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滿朝文武賴上門 第8卷 373 君心如玉
    白小樓略有些驚訝的看著幕涼,旋即輕咳了一聲,性感薄唇勾起一抹溫潤悠然的弧度,面上卻有一絲狹促的笑意。

    「你怎知道?」他笑著開口,看向幕涼的眸子愈發明亮。

    幕涼撇撇嘴,無所謂的說道,「雪原部落白家長子白小樓,多年來一直低調做人素來沒有人能找出你的任何一絲破綻。當今天下有四公子,而你能力明顯是在四人之上。若是連波斯的軍營都進不去,你還能進的來這淑仁宮?」

    幕涼這話一語雙關。

    波斯聖君縱然神秘強大,但偌大的軍營,若是白小樓想進去一探虛實,自然是有機會的。而這淑仁宮可是拓博坤昨日精心部署的,相信這裡的防備絕不會低於波斯軍營。白小樓能進來這裡,波斯軍營又如何進不得?

    而白小樓的行事作風一貫是先做後說。他能開口說的,便已經是掌握了先機。

    「這軍營不是探不得,只是怕有些人不自量力的進去一探究竟,卻是被波斯聖皇發現,到時候你想再去,自然就難了。」

    「我知道。所以現在還不是時候。」幕涼話鋒一轉,眸子裡一抹精芒一閃而過。白小樓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她剛才那般迅速的說出要探軍營,其實……就是為了試探他的反應,證明他確實去過軍營。

    這女人的心思,冷漠疏離是一面,細膩起來卻是滴水不漏。

    正在這時,房間的門緩緩打開,苦行老人面帶一分沉重的從屋內走出來,看到白小樓之後並沒有驚訝的表情。

    「苦行老人。」白小樓淡淡的跟苦行老人打著招呼。

    「白少爺。」苦行老人與白小樓似乎是認識的,淡淡的打著招呼,二人面上都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長公主,現在可以進去看王。」苦行老人話音落下,幕涼點點頭,

    「老人家,以後叫我幕涼即可。」幕涼說著,轉身朝屋內走去。苦行老人卻是在她身後沉沉開口,

    「就算不叫長公主,姑娘將來的成就也定是逾越如今的身份數倍。」

    此話既是說給幕涼聽的,也是說給白小樓聽的。能讓苦行老人做出如此暗示的,必定是不同凡響的身份。

    幕涼進屋後,苦行老人看向白小樓的眼神不覺多了一抹深沉之色。

    「白少爺,你晚回去一天,白家都是血雨腥風連天,你可知?」苦行老人的話正是此刻隱在暗處的高山和仰止所擔心的。

    二人走出來,規矩的站在白小樓身後,可臉上的表情卻是愈發的沉重。

    白小樓神色不變,視線緩緩移開,轉身朝外面走去。挺拔雋永的背影不見絲毫沉重矛盾之情緒,翩然如玉,灑脫倜儻。

    高山和仰止互相看了一眼,旋即加快速度追上自家主子。

    苦行老人站在院子裡,衣擺無風擺動,掐指一算,距離啟星之光的主人正式出場,不足十天!

    ……

    白小樓離開淑仁宮,剛回到驛站,便見一輛熟悉的馬車等在門口。因為沒有白小樓的吩咐,縱然是白家的馬車,這會子也只能停在外面候著。

    「少爺,是小姐的馬車。」高山低聲說道。

    「進去吧。」白小樓清朗潤澤的聲音從馬車內悠然響起,緊跟著低調奢華的馬車緩緩進入驛站大門,而等胭脂扣聽到白小樓的聲音,從馬車內探出頭來,卻只看到馬車的一角。

    「大……」胭脂扣甫一開口,便覺得嘴唇扯痛的厲害。嘴巴裡面缺了兩顆門牙,現在還沒來得及安上。她今日是帶了面紗,又在臉上撲了厚厚的四五層胭脂水粉才勉強能出門。昨兒耶律崧借酒撒潑,對她出手,可她偏偏是沒有證人在,如今只能打掉牙齒吞進肚子裡。

    眼睜睜的看著白小樓的馬車進了驛站,胭脂扣急忙吩咐淨雪進去找白小樓。

    等了一會,淨雪哭喪著一張臉出來了。

    「怎麼會死……說。」胭脂扣缺了兩顆門牙,如今是吐字不清。淨雪小聲說道,

    「回小姐,少爺忙,不見任何人。」

    「你……沒所是我……是我。」胭脂扣激動的提高了音量,卻是愈發的說不清楚話。淨雪忍住心底對於胭脂扣的厭惡,小聲道,

    「說了。少爺說小姐的出嫁事項已經交給昨晚趕來的白家和管家,稍後和管家會跟小姐見面。少爺這邊……不再插手了。」淨雪的話無疑是當頭棒喝,胭脂扣想也不想甩手就給了淨雪一巴掌。

