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未央   長門怨:何處金屋可藏嬌?楚服之死 車裂之刑(二)
    衛子夫反握住陳阿嬌的手,發現是那麼的冰涼:「阿嬌放心,我衛子夫一定做到……」

    這一刻陳阿嬌面對衛子夫且哭了。並無尊卑之分,像是兩人又重新認識了對方一般。似乎很久很久,衛子夫都無法再次確認自己的心意,這樣瘋狂的舉動,是為了成全誰人?……

    但她拎起裙角,獨身飛奔出椒房殿的時候,她明白,面對陳阿嬌和楚服的深深羈絆,她無法無動於衷……

    風在撕咬著耳朵,這樣寒冷的冬天裡,周圍的空氣都是刺骨的。從椒房殿到城門口,不是一小段距離。衛子夫的身子本就柔弱,快步跑著一會兒便氣喘吁吁,但迎著風的腳步沒有絲毫減慢。

    城門那邊,有一個寧願死在極刑下,也不願背棄對陳阿嬌的承若的女人。面對那樣信仰,衛子夫只覺得自己太過渺小,瘋狂的奔馳中,讓她一點點清醒,也更加篤定了去救楚服的信念。

    至少,她不願看到羈絆如此至深的兩人,陰陽相隔。

    城門口喧囂不已,衛子夫跑到這裡的時候,已經面色慘白。她努力的吞嚥著口水,瑟瑟的滑過乾燥的喉嚨。

    眼前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但還是能看到,高高的處刑台下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他們在指指點點,有的搖頭,有的在嘲笑,像是再看一個將要表演的雜耍般。

    向前一步,守門的士兵橫下長矛,阻攔住她的去路:「刑場重地,娘娘留步!」

    衛子夫毫不畏懼,手抓著長矛的尖銳:「本宮一定要去,若要阻止,先殺了本宮!」

    攥緊長矛的手掌溢出血來,順著手腕蜿蜒而下。腥艷,刺眼。

    侍衛嚇得趕緊縮回了長矛,喊著請來官醫診治,衛子夫卻揮袖而去,帶著僅存的體力跑向邢台。

    她艱難的撥開人群,髮髻上的珠釵也隨著擁擠而松落,吧嗒掉在地上,被人們沾染泥濘的鞋底生生的踩了上去。

    逼近了邢台,漸漸可以看見躺在上面的楚服。她仍是一身白衣,散開的衣裙鋪落在還有斑斑血跡的木台上,那顏色潔白的彷彿從未沾染過污垢。

    躺著的楚服,雙腳雙手和頸項上,都被綁住了粗糙的麻繩,五條繩子的那端,栓在了五匹馬身上。

    「楚服……」

    人群裡的一個呼喚聲,令楚服詫異的回頭。她看見了從人群裡衝進邢台的衛子夫,帶著些狼狽,步履帶著些踉蹌,幾乎是跌撞的跑到了楚服的身邊。

    監刑官吃驚的看著來到刑場的衛子夫,正準備阻止,旁邊上來了剛才阻攔的侍衛,兩人悄悄低語了幾句。

    「衛夫人,此人是重犯,若是有話要說,且快,不要耽誤了行刑!」

    衛子夫沒有理會,她撲上前去,握住了楚服的手,看見被麻繩綁著的雙手已經淤青。衛子夫忍下哽咽的話,開始幫著拆開楚服手上的繩子。

    楚服甩開了衛子夫的手道:「你不要這樣,罪已定,做什麼都是徒勞……」

    「我答應過皇后,一定救你出來!」

    楚服瞇起眼,聽到皇后兩個字,尤為痛心,但她還是繼續阻止衛子夫道:「你是聰明人,知道這件事後是有人安排的,那人想扳倒皇后,我只不過是一個墊腳石,若你今日劫法場,就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衛子夫的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她怔怔的看向楚服,手無法再繼續解開繩子動作。

    楚服的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說的一點也沒有錯。皇上能免了皇后的死罪,已經是萬幸。楚服只是一個借口,現在不能意氣用事。

    只可惜,所有的一切,陳阿嬌都被蒙在鼓裡。

    「你……」

    楚服今日沒有遮蓋面紗,她笑的婉轉:「楚服沒事,只是今後,阿嬌就勞你多費心了……」楚服的手緩緩伸向胸前,掏出了一個銀簪:「這個,本來是要當面給阿嬌的,但是我沒機會了,若你再有機會見到她,請幫我轉交,說那救命之恩,楚服從未敢忘記過,只能來世再報……」

    衛子夫顫抖的接過那銀簪,覺得無比沉重:「是,我會轉交的……」

    她幫不了她們,即便明明知道兩人都知道被人當作工具一般的利用,她也無能為力。

    「還有一句話,我要告訴你……請記住……得於廝者,毀於廝……」楚服的眼角滑過一滴眼淚,流下隱匿在散落的髮絲間。

    「什麼?……」衛子夫並沒有聽懂她話中的涵義。

    楚服相握著衛子夫的手,一字一頓道:「今後的路,你會比阿嬌更難走,望你珍重……」

    「時辰已到,行刑——」

    監刑官大聲宣告,捏著一張令牌,匡當朝著地下擲去。兩個守兵拉開了衛子夫,她萬分掙扎,絕望的看著楚服:「不要!住手!——」

    明明答應過的……答應過楚服讓她見陳阿嬌,答應過陳阿嬌要救出楚服,那時候輕易的許下偌言,卻沒想到視線起來卻那樣的困難。

    士兵架著衛子夫的雙臂,不顧她撕心裂肺的呼喊聲,硬生生的拖向刑場外。

    「楚服……楚服……!」衛子夫從哽咽的抽泣聲中擠出來的幾個字眼,是那樣艱難。

    她看著離她視線越來越遠的楚服,心裡有種承受不住的悲意。

    幾個士兵鞭打著馬兒,一聲啼叫,五匹馬都朝著相反的方向開始奔去。牽動著綁在楚服身上的麻繩。

    一會的功夫,楚服整個身子就被拉扯的懸在半空中。

    車裂就是五馬分屍,這樣殘忍的場面,讓看熱鬧的百姓,統統都掩了面不忍觀看。

    楚服緊咬著嘴唇,頭上已經青筋暴起。被拉扯的肢體似乎正在斷裂,先是斷骨的痛楚,已經讓她眼前一黑,肢體的麻木感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皮膚正在一點點的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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