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未央   只聽新人笑,未聞舊人哭 沐婉安危(一)
    「婉兒……」衛子夫眉頭深鎖,心緊緊揪起。她肯定這是沐婉昨日領的盆景,這白殘,宮裡沒幾個人會喜歡,自己只跟她說過幾次,誰知心細如塵的沐婉如此體貼她。

    那又為何花盆會碎在這裡?

    她猛地站起,眼前有些黑蒙,強撐著頭腦發昏的身子,帶著釀蹌的步伐跌跌撞撞跑向前頭。

    「娘娘,小心。」丁香擔憂的追上前去,想要攙扶她。突然她也意識到,那前面就是條御河。心下一陣驚呼,莫不是沐婉姑姑會落水嗎?

    衛子夫扶著石欄邊,焦急的張望著,河面上沒有浮屍,又轉身向後探索著,這一邊也仍是沒有,心上懸起的石頭稍稍放下一些。

    但她依然不放心,揮掉丁香攙扶的臂膀,自己靠著石欄,眼神直直的看向河面道:「快找人去撈一遍河水,快去!!」

    丁香點點,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衛子夫,回身去找宮裡的守衛和宮女。

    河面上劃著長長的竹竿,撈網,有些會游泳的宮人們跳下了河裡。不知她們尋找了多久,衛子夫只覺得這時間太漫長。

    衛子夫不肯回殿,執意要在這裡等著沐婉的消息。日頭爬上了正空,丁香提來了一籃子的糕點,也是不吃。勸著只有吃了東西才有氣力尋找沐婉,衛子夫這才肯小吃一口,但眼神仍不願放過河面。

    一聲聲的回稟說沒有找到,直到全部的人都搖著頭,衛子夫才罷休。心思卻沒有放鬆過,在這個地方掉落盆栽的沐婉,究竟會到哪裡呢?

    她吩咐丁香再去別的地方打聽打聽,自己慢步走回昭陽殿。她腦中在整理著一切的異常,從昨天到現在,到底漏掉了什麼。

    可是只有頭腦的隱隱作痛,想不出半點線索,她晃神的邁著步伐,摸著沐婉常常攙扶的那個臂膀,滿心的無力。

    「子夫?」

    她聞聲抬頭,發現自己走到了不厭亭,秦芹,李熹茗和李煙瑾正坐在石座上。

    秦芹放下手中的糕點,迎上衛子夫,看她一臉憔悴,又是沒怎麼打扮的模樣,心下覺得奇怪:「怎麼了?這個打扮若是給太后看到了,怕是說你怠慢了。」

    她身子向秦芹那邊側了側,觸到了溫熱的手,才覺得有些真實感。閉眸搖搖頭:「我沒事,只是昨兒個就不見婉兒,也不知道她哪裡去了,姐姐有看到她嗎?」

    「沐婉……那倒是沒有。」秦芹又回身看了看自己婢女,她也搖著頭,看衛子夫嘴上說著沒事,但其實臉色擔憂的很,一定也是找了好半天,於是安慰道:「你別擔心,宮裡找個人還容易,況且沐婉也不是個耍小性子的姑娘,就算是有事耽擱了,也會很快回來的。」

    衛子夫微微點頭,希望就像秦芹說的那般,秦芹看衛子夫身體如此冰冷,取下自己的披風又給她罩了一層,摟著她肩膀,扶去了不厭亭坐著,遞過一杯清熱的茶。

    「勞姐姐關心。」

    對面坐著李煙瑾和李熹茗,兩人都不動聲色的飲茶。只是李煙瑾想要說什麼,又被李熹茗給踢了一腳,壓下話頭。

    「一個婢女罷了,夫人不必擔憂至此。」李熹茗含笑對衛子夫道,只是卻沒招的她好臉色。

    秦芹小聲道:「沐婉是她多年的貼身宮婢,心思剔透的很,我也甚是喜歡,這日子久了,子夫也是把她當作妹妹的。」

    李煙瑾頭漸漸底低下,糕點和茶水也不敢吃,悄悄拽著李熹茗的衣襟。她瞟了李煙瑾一眼,拔開了她的手,對秦芹她們還是笑意陣陣:「許是出宮了,可能過兩日自個兒便能回來。」

    衛子夫並無心思聽這虛情假意的安慰,她一心只在分析著沐婉的行蹤。秦芹看她也坐不住,怕又被風吹的傷寒,便叫宮婢送她回了昭陽殿。

    「這次會不會把事兒鬧大了?」

    回到雲光殿,李煙瑾關上了門窗,對李熹茗這次做的事情感到不安。衛子夫對沐婉的重視程度超過了她們的想像。

    李熹茗冷笑兩聲:「不過一個宮婢罷了,你當真以為她看成了自家妹妹?

    「可是……」

    李煙瑾說不出來的心慌,看李熹茗走向了後屋,便也沒有多說,跟著走了過去。

    雲光殿和昭陽殿一樣,正殿的兩旁分佈了許多屋舍,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幾間。有的是供宮人們居住,有的也當作儲存東西的庫間。正殿北邊有個不著陽光的地方,常年的潮濕,房簷上長滿了壁草,一直延伸到牆壁上。

    推開門,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裡面,卻是觸目驚心的一幕。

    酸臭味兒瀰漫在屋子裡,除了這難聞的氣味,還有一絲難掩的血腥臭。屋子裡有兩個年紀大些的嬤嬤,此刻正手持皮鞭,惡狠狠的看著被拴在刑架上的沐婉。

    她半瞇著眼,分辨著進屋的來人。散亂的髮絲從額前垂下,遮擋住視線,但她仍能看清,是李熹茗她們。有一種向前掙扎的衝動,可身上還在裂血的傷口,正扯的她疼得撕心裂肺。

    那正是鞭子抽的傷痕,她被扒去了外衣,只著了一件單薄的白衫,浸染著猩紅的血,透過被鞭子抽的的撕裂的衣衫,可以看到糜爛的肌膚上還在點點溢出鮮血。

    當日,是李熹茗派了幾個人抓來沐婉,她醒來便是躺在這屋子裡,來了嬤嬤後就開始嚴刑拷問。

    「被打成這樣,看來你不乖啊,這衛子夫和襄王到底是什麼關係,你肯定是知道的。」

    李熹茗的這個問題,從被抓來到現在,嬤嬤們也問了無數遍,來來回回只是這一個問題。

    「不知道……」沐婉氣若游絲的回答。她是真的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她也不會說半句。這兩個女人想抓衛子夫的把柄,即使自己死了,也是不能說的,這利害關係她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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