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床內側散開中衣和裡衣前襟,鬆解抹胸的帶子,檢查自個兒的身子……昨 夜她果然不是作夢!只見自個兒胸前和小腹,依稀烙著兩道手印子的瘀痕!奇怪的 是兩道手印的中間有兩枚殷紅如血的小圓點。
瞧著那兩道手印覆蓋的面積,她連耳根子也燒紅了。原來失身」便是這麼回 事事嗎?那麼往後每回都要這麼疼了?
思及此,她立刻輕斥自己;但她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因為她昨夜暈過去,一時 惹惱了他,所以他也不喚醒她便離去……兀自發著呆,忽聽得喜棠、喜菊兩個丫頭 的說話聲由遠至近,一路朝她房裡來,慌得她亂手亂腳的胡亂拉攏衣裝,閉緊了眼 ,假做酣睡。
「小姐,該醒啦!快生起來梳洗、用早膳,還得同老爺請安去呢!」喜菊走近 床榻來喚她,喜棠則忙著推開小閣的窗子。
湘柔應聲睜開眼,小伸一下懶腰,徐徐自床上坐起,正要下床,忽聽得喜棠「 噫」了一聲。「怪了,我明明記得昨兒個這窗是我給虛掩上的,怎地今早卻掩得實 了?」
湘柔的心「怦」地跳了一下,連忙道:「是昨兒個夜裡我給冷醒了,便起來把 窗戶掩實。」
喜棠哦了聲,不疑有它。湘柔暗暗吁了口氣。
想來昨夜他定是自這窗子進出了。
往憶梅軒的路上,須經過明心閣,湘柔知道楚慕風是家裡的上賓,定是安排住在 明心閣內,是以經過時不免瞧上兩眼:全頭撲跳得厲害,臉兒已先紅了。不知他昨 晚是否當真惱她暈過去?他氣自個兒是不要緊的,可別因此後悔同地做了這筆「買 賣」,誤了爹爹的痛……湘柔正胡思亂想,不覺已到了憶梅軒,自椰子尉房裡傳出 極濃的煎藥味。
「爹爹,今兒個覺得怎樣?」進了柳子尉房裡,湘柔接過冬梅手裡的藥湯,坐 在塌下親手餵服。柳子尉今日氣色不錯,因病而給折騰得焦黃憔悴的臉甚至露出一 絲笑容。
「昨日那位新來的楚大夫果然高明,不同以往那幫庸醫,昨兒個也不過在我身 上紮了幾針,夜裡這病發作時的闞痛竟減了大半。」
「真是如此?」湘柔好生安慰,自己總算不是白白犧牲。「若爹爹再讓楚大夫 施幾回針,病體便要全好了!」
柳子尉呵呵笑,甚是慰懷。 楚大夫真是神醫,爹這病若當真全好,咱們可得 好好答謝他,楚大夫有何要求,即便是難如登天,老夫也得給他排妥!」
這話說中湘柔的心病,她臉上又是一紅,垂下了臉, 嗯 了一扛,卻答不上 話。
柳子尉病況稍有起色,忽然想到一事。「柔兒,你今年也已有十七、八歲了吧 ?」
湘柔抬起臉,不明白爹爹此間是何用意。「柔兒今年二十了。」
「二十了?」柳子尉一某,臉上一片茫然。
湘柔無語,知道爹爹已病得糊塗了!心裡不禁有些哀傷。
「你已經二十了!」柳子尉仍是滿臉震驚。「你二娘想必替你許了人家了。」
「二娘,她……她自爹爹病後一肩挑起家裡的生意,多虧二娘把爹爹的生意經 營得好生興旺。可二娘終歸是女子,成日打理商號已是分身乏術,自是……自是無 暇顧及柔兒的婚嫁。「這番話說得再婉轉不過,盡將自己的委屈都掩藏不提,反倒 誇薛寶寶的好處。湘柔的用意是希望柳子尉寬心。
「原來是這樣……」柳子尉自是相信了。沈吟片刻道:「等我這病再好些,便 親自作主,替你挑一門親事。只怕到時登門來求親的人要擠壞咱們柳家大門了!」
湘柔聞言不語,只是淺笑,可心裡卻是憂慮的。她自然希望爹爹的痛早日康復 ,但今生她卻是不能嫁入了。
就算不提,她已將自己「賣」給楚慕風的事,經過了昨夜她已非清白之身,如何 還能嫁入?況且如今在她心裡,再也容不下另一名男子,即便是讓其他男人瞧自己 一眼都覺得不淨。
思及此,湘柔愈是憂挹了。
他已在自個兒心底有了這般影響力了嗎?如此一來,就算自己不能嫁他,也要 如此為他牽掛羈絆一生嗎?
