經是黃昏的六點了。

    車子停下之時,大老遠地便看到了有觀眾在購票進場了。於是,大家便以最快的速度將無用的東西全搬到位電影公司的停車場暫放,而那些演出服和行李則全搬到了文化宮的歌舞廳去。接下來便應邀出席晚宴,吃過了晚飯,大家已經根本沒了時間去休息,女的早已經匆匆忙忙地跑去了化妝。幸好這次是在歌舞廳裡演出,一切的燈光設備都不需要安裝擺設,這可大大地節省了時間,不過這夜的時間實在是太緊張了,根本就容不得半刻的耽擱時間,等那幾個女孩子一化好了妝,演出馬上開始了。

    這個歌舞廳的燈光音響設備,還有那些樂器和舞台設計都是相當的豪華,若是跟海鷹歌舞團的相比,那可就是天壤之別,無法比擬!只可惜的是,這個歌舞廳的場面過於狹小了,那些熱情洋溢的觀眾不一刻便擠滿了場子,真是人山人海,座無虛席!

    由於這個場子的舞池過小,原來開場曲只上了四名女孩子,而譚軍嬌和孟麗霞都沒有上場,只有那高海、陳強英、楊容麗和封華四人上便已經是卓卓有餘。這夜的節目臨時作了改動,原計劃第三個節目是到霹靂舞的表演時間,臨時地竟給那歌舞廳的經理取消了,弄到下一個表演的歌手劉本田毫無心理準備,舉手無策!而形成了一大段的時間空隙都沒有人出場表演,就在此時,團長便臨時作出了決定,當機立斷將那霹靂舞表演變成了「群魔亂舞」時間,竟大膽地放起了強勁的「的士高」舞曲,場下的觀眾一下子便蜂擁而上,全都擠到了舞台中跳起了舞來,場面的氣氛是相當的高漲!其間,台下的竟出現了兩名霹靂舞高手,他們在那舞台上大顯身手,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們居然也會跳李仕章的的那個「盤腳」的高難度動作,而且還跳得相當的不錯!

    當時那李仕章早已經穿好了舞衣,準備上場去大顯身手,臨時被取消了這個節目,他只得十分掃興地靜坐在化妝室內不肯出來。

    那場中的地面十分的滑溜,像溜冰滾軸般地,音樂相當的強勁,震耳欲聾,幾乎全部的人都出來開心一番,就連那楊容麗、譚軍嬌和孟麗霞她們也興致勃勃地跑出來群魔亂舞了一番!

    聶依航跳完了舞,便走進了那間DJ房。

    裡面正有人在不停地控制著燈光,見了他走進來,便問:「你是燈光師麼?」

    「是啊!」聶依航第一次聽到如此高雅的名號,受寵若驚,高興地回答。

    「那你自己來控制燈光吧!」那人說。

    「好的!」聶依航爽快地應道。

    於是,那人便讓了座,並教會了他如何使用那些開關,其實很簡單,他一下便學會了……聶依航一直坐在哪裡控制燈光,直到了王文波演唱時,他這才出場表演了幾分鐘的伴舞。

    演出一結束,等那些觀眾全都散退了場,大家都不用收場,便一個個坐到了觀眾席下休息了起來。

    不久,竟然有宵夜上來了,這個場子真好,不但不用收台,而且還有宵夜吃呢!大家歡呼雀躍,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一次,後來還上來了啤酒,男的忙著倒啤酒,女的則忙著吃東西。

    聶依航剛乾了一杯,便覺得頭昏眼花的,臉上赤辣辣的如火燒似地,大家都笑他醉了,其實不然,他還吃下了少的東西呢!

    當時,團長和王文波他們早已是酒過三巡,兩人都已經喝得是滿臉通紅,胡言亂語。那王文波喝得少了點,團長此時已經在那桌子邊托著下巴,好像很是難受,嘴巴不停地在哪裡自言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那司機也不知何時竟出現在歌舞廳中,正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喝著啤酒,看情形事情也許是很不樂觀!

