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未央   一子纏繞一子的棋局 李氏滑胎(一)
    「她也算是個心思剔透的人兒……你去通報,今夜朕就去李美人那兒吧……」

    「諾,」退下的內侍心裡一陣狂喜,想著要趕快去李熹茗那裡領賞。他早就被李熹茗用銀子會搜買,李熹茗近段時間得寵有多半功勞是他的。

    夜,黑的沉。一邊是獨守昭陽殿,隻身吹蠟。一邊是芙蓉帳暖房,紅燭幽幽。

    在經過有些事情後,衛子夫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選擇,不管怎麼全心全意的對帝王,他回報的,終究不是自己想要的……

    「娘娘你看!」沐婉手捧著一個小型的雪人,歡天喜地跑到衛子夫面前的模樣惹得她一陣笑意。

    去年冬天下雪的時候衛子夫教沐婉堆過雪人,跟她說是家鄉那裡冬日常玩的,可惜去年的雪天不長,她就總惦念著今年冬天的雪早早的落下。左盼右盼,總算迎來了這幾日的大雪。

    寒風颼颼,沐婉仍在外面玩的快活,就像個小孩子似得。

    「嗯……總算是有模有樣了……」衛子夫點頭誇獎著她的作品,輕輕拍掉了她髮髻上粘著的雪籽:「可小心別凍著了,否則壞了身子。」

    沐婉傻呵呵一笑,沒多久臉又嚴肅起來:「娘娘,聽宮娥間有些傳話,今兒早上灣月閣來了許多太醫,後來皇上和太后也去了……」

    「她的事情和本宮無關,以後不必稟告。」

    沐婉道諾,臉上還是掛著擔心。衛子夫雖嘴上如此說,心裡還是旗鼓不安的。莫不是有喜了?怎的動靜那麼大。

    過了正午,昭陽殿來人傳來太后的口諭,要衛子夫前去儀鳳宮。她心裡這才隱隱感覺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看這架勢,很難是好事。

    儀鳳宮

    席上坐著王太后,劉徹也在。剛告安,劉徹悶悶的聲音傳來,道:「子夫,你可送過李順常雲片糕?」

    「前些日子是分給了各宮姐妹,李順常也是有的。」衛子夫答得小心翼翼。

    當時二姐進宮來看她,帶了些雲片糕,她不太愛吃,自個兒留了一小塊,未免浪費就讓沐婉的剩下的分給了各宮的娘娘。

    劉徹失望的歎口氣,重重拍了下桌子:「今日李順常無故滑胎,太醫查出,是所食的雲片糕裡摻了淡竹葉,這淡竹葉可是催生的藥,你知道與否?」

    原來如此……灣月閣圍著那麼多太醫是為了保胎來的!

    李熹茗的滑胎出乎她意料,之前並沒有消息說有身孕一事,恐怕是今天小產後才知道已經有喜了。不過竟然追究到她送的雲片糕,可想而知,皇上和太后查此事的縝密程度有多深了。

    「臣妾不知,雲片糕是姐姐自家鄉帶來,嬪妾只經手送給各位姐妹。」

    其實回答的她自個兒也有些心虛。姐姐帶來的糕點就算加了淡竹葉也不是怪事,究竟她的滑胎和自己送的糕點有沒有關係,她心裡也沒底。那更何況其他人呢,只怕早就認定是她故意加害的。

    「有心還是無意?」

    有心還是無意?……劉徹這句話對衛子夫來說猶如千斤,壓在心上。

    相處這麼多的時日,他竟然連這點信任都不能給她……審犯人的口氣讓她不禁自嘲,當初的什麼寵愛現在都敵不過一個李熹茗,還談什麼如當初誓言般待她一生安好?

    咬住有些顫抖的下唇,努力鎖住想湧出的淚水,昂首看他,篤定道:「皇上覺得臣妾會是有心的嗎,如果皇上認為是,那就治罪罷!既然心裡已經定了臣妾的罪,又何必在乎什麼證據,臣妾還有必要做些蒼白的解釋嗎!」

    入宮以來,這是衛子夫頭一次失言於人前。慷慨激昂的一段話讓劉徹呆住,她仍是怔怔看他,等他回答。

    「哀家認為此事也許是巧合,李順常懷孕一事宮裡畢竟沒人知道,談不上有心加害。」

    王太后緩緩開口,衛子夫暗笑,太后還是幫著自己的。但,與其說幫,不如說連王太后都明白這簡單的道理。但劉徹卻不懂,衛子夫的直覺,劉徹定偏向認為她是有心。

    「不過她的確因你的糕點意外滑胎。你雖無意,但也多少有些責任,罰還是要罰的。皇上看這樣如何?」

    「兒臣聽母后的……」

    劉徹的答應不是對她的信賴,只是對太后的順從罷了。

    衛子夫心口被包住的寒意前所未有,這樣的事以後還會有多少,心底問著一遍又一遍,劉徹啊,倘若我把真心掏給你,豈不是比現在更要揪心?

    太后罰她禁足二十天,期間不得侍寢。

    對於這懲罰來說,更打擊的衛子夫除了劉徹還是劉徹。獨自回昭陽殿的路上,她每邁一步都覺得無比吃力,沒有了沐婉在旁攙扶,顯得搖搖欲墜。

    「姐姐……」

    前方傳來一個嬌弱的聲音,抬眼一看,是李熹茗。瘦弱的身子只披了一件大袖衣,兩旁有扶著的宮婢,立在寒風凜冽的風中,

    但衛子夫眼裡沒有任何憐惜,劉徹帶給她的悲痛全都來源於李熹茗。

    她討厭,討厭這個女人。討厭她在妍兒滿月酒時霸佔了劉徹,討厭她心狠手辣殺害了陳知音和小玉,討厭她的處心積慮,機關算盡……

    然後這些對李熹茗所厭惡的事情,她都做過……好像看到了自己與李熹茗同樣醜陋的一面,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更加恨這個女人的存在。

    迎上前去,步步緊逼向李熹茗:「姐姐?我衛子夫擔待不起這兩個字!」

    李熹茗突然睜開兩個工筆的手,跪在衛子夫面前:「嬪妾知道以前多有得罪了衛夫人,只是那時嬪妾不諳世故,若惹得夫人不快活,僅可事事衝著嬪妾來,但嬪妾肚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夫人怎可如此……」

    一陣哭天喊地的聲音,招來了幾個偷偷圍觀的宮人,對著兩人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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