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天涯 第1卷 第二十一章
    一個女孩子若是美到了極致,不但可以奪取男人的目光,更能奪取他的神智。段天涯的神智很快已經沒有,因為他的眼前很快出現了許多的女孩子,許多和眼前這個女孩子一樣漂亮的女孩子。

    他望了望她手中的衣服,呆了半響,忽然問道:「這裡是哪裡?」

    其中一個女孩子笑道:「這裡是你的家,你大概太久沒有回來,早已經把這裡忘了。」

    「我的家?」段天涯喃喃道:「難道我以前就在這裡?」

    「你不但住在這裡,而且還是這裡的主人。」又一個女孩子對他眨著眼笑道。

    「我是誰?」在想了很久之後,段天涯呆呆的問了這句話。

    「你是多情宮的主人。」那個女孩子還是在對他眨著眼笑。

    「多情宮是哪裡?」段天涯又問。

    「這裡就是多情宮。」捧著衣服的女孩子已經開始將手中的九龍金袍展開。

    段天涯已經將手伸了出來,他先是將左手用力的張開,然後用力的在右手上擰了一下。女孩子們望著他的舉動,紛紛笑了起來。

    「這不是夢!」段天涯望著自己右手上的淤青,開心的笑了起來。

    夢,永遠不會有疼痛的感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世上的人開始有了這種論斷。因為他們覺得,夢中的一切都是虛幻。夢中出現的東西,本該就是一切的美好。疼痛,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段天涯笑的很開心,開心的穿起了龍袍,開心的坐在了大殿的堂前。一種瀰漫著花香的美酒很快放在了他的旁邊,各種各樣的佳餚也陸陸續續端了上來。

    正當段天涯流著口水,想要伸手將一旁酒杯取過時,酒杯的一旁,卻忽然伸出了另外一隻手。一隻凝白如玉,指若青蔥的芊芊玉手,這隻手已經將酒杯端起。段天涯望了望這隻手的主人,她不但眉目如畫,丰神雅致,一雙妙目中更是神采熠熠,飽含著春天般的笑容。

    她緩緩的將酒飲下,段天涯癡癡的望著她。她忽然將身子緊緊的伏在了段天涯的懷中,她的櫻唇已經緩緩向段天涯的臉上貼來。

    段天涯擁住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等到她將櫻唇向自己的嘴邊貼來時,他已經會意的迎了上去。一種香甜,柔軟的感覺立時充滿了他的全身,正當他享受著這種銷魂蕩魄的感覺時,他的口中忽然湧入了另一種香甜。不但甜的濃密,而且甜的陶醉。

    女孩子口中的酒很快的到了段天涯的口中,他回味了很久,喃喃道:「想不到世上除了百花叟的春風醉,竟然還有這樣令人銷魂的美酒。」

    「這酒的名字本就叫『銷魂』。」女孩子柔聲道。

    「銷魂?看來這種酒一定要這樣喝,才配的上它的名字。」段天涯笑道。

    酒很快的被斟滿,很快的被女孩子喝下去,又很快的到了段天涯的口中,他也很快的醉了。你若是喝了這種銷魂的酒,是不是也會很快的沉醉?

    醉酒的人很容易做夢,喝了銷魂酒的人,本應該做的是美夢。段天涯已經開始在做夢,但他現在在做的,不但是噩夢,更是噩夢中的噩夢。

    他首先看到是一道火光,火光雖然很亮,但卻深處在黑暗之中。黑暗中,不但時時傳來陣陣的哀號,伴著陰冷的疾風,不斷吹入段天涯的耳朵。

    段天涯縮了縮脖子,極目向黑暗的深處望去,深邃的黑暗縱然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然是遮天蔽日。

    「段天涯!」一道厲聲的呼喝使段天涯不由清醒了下來。

    「誰在叫我?」他疾聲問道。

    聲音再次傳來:「傳段天涯入殿!」

    段天涯循著聲音的方向踏步向前走去,他很快的融入了黑暗,他緩緩的走著,一直到他又看到了一絲火光,眼前已經開始有了光亮。

    「跪下!」又是一個凌厲的聲音。

    段天涯已經笑了起來,他並不是因為這句話發笑,而是因為聲音的主人實在令人可笑。你若是單單只聽到他的聲音,當然不會覺得可笑。但你若看到一個身材不足三尺的侏儒,正在對你頤指氣使的要你跪下,你會不會覺得可笑?

