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未央   一子纏繞一子的棋局 十日之約(一)
    「這裡是?……」衛子夫才注意到,腳下踩著的是一片草地,展開視野望去,他們立在一片湖的岸邊,看不到頭的水面一直延伸到天際邊,像要把佈滿星光的夜空捲進湖裡,分不清水和天。

    因為是冬日連隻鳥兒都沒有,周圍靜的出奇。踩在草地上腳步聲索索作響,不忍打破這寧靜,衛子夫停止了步子。

    深吸了口,緩緩吐出,呼出一團團白霧隱匿在黑夜裡:「這是哪裡,讓人感覺,很安心……」

    「這裡沒有名字,我給取了個,叫匿靜泊。」劉舜悠悠解釋著:「除了你,我只和娘親來過。」

    這句話抽回衛子夫思緒,鬆弛了神經又繃緊,沉聲道:「你以後,也會和景繡來這兒的……她是個好姑娘……我不如……」

    劉舜猛地一個大力將她拽入懷中,摟著她的腰身,緊緊不願鬆開。衛子夫貼在他懷裡,下頜挨著他肩頭,這緊擁的懷抱勒的她喘息不勻,但卻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子夫!……子夫……」

    這是劉舜第一次這樣喊她。輕柔的聲音從腦袋頂傳來,能感覺到他胸口的起伏,似有很多要說出的話,但堵在心口,只能喚著她名字。

    「我不想娶她,這是太皇太后硬要塞給我婚姻,為何你在宮裡沒有阻止!你瞭解我的性子,她跟我不會快活的!」

    「什麼叫阻止,什麼叫快活?身處漢宮,不都是身不由己嗎?」

    劉舜有些木然,眼光移向衛子夫黑壓壓的髮髻,滿目心疼:「我後來才知道,你母親病逝了。如果當時沒發生那麼多事情,我們會不會要比現在好很多……」

    「或許是吧……」衛子夫輕念著,心裡琢磨劉舜的舉動。劉舜回常山後一定有調查關於她的事情,又或者可以這樣理解,他並不是在觀察衛子夫一人,而是常山有探子在漢宮久留,時不時會傳送情報。

    這是劉舜的自保,還是他的蠢蠢欲動呢?

    「我們一起走吧!皇宮不是我們的歸宿,這天下之大,還怕沒有容身之處嗎?我已經錯過你一次,不會再有第二次!」

    溫暖的胸膛起伏的厲害。霎那,像要化了衛子夫的心房,這般堅定的諾言,只為她而許,這般篤定的語氣,只因她而說。

    哽咽了到嘴邊的話,整了整思緒,讓自己清醒。她推開他,莞爾一笑道:「你說什麼傻話,我們走了,景繡如何自處?皇上不會追究嗎?如何度天下悠悠之口?可以安心的活一生嗎?」

    衛子夫挑開真實,說的句句在理。劉舜啞口無言,他的確無力反抗,高高在上的皇兄,什麼都能得到,皇位,女人,自己永遠只能順從。

    衛子夫感到了劉舜在微微顫抖,她踮起腳尖,輕輕環住劉舜的脖梗,唇瓣搭在他的耳根旁。

    突來的親密舉動讓劉舜詫異,靠近的衛子夫的臉細膩溫滑,半露的頸項散出淡淡芳香,都是容易讓男人酥了骨頭。

    「十天,離大婚之日還有十天。這些日子,我們可以遊山玩水,只有我們兩個……」

    劉舜反擁住衛子夫纖細的腰,緘默是他的放棄和承諾。她靠在他肩上,很安心,至少,這臂膀只為她展開。

    夜裡她們並肩坐在草地上,說著以前在掖庭發生的事情,雖然迎面吹來的風冰涼刺骨,但是卻似乎感覺不到涼意。

    很久後,湖面泛起了銀白的線,天也有些濛濛亮,劉舜便又騎馬帶著衛子夫回了王宮。沐婉擔心了一晚上,看到衛子夫回來心裡頓時踏實一大截。衛子夫敷衍道只是有事要辦,便哄她睡下。

    十日,是她的機會。這是衛子夫借口,如果想巡查整個常山,自己一個人必然會招劉舜懷疑。有了劉舜相伴,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仔細探查一番。

    歇息了一天,第二日,劉舜應約前來接衛子夫。他沒有身著王宮裡的衣服,穿的極其簡陋。衛子夫也換了身尋常百姓的麻布衣。

    劉舜說,清晨的集市是非常熱鬧的。

    她們並不引人注意,兩人牽著手在擁擠的人潮中信步走著,像民間的一對普通夫妻。也有很多這樣的伴侶,手挽著手,女的挎著木籃子選著路邊小攤上的新鮮蔬果,問著一旁的男人,許是要準備著中午的菜餚。

    兩旁貼街的房子搭的層次不齊,還有一個裝飾的花俏的高樓,齊目望去,一個打扮的大紅大紫的癡肥的婦人,甩著手裡的絹帕,對著來往的男子招著手,招攬著生意。

    「你去過那種地方嗎?」衛子夫抬眸問道身旁的劉舜,見劉舜抿笑不語,又拽了拽他的衣襟,像個撒嬌的孩子。

    可能是在宮裡待的久了,喚起了衛子夫對這種生活的親切感。街道旁許多新鮮的玩意兒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拉著劉舜停步觀望半天。

    「第一次見到你便是在集市了,那時我剛從常山去往長安,想著去長安城熱鬧的地方玩玩,竟沒想到撞上個口齒伶俐的女子,還貌若天仙。」

    兩人穿梭在集市裡,時不時說著些有趣的話題,但衛子夫心裡卻沒有半刻放鬆。

    這裡百姓安居樂業,雖不繁榮,但是和諧安定,難能可貴的幸福。城門也沒有太多兵馬,守衛的武器也是只是在普通不過的長矛。大街上來往的守兵也很少。就目前看來,倒沒什麼不正常。但這也可能只是表面現象。

    「那是羌笛嗎?」衛子夫指著一個搭棚內掛著的各種樂器,小攤的主人是個瘦巴巴的年輕男子,拿著一個豎長的木質樂器吹著慢悠悠的曲調,借此吸引路人的眼光。

    「是羌笛,只是形狀有些特別。」劉舜看她好奇,就領著她走進了攤邊。各式各樣的羌笛應該是這個年輕男子自家製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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