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宮外那個沒事把樹葉當靶射著玩的人又是誰?」就在三人一起在大廳之中落坐時,秦羽突然問起,「我瞧著他的身手相當好,真有點百步穿楊的味道。」
「那是護送我來的護衛長。」聽到秦羽提起南宮玨,凌畫的眼眸霎時溫柔了。
「公主,」望著凌畫溫柔似水的眼眸,程紫衣輕笑,「那位壯士也要與妳一同留在我東瑜國嗎?」
「這……」凌畫驀地一愣,小臉變得慘白,「不!他只負責將我護送至此便要離開……」
也許是到了陌生的環境有些緊張,更或許是一路上發生的事來得太快、太突然,因此凌畫的腦子一直處於混沌的狀態。
但在程紫衣的提醒之下,她終於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故意忘卻的一件事──
將她送抵東瑜國後,南宮玨便要回去覆命,而她,將一生一世再也看不到他!
再也看不到他了……
當這股壓抑許久的情感湧上心頭後,凌畫的心突然像被人撕裂似的,痛得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當初,自己的想法是那樣天真,以為只要能跟在南宮玨的身旁、靜靜地望著他,就算只有十天半個月,她也無怨無悔!
但經過了這些日子的相處,經過了一路上的風風雨雨、相依相伴後,凌畫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她根本割捨不下對南宮玨的感情,甚至,還比以往更加濃烈……
「畫兒公主,容我冒昧地問一句,」望著凌畫悲慟的表情,程紫衣突然眼眸一轉,「妳該不會是為了他才出塞的吧?」
「我……」沒想到心事竟被人一眼洞穿,凌畫不敢置信地輕呼出聲,看著程紫衣溫柔的眼眸,淚水再也忍不住地滴落。
「紫衣,你胡說什麼呢?把個好好的公主弄哭了!」一看到凌畫的淚水,秦羽霎時亂了手腳,慌忙對程紫衣說著。
「其實,程宰相說的一點也沒錯,」凌畫低著頭,心痛如絞地說:「我確實……是為了他才自願出塞的。」
「什麼?!」秦羽一時啞口無言,望著凌畫的眼神變得又憐惜又心疼。
不知自己為何會對兩個陌生人道出心中隱藏許久的秘密,但當心底那股潛藏許久的情感被洞悉,當那層掩蓋的薄紙被撕開之後,凌畫的淚水再也擋不住地決堤了!
「既然如此,妳為何不說服他一起留在我東瑜國呢?」靜靜聽完凌畫的
故事後,程紫衣輕歎了一口氣,「如此一來我東瑜國也會多一個將才。」
「不可能!」凌畫輕輕地搖著頭,淚水揮落在衣衫上,「永遠不可能的……」
怎麼可能?南宮玨的心從來都不在她身上,他的朋友與親人也都在那裡,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她拋開一切、留在東瑜國呢?
就是因為知道一切都不可能,所以她才根本就不提,因為那樣做,她只會自取其辱,然後讓自己更加傷懷……
「秦羽,你找我有什麼事?」聽著凌畫脆弱又無助的低語,程紫衣沉吟了一會兒後,突然開口問道。
「我找你沒……」秦羽納悶地回答,在接受到程紫衣的眼色後連忙改口,「哦,有事、有事!」
「公主,」程紫衣站起身,溫柔地對凌畫說:「我有些事得先去處理,能否麻煩妳先四處逛逛,等我處理完那些事後,便差人去喚妳,行嗎?」
「好的。」凌畫連忙擦去眼淚,怯生生地抬起頭,「對不起,我竟在兩位大人面前如此失態……」
「沒的事。」程紫衣笑笑往大廳外走去。就在即將走出大廳時,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公主。」
「程宰相?」
「與其讓他雲淡風輕地走,妳為何不想辦法給妳及他留下一點回憶呢?」程紫衣轉頭似笑非笑地望著凌畫,「愛一個人一定要勇敢一些,並且,有時自私一點也不是壞事。」
「什麼?」傻傻地望著兩人的背影,凌畫不斷咀嚼程紫衣臨走時留下的話語,腦中突然有了一種模糊的想法。
為了自己心中那個不知究竟該不該存在的想法,凌畫掙扎了許久。
半晌後,她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握著雙拳,緩緩向大廳外走去。
她的手中,握著當初出宮時皇兄送給她的玉珮,而她的耳際,則來回飄蕩著當初和姐妹們約定的一句話──
記住,為自己而活,就算只有一天!
「玨……」儘管心跳如雷鳴,凌畫終於還是緩緩向樹林中的人影走去。
「沒事了吧?沒事的話,我也該回凌國了。」看了凌畫一眼,南宮玨將手中的箭放回箭筒之中,逕自往馬匹的方向走去。
「玨……」望著那個高大的背影,凌畫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追上去。「你……要了我的身子吧?」
「妳胡說什麼?」南宮玨腳步驀地一停,臉一沉,轉過身瞪著凌畫,「這事能任妳隨便胡來、說要就要的嗎?」
「我……我……」望著南宮玨冰冷的眼眸,凌畫的心整個碎了!
而她的腳步,也在此時完全停下,再也無法向前邁去。
她要如何往前走?還需要往前走嗎?他那冷漠的眼神已告訴了她所有的答案……
在他的心中,她終究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連要將自己身子送給他,他都不要的人!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東瑜國的人跟妳說了什麼?」望著凌畫像個遊魂一樣站在原地,望著她那泫然欲泣的眼眸,南宮玨提高音量問道。
「沒事……」凌畫喃喃回答。
「沒事妳會這模樣?」忍不住大步向前捉住凌畫的手,南宮玨緊繃著聲音問著,「妳倒是給我說啊!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