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殿。
段天涯望著面前豐盛的早點,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你為什麼還不吃?難道過了這麼久,你身上的洗腳水味道還沒有洗乾淨?」冷殘月拿起一塊酥餅,笑著對段天涯道。
段天涯咬了咬牙,忽然也笑了起來,他望著冷殘月手中的酥餅道:「你為什麼吃的這麼香?難道你又說了什麼別人不能聽的情話?」
他說完之後,已經得意的笑了起來。欣欣也已經笑了起來,她眨著眼睛,對晶晶道:「你為什麼不吃?」
晶晶望著她促狹的笑容,紅著臉道:「我不餓。」
「你怎麼會不餓?」欣欣更加得意了。
「不餓就是不餓。」晶晶想要將頭轉過去,但欣欣很快的也轉了過來。
「年輕人多逗逗嘴,雖然是件趣事,但現在你們還是先停下的好。」天聖宮主笑道。
「你在心疼表姐。」欣欣好像撒嬌一樣,繼續挪揄著晶晶:「你是不是剛才做了什麼虧心事?」
段天涯口中的桂花糕已經噴了出來,他用力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向天聖宮主問道:「宮主難道有事要吩咐我們?」
天聖宮主點了點頭,問道:「你們到這裡有多久了?」
段天涯笑道:「記數這種事,我一向很差。」
晶晶終於擺脫了欣欣挪揄著自己的目光,她搶著道:「他們已經到這裡三天了。」
天聖宮主歎道道:「真是歡愉時日短,寂寞夜更長。你們來這裡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我也總算是稍盡了待客之道了。」
「你是說,我們現在已經該走了?」欣欣忽然問道。
天聖宮主笑道:「長春谷派你們出來,本不是要你們整天在這裡享受清閒的。」
冷殘月道:「不錯,我們應該走了。」
「你們準備到哪裡去?」晶晶的眼睛雖然不敢望向冷殘月,但還是勉強問了出來。
「不是他們,是你們。」天聖宮主望著晶晶道。
晶晶忽然揚起了頭:「我也可以去?」
天聖宮主愛憐的望著她,含笑點了點頭。
「難道你不想去?你若是不想去,大可不必勉強。外面不但危險的很,而且整天東奔西走,實在是辛苦的要命。我若是你,就一定不會去。」欣欣搖頭晃腦的「勸慰」著她,不時的向冷殘月眨著眼睛。
「你已經長大了,本該到外面去看看。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已經遊遍了三江四海,九州五嶽。」天聖宮主淡淡的望了望晶晶,忽然笑道:「年輕人總該多些見聞的好,更何況你和他們一起,我也放心的很。」
「但是我母親······」晶晶咬著嘴唇,沉吟了起來。
「我已經差人送了一封信給你的母親,說是你會在我這裡長住一段日子。所以,你大可放心和他們前去。」天聖宮主笑道。
段天涯接著道:「你若是不去,只怕我們有人就不捨得走了。」
他說話的時候眉毛已經揚了起來,眼睛更是不停的在冷殘月的臉上打量著。
欣欣忽然道:「我們什麼時候走?」
冷殘月淡淡道:「既然要走,為什麼不走的乾脆些?」
殿門已經開啟,瀑布下的水滴,就好像飛珠濺玉般打在他們身上。他們已經走了出來,迎著高照的艷陽,緩緩走出了瀑布。
「當年你出外玩耍,想不到這一去就是三年。現在你既然身入長春谷,我只希望你在裡面好好修煉,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夠成就仙道,那麼我皇甫一門也算是面有榮焉。」
這是欣欣在離去時,天聖宮主對她的最後一番話。
「你為什麼不說話?」段天涯望著飛濺的水滴,在艷陽下映射出多彩的光芒,他又望了望走在前面的冷殘月和晶晶,柔聲向欣欣問道。
欣欣沒有說話,她從大殿走出來之後,就已經沒有說過話。她心中所想的,只是父親臨別前的那番話。
一雙手臂忽然搭在了自己的肩頭,並且輕輕的拍了拍。
欣欣揚起了頭,望著段天涯的手臂,忽然強笑道:「你有沒有發現,你的臉好像越來越醜。」
段天涯很快摸了摸自己的臉,轉身向冷殘月問道:「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
「你為什麼不找個鏡子去照照?」冷殘月根本沒有看他,他只是淡淡道:「你的臉若是和苦瓜比起來,倒的確是漂亮的多。」
「我以後絕不會讓他為我苦著臉。」欣欣暗暗在心中發誓。
陽光更加明艷,道路上的歡笑聲已經響起。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西湖美景,之所以名冠天下,不但是因為它的美,而且是因為它的秀。大自然總是喜歡將鍾靈之氣集中在一個地方,杭州,就是這種地方。
望著湖畔上經過的一對對紅男綠女,段天涯笑道:「人都說西湖美景,天下無雙。原來是這裡不但景美,連美人都比別的地方多。」