    「聶依航!你說!你說!我問你現在該怎麼辦?」果然,那原已經喝得醉生夢死的團長突然站了起來,歪歪斜斜地走到了聶依航的面前,指著他大聲地質問。

    「什麼怎麼辦?」聶依航也有些頭昏眼花的,被他這麼吼,竟嚇醒了幾分,莫名其妙地反問。

    「什麼怎麼辦?!你還反問我什麼怎麼辦?」團長一聽,頓時便是惱火萬丈,聲音一下抬高了八度,高聲地喝問。

    「……!」聶依航早已被嚇得六神無主,半天都哼不聲來,將頭低得不能再低了。

    「你將頭給我抬起來,看著我!你將這件事情弄得驚天動地,我問你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團長再將那聲音抬高了幾度,撕聲裂肺地大聲質問。

    「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聶依航苦笑著,無可奈何地說。

    「我現在首先將外面的事情擺平,再慢慢跟你算總賬!……現在對方擔出要一個月之內交給他們五千元錢!我看你怎麼辦?」團長漲紅著臉,極其憤怒地大聲吐著酒氣喝問。

    「什麼?五千元?——交給他們?」 聶依航一聽,幾乎給嚇傻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酒已經被嚇得全醒了,尖叫道。

    「沒錯!五千元!我看你一個月之內如何給他們弄這筆錢來!」團長一本正經地大聲說。

    「沒有!沒有!我哪有這麼多的錢呀?」 聶依航嚇懵了,幾乎要暈倒,哀聲說。

    「沒有?你沒有?你肯定沒有啦!難道說你的家裡沒有麼?你明天就發一封加急的電報回去,說你在汕頭地區打傷了人,現在急需五千元賠償費,讓你的家人以最快的速度寄過來!」團長像頭暴怒的獅子般地厲聲吼著,根本就沒有讓人商量的餘地,咬牙切齒地命令道。

    「沒有!我家裡一分錢都沒有!」 聶依航根本就不想連累家人,便狠狠地咬了咬牙,斬釘截鐵地大聲說。

    「你家裡會沒錢?」團長極度懷疑地瞪大了眼睛問。

    「沒有就是沒有!」 聶依航十分堅定地大聲回答。

    「那你說,你怎樣才能夠在一個月之內拿出五千元來呀?」團長都快氣瘋了,眼睛也快迸出火花來,大聲地質問。

    「我不知道!那就慢慢地湊吧!」 聶依航無計可施,只好這樣說了。

    「你慢慢地湊?你慢慢地湊?你一天才多少錢呀?你一天才那麼三元錢,你要多長的時間才能湊足這五千元錢呀?我想你這一輩子也別想離開海鷹歌舞團,為我白打一輩子的工了!」團長越說越氣,情不自禁地拍起了桌子大聲地叫囂起來。

    「啊!?——」聶依航一聽,倒吸了口冷氣,整個都給嚇得凝住了,不禁打起寒顫來。他的心都涼了,而且是徹底地心涼了!這輩子都得留在這裡做牛做馬?永遠都逃不掉?這,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但,這也無法呀,他自己所欠下的這筆孽債也實在是太大太大了,簡直就是那天文數字,真是一輩子都還不清呀!想著想著,他的心突然變得混亂了起來,動作也顯得相當的老化,一下子像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四周的人都靜默地坐在了那裡,沒有一個人插口說話,彷彿這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他們兩人似的,一個個都啞巴一樣,全都眼睜睜地瞪著他們倆在鬥嘴,一言不發。

    「我現在再問你,那筆賠償金你到底如何解決它呀?」團長直到了最後,仍在重複著這個老問題。

    「我怎麼知道呀?莫非去搶劫麼?」聶依航當時真的是十二分的氣憤,不想竟無意中說漏了嘴,居然將那「搶劫」這麼可怕的字眼都給說了出來。

    「搶劫?啊?好啊!就這樣吧!你就去搶劫吧!我限你一個星期之內將那五千元給我搶回來!不然的話,你就不要來見我!」團長越說越氣,竟指著他高聲地咆哮如雷狂喊道。

    「好!我明天就去搶劫!我就搶它五千元回來給你又怎麼樣?」聶依航真是越說越氣,越說越語無倫次。

    「唉呀呀!……你看!你看!你們這都在說些什麼話呀?越說越離譜啦!」王文波一見他們越吵越凶,眼看著就要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便主動開口勸架說。