莫怪菀姨要她不可理睬,下可信任,甚至終生也別見男子;或者菀姨此言確是 有道理的……離開憶梅軒,一路上湘柔眉輕顰。有了「惦念」,已然不能再同以往 一般心如止水。這,是因何而生的呢?
想起自己與楚慕風之間的「交易」……清楚他對自己並無憐愛,待他厭膩了,她 的命運又將如何?
「小姐,方纔你在爺房裡真不該替夫人掩飾的!幸而老爺舟應要替你作主挑二 門親事,否則你的終身大專又要被耽誤了。」喜菊隨湘柔回往詠菊小閣的路上,嘀 嘀咕咕的抱怨。
湘柔淡淡微笑,不置一言地任喜菊喳呼個沒完沒了,只管想著自己的心事。
「柔表妹……」
一名模樣兒斯文,身著寶藍色緞袍的男子立在小徑旁喚住湘柔。
喜菊低呼:「是表少爺。」當下跟薛子平福個身,恭恭敬敬地道了聲:「表少 爺好。」
薛子平頷首,見湘柔正要欠身,忙上前一步意欲扶住她,湘柔一驚,猛地往後 踉蹌了幾步。
這一來,薛子平自是甚為尷尬,全底限起自個兒唐突,深怕表妹就此瞧不起自 己。「柔表妹……我……」卻是不知如何開口解圍,頓時又惱又悔,甚是狼狽卜他 方才乍見柔表妹,如此巧遇令他又驚又喜,尾隨躊躇了良久,才鼓足勇氣上前同表 妹說話,誰知一見到表妹便出醜失態,教他怎能不恨自己無用!
湘柔低低斂下雙眸,輕問道:「表哥……有事嗎?」未料到曾在此遇見薛子平 ,更不想他竟會伸手扶自己,她一驚之下明顯的退拒定是教他難堪了。
「我……我……」
薛子平囁嚅了半天,連喜菊也瞧不下去了。喜菊心底是希望這位表少爺能中意 小姐的!想走這小徑左右四下無人,又是野外空曠地方,留下表少爺和小姐二人想 是無妨的,說不準表少爺有啥悄悄話要同小姐說理!她眼珠子一轉,當下便有了計 謀。
「小姐,你和衷少爺說話,我可得先回小閣去了;喜棠還等著我回去幫忙打掃 屋子呢!」說罷便開溜了,沒給湘柔回答的機會。
「喜菊……」
湘柔徒勞叫喚,又不能無禮地撇下薛子平離去,只得勉為其難地留下,一時卻 又找不出話題,場面好生尷尬。
「柔表妹,方才……是我唐突了,你千萬不要見怪,我平常不是這樣的!」總 算教他找回一點理智,想到該先解釋。
「不要緊的,方才湘柔也有不對……」
「不不,總之是我不好,與你是沒有關係的!」
湘柔不再和他爭不好之名。「表哥,您喚住湘柔是否有事吩咐?」
我……」薛子平脹紅心。「今早,我聽姑母說,那新來的楚大夫詰表妹相助 為姑爹治病;當真……有其事嗎?」
「二娘說的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