清風徐來,楊柳舞蕩。小舟輕搖處,已經從岸邊走下一個女孩子。她的手中拿著一把雨傘,天氣雖然晴朗的很,但她下船的時候,還是將笑吟吟的將雨傘張開,姍姍向岸邊走來。
段天涯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欣欣忽然道:「她是不是很漂亮?」
段天涯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眉若遠山,笑含春黛,尤其這走路的樣子,蓮步輕搖,直若楊柳隨風,當真是我見猶憐。」
他的聲音一向很不錯,不但中正渾厚,而且很有一種迷人的魅力。但當他說完這些酸話之後,卻忽然發出了一種十分難聽的聲音,就像是一頭豬在被殺前的叫聲。
晶晶已經將耳朵捂了起來,他望著被欣欣用力扭住耳朵的段天涯,不禁笑了起來。
欣欣笑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段天涯的耳朵很大,欣欣每次都能輕易的扭住。當冷殘月和晶晶微笑著望向他們時,那個女孩子已經緩緩的走到他們的面前。
段天涯已經忘了掙扎,欣欣也不覺的鬆開了段天涯的耳朵。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女孩子笑了,她笑的時候,用手輕輕的將一張櫻桃小口掩了起來。她笑出的聲音也很好聽,就像是黃鶯出谷般清脆,銀鈴叮噹般悅耳。
段天涯忽然怔住了,他覺得這個女孩子雖然好像是對他們每個人在笑,但當她望向自己的時候,卻好像笑的特別奇怪。他不禁挺了挺胸,用力的仰起了頭。
「借問一聲,這裡的快意居在哪裡?」女孩子輕啟朱唇問道。
段天涯望了望冷殘月,冷殘月又望了望晶晶,晶晶很快的望向了段天涯。
「我們也是初到此地······」段天涯不禁撓了撓腦袋,很快接著道:「但你放心,只要那個地方很有名,我一定能幫你打聽的到。」
他說完之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又說道:「像你這樣的女孩子,若是到大街上隨便去找人問路,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謝謝!」女孩子已經轉身走去。
段天涯望著離去的女孩子,忽然對冷殘月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快意居在哪裡?」
冷殘月笑道:「我為什麼要知道?」
段天涯繼續道:「那你剛才為什麼要笑?」
「因為他笑你馬不知臉長,不但要做識途老馬,還想要討女孩子的歡心。」欣欣的手又伸向了段天涯的耳朵。
段天涯已經很快的躲開,但他躲開的地方卻是在不夠聰明。冷殘月望著他躲來的身子,忽然輕輕的推了他一把,他立時便向欣欣的面前倒去。
「我不過是想做些好事積修功德。」段天涯很快找到了理由,他覺得這實在是個很不錯的理由。
一片笑聲轟然而起,他們當然看的出,段天涯是故意在逗欣欣,但他們還是很配合的笑了起來。
西湖美景,美不勝收。正當他們在湖畔綠柳下靜靜的欣賞著湖中的美景時,段天涯的肚子忽然發出了一陣奇怪的叫聲。
冷殘月笑道:「想不到你不但臉比別人長,就連肚子也和別人不一樣。」
欣欣也跟著道:「不錯,想不到這人的肚子會唱歌,而且還專唱那些難聽的歌。」
晶晶抿嘴笑了笑,忽然道:「我想,他不過是想到快意居去快意一番。」
「我們是不是該先吃點東西?」段天涯很識趣的接著道。
西湖是個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自然會有許多的餐館。他們已經找到了一個餐館,等到他們走到門前的時候,冷殘月忽然望著門前的楹聯笑了起來。
段天涯望著他奇怪的笑容,不禁也向楹聯上望去,上面寫著:佳餚入腹添快意,酒灑歡場醉平生。
「好!」段天涯笑道。
欣欣問道:「好在哪裡?」
段天涯指了指自己,笑道:「你沒看我的口水已經流出來了。」
午時十分的酒家大多都很熱鬧,熱鬧的地方自然有很多的人。段天涯喜歡這種熱鬧的感覺,但當他發現熱鬧的酒家往往沒有空桌子的時候,自己的肚子卻又開始唱起歌來。
冷殘月笑了笑,忽然對跑堂的小二招了招手。
小二很快的跑到了冷殘月的面前,正當他要很快的張口時,冷殘月忽然從身上取出了一錠銀子,一錠足足五兩的銀子。
「這裡還有沒有桌子?」冷殘月笑道。
小二望了望銀子,眼睛已經亮了起來,但他的臉卻很快暗了下來。他望了望四周的桌椅,不但每一張桌子都坐滿了人,有些甚至還在一旁等著,生怕別人搶去了地方。
「有沒有雅座?」晶晶問道。
小二苦著臉搖了搖頭,段天涯的肚子又開始唱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