    聶依航正是怒火中燒之時,根本就聽不進那王文波的好言相勸,便萬分厭惡地瞪了他一眼,並沒有作聲。

    後來,王文波打了個哈哈,圓場說:「我說聶依航呀,你是不是喝醉了啊?還不趕緊向團長道歉,認個錯?」

    「我沒錯!我為何要向他認錯?」聶依航冷冷地反問道。

    「唉呀!錯了就是錯了嘛!知錯能改就是個好孩子,年青人誰不會有錯呀?認個錯,沒事的!」王文波苦著臉說。

    「你放屁!我到底有什麼錯呀?我為何非要向他認錯呢?」聶依航極度氣憤,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道。

    「豈有此理!聶依航……你,你真是個混賬東西!我好心來幫你解圍,你反而倒罵起我來了?真是好心沒好報!好心遭雷劈呀!」王文波一下子給氣得七竅生煙,那聲音一下竟抬高了好幾倍,幾乎是撕破了喉嚨大聲地叫罵了起來。

    「啊?!……」聶依航的腦子嗡地劇烈響了一下,彷彿給那鐵錘重重地地敲擊了一下,理智反而頓時變得全都清醒了過來。啊?原來他是在幫助我的呀?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糊塗呀!真是好糊塗呀!但,這說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是永遠都收不回來的。聶依航只得萬分沮喪地默默垂下了頭,啞口無言!

    「唉!這聶依航也真是喝多了,居然連敵友都分不清啦!」梁一鳴冷笑一聲,挖苦地說。

    「豈有此理!聶依航!你實在是太放肆了!你簡直就是目中無人,無法無天!」團長此時再也按耐不住,像頭兇猛的獅子般地衝了過來,指著他的鼻尖大聲地說罵。

    「誰放肆啦?」聶依航儘管當時早已經嚇破了膽子,臉色盡變,但他的口氣仍是不小,十分氣憤地反問。

    「你還多嘴?你還多嘴?看我不打死你才怪!」團長一下子將手舉得高高的,怒不可遏地大聲吼道。

    到了此時此刻,大家都看出了苗頭來了,大家便紛紛站了起來,一下子全湧了上來,那李仕章和梁超明早已經衝了上來,一把將聶依航拉開來,大聲地說道:「你這聶依航也真是喝醉了,語無倫次地在這胡說八道,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還不趕緊給我滾開!」

    團長的手剛揚到了半空中眼看就要一巴掌打下來了,卻眼睜睜地讓人給拖了開去,怒目圓瞪地盯著他,一副就要將他生吞活吃一樣,樣子是相當的可怕!

    「你打呀!為何又不找呀?你打死我算了!反正我就是沒有錢去還債的了!」聶依航雖讓人給強行帶走,仍心有不甘,口氣仍十分的強硬,極不服氣地大聲說。

    那時,李仕章和梁超明已經將他拉到了大門之外。

    團長居然沒有作聲,更沒有追出來……。

    這夜大家都沒有被安排到床位休息,便全都留在了歌舞廳中自行安床設鋪。

    夜幕下的潮陽縣,四處都顯得那樣的恬靜,那黃色的街燈依然是那麼的晶瑩璀璨,一切的一切都在這月滿的繁星夜中悄然無聲地沉睡著。

    聶依航獨自站在那走廊外靜靜地望著那浩瀚無際的星空也不知多久?直到了那四都全部靜悄了下來以後,他這才輕輕地走了回去。當時,那李仕章早已經主動將床位鋪置好了,他一上了床,倒頭便死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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