    段天涯正在可笑的時候,侏儒已經又在大聲呼喝:「你還不跪下?」

    「我為什麼要跪下?」段天涯笑的已經喘不過起來,但還是勉強問出了這句話。

    「因為所有人到了這裡都要跪下,這不但是規矩,也是對帝君的尊敬!」侏儒得意洋洋的揚起了頭。

    「帝君?」段天涯四周望了望,問道:「什麼帝君?誰是帝君?」

    「東嶽天齊大帝!」這次的話不是侏儒說的,而是一個十分威嚴的聲音。

    火光已經瞬息大作,四周的景象也漸漸明晰了起來。

    段天涯循聲望去,聲音的來處正端坐著一個人,他的身上穿著一件十分氣派的袍子,上面繡著一座山脈,頭上正頂著一個玉冠,玉冠下的臉湛然若神,一派威嚴。

    「東嶽天齊大帝?」段天涯想了想,他很快的想到了關於這個名字的故事。

    據說,在千百年前的一次大戰之中,有一些法術高強的神仙紛紛來到人間來幫助周武王和商紂王爭奪天下。那場大戰不但驚天泣地,曠古絕今,更是留下了一個個美妙的傳說故事。

    東嶽天齊大帝就是其中一個,據說他曾經是商朝的武將之首,因為紂王不堪,欲強行凌辱他的妻子,他在一怒之下就返出了商朝,投靠了周武。他勇武之名,冠絕天下,但最終在一次大戰之中,殞身而去,葬命疆場。傳說他身死之後,被上天封為東嶽天齊大帝,司掌人間善惡貴賤。一切死後的人,都要經過他審判,才能決定你究竟是善人還是惡人。」

    段天涯想起了這個故事,他忽然問道:「難道我已經死了?」

    他問出了這話話之後,四周的人已經轟然大笑了起來。

    段天涯楞了很久,他長長的出了口氣,問道:「你是不是要審判我?

    東嶽大帝笑道:「世間萬千生靈,都要經過審判,又何獨是你?」

    段天涯想了想,已經笑了起來。因為他仔細的想了一遍之後,忽然覺得自己這一生實在沒有做過什麼壞事。

    他得意的仰起頭,笑道:「你是不是已經查出我做了什麼壞事?」

    他的頭揚的很高,等到他將頭低下,向堂前望去時,他的眼前忽然多了一樣東西,一件白如玉璧,純淨無塵的鏡子。

    段天涯當然見過鏡子,他不喜歡照鏡子。他一向以為,鏡子這種東西,本是上天賜給女人來用的。男人打扮時,根本不必要鏡子。男人要欣賞女人時,也根本不必用鏡子。

    但現在他的眼睛,已經被鏡子中的畫面吸引。鏡子中沒有他的眉毛,沒有他的眼睛。鏡子中還是他,但卻多了許多人。

    他首先看到的是多情宮,宮中有許多的人。許多的人之中,他自己正仰臥在他們的中間。他的嘴巴正在上下咀嚼著,兩旁的女孩子不時的將美酒和佳餚送入他的口中。他輕柔的撫摸著女孩子們的嬌軀,她們不時嬌笑著躲避他的雙手。

    段天涯望著鏡中的自己,覺得自己就像是從夢中醒來一樣。

    鏡子上的畫面還在動,一直到了他來到這裡之前。他呆呆的看著,等到鏡子消失的時候,他忽然長長歎了口氣。

    「我算不算是沒做過壞事的好人?」他皺著眉輕輕問道。

    一個人活在世上,如果沒有做過壞事,他是不是算是個好人?

    段天涯問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當他問完的時候,四周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如果沒有做過壞事,就算是好人,那麼有些人做了一輩子的好事,他們又是什麼樣的人?」侏儒冷笑著回答了他。

    段天涯想了想,又問道:「我雖然沒有做過好事,總算也沒有做過壞事,是不是?」

    東嶽大帝的臉很威嚴,四周雖然都在轟然而笑,但他的臉還是繃得很緊。他沉聲道:「紅塵逆旅,一場客遊。有壞人,自然也會有好人。你一生既無善行,又無惡跡,這就送你到幽冥去投胎了吧。」

    他的手已經揚了起來,一道令牌已經從案上扔了下來。令牌很快的被一個人撿了起來,他回頭對段天涯道:「走吧!」

    「去哪裡?」段天涯仔細望了望他手中令牌。

    「幽冥地府!」回答他的是一旁的侏儒。

    段天涯又望了望高居堂上的東嶽大帝,忽然問道:「我是不是一定要去?」

    東嶽大帝道:「生死有命,輪迴自轉。你從哪裡來,當然要回哪裡去。」

    段天涯又問道:「我能不能不去?」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這次笑的聲音很大,不但震的段天涯耳朵很疼,就連他的心也跟著迴盪起來。

    黑暗已經結束,一切都已經結束。他睜開了眼睛,女孩子還在,銷魂酒還在。

    他開心的笑了,這不過是個夢。雖然是個噩夢,但噩夢已經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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