    隨惡狠狠地沖淨雪吼著,「你這個蠢貨!你就不會告訴大哥,說我被耶律崧折磨的不人不鬼的嗎?你就這樣出來了?」

    淨雪被胭脂扣一巴掌甩的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上。

    捂著臉委屈的看著胭脂扣,「小姐沒說,況且奴婢擔心說出來會讓小姐顏面無光,所以……」

    「閉嘴!你這個賤婢才顏面無光!都到了什麼時候了,還顧得上這些?!沒用的蠢貨!」胭脂扣這會子已經急了,再也顧不上什麼身份氣質了,從馬車上探出半個身子,一腳將淨雪狠狠地踹下了馬車。

    「啊!」淨雪尖叫一聲,四仰八叉的仰面躺在地上。

    一股濃濃的香粉味道自門口傳來,淨雪狼狽的躺在地上,就見一隻穿著精緻繡履的腳從面前驕傲的跨過去。

    「喲,這不是白家嬌嬌女胭脂扣姑娘嗎?呵呵……不對不對,是太子妃才是。」女子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嘲諷和幸災樂禍,聽似嬌媚酥骨,卻是風塵氣息甚濃。

    胭脂扣的身子還沒來得及從馬車外面收回來,就被走出驛站的車玲子逮了個正著。

    胭脂扣急忙捂著臉上的面巾,生怕被車玲子看到面紗下受傷的嘴。

    「哎呀,這雪原部落第一美人胭脂扣姑娘幹嘛帶著面紗呢?這往常不是最喜歡在男人面前拋頭露面勾三搭四的嗎?怎麼今天倒是扮起小家碧玉了!嘖嘖!我車玲子還記得,胭脂扣姑娘以前最不屑我們這種身份不高的人……怎麼現在也這般縮手縮腳了?」車玲子說著就要去摘胭脂扣臉上的面巾,胭脂扣急忙往後躲去,車玲子撲了個空,臉上帶著不甘的冷笑,旋即扭頭看向地上的淨雪。

    「你起來吧。看你這可憐的樣子,跟著這樣的主子可有什麼前途?我看你冰雪聰明,要不要跟著我呢?」

    車玲子說著,竟是彎腰去拉淨雪的手。

    淨雪一愣,受寵若驚的爬起來,卻是不急著回答車玲子,看看胭脂扣,再看看車玲子。如此這般不回答,便也證明了她的心有所動搖。胭脂扣狠狠地剜了淨雪一眼,這一眼如刀似箭,淨雪嚇的一個哆嗦,急忙躲在車玲子背後。

    「車姑娘,救救我。」淨雪實在是不敢再留在胭脂扣身邊了,一個淨梅的下場已經足夠淨雪膽戰心驚了。而且現在胭脂扣也回不去白家了,留在這裡也得不到耶律崧任何寵愛,淨雪自然是願意回到熟悉的白家了。

    淨雪也算有點小聰明,知道車玲子想要她,最大的原因就是想借助她對白家的熟悉將來有用。

    「車姑娘,奴婢從小就住在白家,對白家一切瞭如指掌,姑娘若……」

    「淨雪!你這個賤婢!」胭脂扣這等於是被淨雪和車玲子一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當即探出身子來,就要下車廝打淨雪,卻是忘了自己臉上的面巾。

    車玲子瞅準了機會,一把撕下胭脂扣臉上的面巾,待看到胭脂扣那紅腫不堪的唇瓣,還有明顯缺了牙齒的嘴巴,車玲子先是一愣,繼而掐著腰笑的前仰後合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胭脂扣姑娘這是什麼打扮啊?昨兒不是進宮了嗎?怎麼變成這般模樣了?這是回來找少爺哭訴嗎?還是怎麼的?難道姑娘從小沒人教過你,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哪兒受了委屈就要在哪兒爬起來!還弄成這般模樣,就不怕在這大街上丟了白家的臉!」

    車玲子故意高聲喊著,引得一眾路人紛紛側目,繼而好奇的圍了過來。

    胭脂扣想擋住臉,可是面巾被車玲子扔了,胭脂扣一邊用袖子擋著臉,一邊狼狽的朝馬車上爬去,可是一隻手根本撐不住上不去馬車,另一隻手還要擋著缺了門牙的嘴巴。

    一眾路人紛紛對胭脂扣指指點點。有人認出眼前的人便是一個月前風光進城的白家嬌嬌女胭脂扣,而今卻是變成如此模樣,令人費解。

    胭脂扣看向發愣的車伕,惡狠狠地開口,「愣著幹什麼?!還不拉我上去!」

    「厄……是,小姐。」車伕唯唯諾諾的開口,這要是在以前,車伕哪敢碰胭脂扣一下,就是胭脂扣的衣擺掃到了他,他也會嚇得跪在地上,覺得是自己褻瀆了小姐,可是現在……車伕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下一刻就要伸手把胭脂扣拉下去,車玲子見此,冷笑一聲,拔下頭上的簪子,趁人不備,狠狠地刺在馬背上。

