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未央   長門怨:何處金屋可藏嬌?楚服之死 車裂之刑(三)
    楚服在用最鎮靜的表情忍受的行刑,衛子夫淚水決堤般,忍不住哭聲。她甩開守兵的手,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

    掙開了侍衛的束縛,她全力跑向邢台。面對如此痛苦不堪的楚服,她失了理智的想要去阻止行刑。

    為何即便是死,也要令人這樣痛苦呢?

    又是幾下鞭子的抽打聲,馬兒更加用力的撕扯。

    一步,兩步,三步。衛子夫似乎只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和楚服從嘴角溢出來的呻吟。明明是近在咫尺,卻好像在夢境中的無力感,似乎永遠也抵達不要楚服那裡。

    衛子夫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步,但在接近邢台跑到楚服身邊的那一瞬間,還沒有來得及阻止。

    「嘶——!」衣衫撕裂的聲音,又或是皮膚撕裂的身影,貫徹了衛子夫的大腦。

    一瞬間,楚服的四肢和頭顱,終於被五匹馬扯斷,腥艷的血液全部都揮灑到空中,淋下,澆在了衛子夫的身上。

    像一場猩紅的雨,還那麼溫熱。

    衛子夫呆然的僵硬在那裡,全身都被這紅色給包裹住。她眼神怔怔的想要尋找楚服的臉龐。周圍卻都是被撕碎的肉片,在一片血泊中,她看見了一個散亂著黑髮的頭顱。

    衛子夫的所有意識,瞬間被抽走,迎著風聲,倒在了那殘破不堪的肢體旁邊,再無感覺……

    劉徹坐在衛子夫的床邊,從沐婉手裡接過一碗米粥,舀了一勺遞到衛子夫的嘴邊。                              

    「醒來了,總要吃些東西吧……」

    衛子夫仍是撐著迷惘的雙眼,沒看劉徹,也沒看沐婉,不願說話,也不願吃粥。

    從楚服被處刑的那一天後,已經過去了三天,衛子夫也昏迷了三天。官醫說她當時受了太大的刺激,精神近乎崩潰。

    劉徹有詢問過沐婉,為何衛子夫會跑向刑場,沐婉也只是跪下搖著頭,也在自責自己當時沒能陪在衛子夫的身邊。

    衛子夫消瘦的臉更加骨骼分明,楚服臨死前的慘狀一遍又一遍的撞擊入腦海,即便逼著自己不去回想,但還是不受控制的開始回憶。

    今日的醒來,幾乎是驚醒的,在看見劉徹的臉龐時,她更加不願說話。

    「子夫,衛青領兵出戰馬邑,已經打了勝仗!」

    劉徹緊緊握住衛子夫的手,帶著難以言語的激動。

    衛子夫聽到這句話,才有了些反映。不過這不是高興,而是繼楚服之死後的另一個打擊。

    對匈奴交戰後的首次勝利,不是意味著衛青的安全和榮耀,只是向戎馬生涯又近了一步。嘗到了甜頭,劉徹還會派遣衛青,無限循環下去,到底衛子夫希望衛青過著的平淡生活,何時才能實現呢?

    「皇上……椒房殿的香燭,是不是該換了?……」

    劉徹瞬間笑容僵硬,驚恐的看著如此淡然的說出此話的衛子夫,喉嚨處幾乎都在顫抖:「你們先下去,朕有話要單獨和夫人說。」

    衛子夫吃力的一笑,對劉徹的心虛感覺可笑無比。

    是的,她全部都知道,從楚服的話裡面已經猜到大半。劉徹這個男人,她勢必要重新認識一番。

    帝王比她想像的更要高深莫測,特別是劉徹這樣一個開始長期受打壓的君王,想翻身,就要無所不用其極的利用身邊的人。

    甚至,是摧毀。

    「你是怎麼知道的?」劉徹沉著聲音,帶著命令的口吻,那語氣的冰冷,似乎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只是對一個陌生人的看待:「是不是楚服說的?」

    「呵……」衛子夫無力的冷笑一聲:「皇上如此英明神武,臣妾又豈敢在皇上面前班門弄斧呢?只是……臣妾真的替皇后不值……」

    楚服開始做的巫蠱小人,並不是針對衛子夫,而是想要給劉徹下的蠱術。因為楚服知道了一件事情,椒房殿使用了幾十年的香燭,裡面都被人摻了麝香。

    麝香是打胎用的藥,若是沒有身孕的女人,長期吸聞,當然不會再懷孕。

    東宮的所有物品進出都是由皇上親蓋的印章,再順籐摸瓜的想下去,就能發現,其實劉徹已經早早的謀劃,面對有強大勢力的竇家,他不可能再讓陳阿嬌生下龍子,否則,這宮裡豈不是都被竇家的人給掌控了嗎?

    楚服正是清楚了這一點,才想替陳阿嬌報仇。陳阿嬌苦苦守候的多年的夫君,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對她上過心思,甚至還加以殘忍的利用,斷了一個女人應該有的幸福。

    在楚服的心裡,已經給劉徹定上了一個死罪!

    「這事兒跟你沒有關係,你只管裝聾作啞就好,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還有,像那日一樣進入刑場的舉動,朕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衛子夫抬頭愣愣的看著劉徹,真的是重新認識了這個男人。

    她能理解楚服當時想殺了劉徹舉動。只是楚服沒能成功,她在還沒做好巫蠱小人的時候,椒房殿的眼線早已經把事情告訴給了劉徹。

    劉徹便借此機會,想要罷免皇后。所以,楚服寧願自己承擔,也不願說出事情,因為她害怕啊……害怕陳阿嬌知道真相後,是會有怎樣的心情。

    「皇上,臣妾要去見皇后娘娘……」

    「不行!」

    「臣妾如果執意要去呢?……」

    劉徹面對倔強的衛子夫,無奈的搖搖頭:「過兩日衛青凱旋歸來,你不能用這般摸樣對著他。如果要見皇后,朕成全你在慶功宴之後見她。」

    衛子夫抿了抿慘白的薄唇,微微磕首:「謝皇上恩典。」

    劉徹想在迎接衛青後,再處理陳阿嬌嗎?衛子夫想不到阻止的辦法,面對這樣一個陌生的劉徹,她無能為力。

    當衛青穿著一身盔甲來到衛子夫面前時,她幾乎是哭著跑上前去抱著他。臉頰貼在冰冷的盔甲上,吐不出半句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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