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夫和李熹茗商量著對策,詳細的說的接下來的計劃……
「妍兒睡了?」
衛子夫看著悄悄進門的劉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答道:「好像想見父皇,但夜深怕熬不住,奶娘就抱去睡了。」
劉徹掌權後處理的政事就愈發的多,還有要壓制邊境的諸侯,竇氏還有餘力可以控制朝政,劉徹便想著從內部開始慢慢瓦解他們的勢力。即便如此,劉徹也仍堅持每夜都來昭陽殿歇息。
但推擠如山的奏折,使得劉徹每日來的時間越來越晚。衛子夫等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但她還是會等,誰想到今日竟扒在桌上睡著了,知道聽到劉徹的腳步,才恍然醒來。
「日後你不必等朕,瞧瞧你這臉,怎的好像憔悴了。」
衛子夫莞爾一笑,拉過劉徹走向床榻旁,為他脫下繁重的龍袍,卸下腰帶:「臣妾的職責就是盡心侍奉皇上,哪兒有先睡的道理……」
脫下的龍袍撲面而來有股椒房殿的芳香味,衛子夫動作怔住,回身看了一眼劉徹,又不動聲色掛好龍袍。
放下床榻邊的帳簾,衛子夫也鑽了進去,劉徹一把擁住她,細細聞著她頸項間傳來的淡淡幽香。劉徹很喜歡從身後這個角度抱著衛子夫,總是抱著很久。
他覺得她身體很柔軟,香味很好聞,還有,即便是瘦骨嶙峋的身子骨,但靜靜擁住總是有種安心的感覺。這是別的女人沒有的。自衛子夫從常山回來時,他便意識到她和別人是不同的。
一個柔弱的女子竟能為了他,隻身取得機密兵馬圖,這是需要冒著多大風險和勇氣。這樣一個體貼又有膽識的女人,他定要好好珍惜。
衛子夫也明白劉徹想法,所以才更覺得,當初自己選擇去常山是對的。劉舜和劉徹的擁抱不同,劉舜是溫柔的,而劉徹也是溫柔的,但卻帶著一種霸佔。
然而她自己也分不清,這兩種不一樣的柔情,自己更傾向於哪方。
「皇上今日去了皇后娘娘那裡?」
衛子夫問的直白,她迫切的想知道,劉徹為什麼要去椒房殿,比起和陳阿嬌吵鬧,衛子夫更希望劉徹是去安撫陳阿嬌的。竇後的離世,對她的地位也是一種動搖,本就沒了寵愛的她,一定更心力交瘁。
劉徹停止了享受衛子夫的芳香,直起身子看向她,帶了些警惕:「你怎麼知道?」
他認真的表情有些嚇到衛子夫,她只是隨便的一問,劉徹這般防備和懷疑,都證明他去那兒不是好事,而且有意隱瞞。
「皇上的袍子上有種椒房殿的木椒香味,臣妾只是隨意問問,皇上這模樣,像是懷疑臣妾派人打探你的行蹤般。」
衛子夫有些不悅,當初劉徹答應的『此生不疑』果然只是嘴上說的好聽。她搶過被子,面朝裡睡下。
劉徹拍了拍腦袋,懊惱的抓了抓頭,輕輕扶上衛子夫的肩頭,緩緩搖了搖:「子夫?生朕氣啦?朕也只是隨意說說,你怎的認真起來了?」
見衛子夫仍是不答,劉徹不知怎麼哄她,於是道:「那,你不理朕,朕又沒有地方去,就只能睡地下了……」
正要掀開帳簾下地,衛子夫起身拉住了他:「皇上就會捉弄臣妾!」
劉徹呵呵一笑,展開雙臂環住了她。這一輕柔的擁抱,衛子夫也是什麼氣都沒有了。但她臉色又轉為嚴肅,還是推開了劉徹。
「皇上,關於李美人滑胎的事兒,臣妾有東西要交代。」
「這事兒已經過去了,朕也說只是意外,不會你做的,還要追究什麼嗎?」
衛子夫搖搖頭道:「不是意外,至於想查清楚到底是誰,臣妾需要皇上的配合……」
衛子夫計劃正在順利的進行,她相信刑勒碧很快就會露出馬腳。一石二鳥的計謀,如果使用的恰當,離了結這件事也不遠了……
次日,天上飄起了濛濛細雨,這對冬末季節來說也是非常冷的。衛子夫站在椒房殿門口,沐婉在旁撐著傘,等著殿門口的宮人去通稟皇后。
風一直在吹著,斜了雨絲,沐婉歪了歪油紙傘還是沒能遮擋住雨,飄進了傘下,衣裙微濕了半邊,可見等待的時間還是久了點。
「還要等多久啊。」沐婉縮了縮身子,哈著手驅趕著寒意。
細雨朦朧的那頭,迎面走來一個身影,沒有撐傘,身著白衣腳步輕盈的走來,她髮髻邊垂落的銀色步搖隨著步子發出碰撞的叮鈴聲,是衛子夫唯一能聽到的。
「楚服姑娘什麼時候也幫皇后娘娘當迎門的了?」衛子夫有些譏笑道,她知道楚服可不是個迎門者,而是拒門人。
「皇后娘娘身子不適,正在休憩,夫人請回罷。」她伸出手引向衛子夫身後的路,雖是屹立在雨中,卻沒感到她髮絲有潮濕感,眸子裡也更是難猜測其意。
「本宮有事必須要找皇后娘娘!」
楚服直勾勾盯著衛子夫,顯然對她的身份毫無畏懼之感,帶著警告的語氣道:「楚服跟夫人說過,珠子的事情過後就不要再生事端,即便有,也不要牽扯上皇后娘娘!」
衛子夫一直不能理解楚服對自己的這種態度,她更無法明白楚服對陳阿嬌的過度保護心理,到底來源於哪裡。
她走向前一步,進身楚服,沐婉連忙將傘跟上,卻被衛子夫輕輕揮掉。兩人都在雨裡站著,眼神敵對。
衛子夫捋了捋額前潮濕的髮絲,用尋常口氣道:「我做事從來不會牽連一個不該牽連上的人,楚服姑娘若真的對皇后娘娘上心,就應該找出真正想陷害皇后的人,而不是處處跟我作對!」
楚服輕笑了兩聲,似乎在深深的嘲笑她,冷聲道:「一直把皇后娘娘捲進風波的不就一直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