    馬兒吃痛,嘶鳴一聲,人立而起,將胭脂扣和車伕齊齊的摔下了馬車。

    「啊!」

    「天呢!這白家的嬌嬌女怎麼這副模樣了??」

    「可不是啊!太可怕了!這哪裡是美人,分明就是厲鬼嘛!」

    隨著胭脂扣的一聲尖叫,圍觀的人群中爆發出不小的驚呼聲。胭脂扣從地上爬起來,哭著衝出人群,朝著未知的方向跑去。而淨雪則是趁人不備躲在了車玲子身後。車玲子衝著胭脂扣的背影冷笑一聲,旋即轉身上了門口的另一輛馬車,揚長而去。

    驛站門口,仰止身影一閃,迅速來到書房門口。

    「少爺,小姐走了。車玲子去城西成衣鋪了。」仰止的聲音低低的響起。

    「嗯。下去吧。」白小樓聲音沉穩如昔,下一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叫住了仰止。

    「她那邊呢?」

    仰止無聲歎口氣,就知道少爺放不下納蘭四小姐。

    「回少爺,四小姐還在宮裡。」

    「……嗯。」白小樓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一下,仰止聽出裡面的隱忍,但是自家少爺的心一貫比別人深,仰止猜不透,也素來不多猜測。

    「仰止,和管家那邊什麼都不用管,任由他折騰去。還有,回去的日子改一改,若是家主來信,你與高山應對了即可。不必通知我。」白小樓很少將回信這種事情交給別人,如今信任高山和仰止是一方面,他是想全力以赴的為幕涼恢復內力。

    仰止愣了一下,旋即應了,轉身離開。

    書房內,久久沒有任何動靜傳出。

    酸枝木的寬大書桌上,連文房四寶都沒有擺放一樣,只有一根有著十一條流蘇墜子的簪子靜靜的躺在上面。

    藍色琉璃簪光華奪目,上等的翠玉墜在簪子下面,翠綠之玉,華彩琉璃,再配上銀白色精妙流蘇,宛若天上銀河之光,如此巧奪天工之作,縱觀天下,只有白小樓之手方能打造而出。

    正因為他很少親自動手之作,方顯得這簪子的珍貴與與眾不同。

    簪子是按照幕涼要求的圖紙打造的,卻又融入了白小樓另一番精妙的設計。流蘇墜子依舊是殺人利器,而簪子頂端卻可以一分為二,在琉璃簪內,還有一根纖細精緻的白玉簪子,與外面的髮簪同一造型,卻是縮小了五倍打造而成。

    簪中簪,精妙絕倫,令人歎為觀止。

    ……

    天驕府,西院

    耶律宗驍腳步匆匆的衝入房間,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胭脂扣面色蒼白如紙,雖說臉上的黑色血液都擦乾淨了,但是有些細小的傷口結痂之後,那傷口還是觸目驚心的黑色。

    如今,在她脖頸上還多了一條醒目的紫色勒痕。

    「玉拂!玉拂!你怎樣了?」耶律宗驍走到床邊,稍微遲疑了一下,旋即坐下來,大手猶豫了一下,緩緩拿起玉拂垂在床邊的手,輕輕握在手心。感覺到手背傳來的溫熱感覺,玉拂緩緩睜開眼睛,眸子裡,眼白的部分,那黑色已經淡去不少,卻是灰濛濛的感覺,透著詭異猙獰的感覺。

    哪怕玉拂如今再是一副純真無邪的表情,卻是再也不會讓人有任何觸動的感覺。

    未央宮內,她那一番瘋狂舉動,如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她玉拂是半人半鬼,妖孽之軀。

    「宗驍哥哥……別,別碰我!我是妖怪……我不配……」玉拂像是受到了極大地驚嚇,眸子裡迅速瑩起兩汪水泡,嗚咽著看向耶律宗驍。

    耶律宗驍視線移開,不看玉拂此刻淚水連連的模樣。

    在經歷了未央宮那一幕,耶律宗驍如今,如何還能再接受玉拂這天真無邪的表情。

    而玉拂臉上迅速閃過一抹淒厲的怨恨,旋即又是那脆弱悔恨的表情。

    「宗驍哥哥,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是我自己太自私,太可惡!是我鬼迷了心竅!我配不上你,不配愛你……你殺了我吧!還救我做什麼?」玉拂嗚咽出聲,身子無助的蜷縮起來,看樣子似乎是真的悔悟了。

    耶律宗驍俯身將玉拂抱了起來,將她擁入懷裡,臉上帶著釋然心疼的表情,只是那眸子,自始至終都沒看過玉拂一眼。

    「拂兒,什麼都別說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就當是一場噩夢,我陪你一起熬過。如今你我重新開始。定是能夠攜手一生。將來,不許再尋短見了……我能將你接入天驕府,便是不怪你了……傻丫頭,不許再胡思亂想了……」

    耶律宗驍輕聲的安慰著玉拂,輕柔話語,讓玉拂的情緒一點點的平復下來。

    「宗驍哥哥,我知道錯了……我改……我一定改……我再也不會傷害任何人,也不會練這種邪門歪道的功夫了,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嗚嗚……」玉拂在耶律宗驍懷裡嗚咽出聲,只是這痛苦的感覺只流於表面,眼底卻是層層疊疊上湧的恨意和報復的殺氣。

    相擁二人,曾經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卻是同床異夢,各自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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