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血有毒!!」其他羽林衛見狀驚呼出聲。而那手臂被黑色血液腐蝕的羽林衛則是倒在地上痛苦的慘叫著。
「玉拂!這、這到底怎麼回事?!」當眾人都後退一步的時候,只有耶律宗驍上前一步近距離的面對玉拂。
縱然這樣的玉拂讓他陌生,但想到玉拂如此改變十之八九是因為他才會如此,耶律宗驍心底在此刻有一分難以言說的觸動。與他兩小無猜的玉拂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耶律宗驍縱使對玉拂已然無情,卻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玉拂身邊,所有羽林衛都散開了,只有耶律宗驍站在她的面前。
從她眼底流淌出來的黑色血液將那張蒼白的小臉抹花,任誰見了這會的玉拂,都無法將天真無邪四個字用在她的身上。
如今的玉拂就是眾人眼中的妖孽。
「宗驍哥哥,你肯定不喜歡現在的我……是不是?不過沒關係……沒關係,只要這些傷口好了,誰能看出來我體內的血是黑色的呢?宗驍哥哥,你看我對你多好……我知道你不願意娶我,所以我就不不同意指婚……宗驍哥哥,我對你好嗎?」
玉拂這副清純悅耳的嗓子,配上這吸血妖孽一般的面容,讓耶律宗驍的面容一瞬有些難看的扭曲。
「玉拂,你先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何……」
「不要問了!!你不要再問我了!!我現在只想恢復自己的內力!宗驍哥哥,你去求求王,去求求納蘭幕涼好不好?!去求求他們,讓王放過我!宗驍哥哥!」
玉拂說著,身子上前一步,本來她與耶律宗驍之間是三步的距離,如今卻是變成了一步。如此近距離的看著玉拂這張黑稠血液抹花的臉,讓耶律宗驍也有一瞬反胃彆扭的感覺。
而穩如泰山的拓博坤聽到玉拂的話,不覺冷哼一聲,
「本王已經廢了你九成功力!剩下的一成讓你可以苟延殘喘在這世上。正如涼兒所說,讓你活著,比一刀解決了你,才是給你真正的痛苦。從現在這一刻開始,你可以慢慢體會何為生不如死!」
拓博坤話音落下,扭頭看向身旁眸色清亮神情淡然的幕涼。
玉拂的身子狠狠地顫抖了一下,她今天絕對沒料到拓博坤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對她下手!更加沒料到的是,拓博坤竟可以在短短時間內內力恢復的如此驚人,並且是猶勝往昔數倍!早知拓博坤今天會有這麼一手,玉拂無論如何都會忍著不出手的!
然,現在後悔,悔之晚矣。
玉拂的一雙眸子已經黑稠的顏色染的看不出一絲亮白,當一個人的瞳仁全都變成了黑色,那般景象,豈止是恐怖噁心。
「不、不會的……我不會只剩下一成功力的……不會的,我練鬼影之手都是為了宗驍哥哥,我要配得上他……我要他六宮無妃……可現在沒了鬼影之手,我、我算什麼?不可以……」
玉拂站在原地失魂落魄的喊著。只剩下一成功力對她來說的確是生不如死,而拓博坤更是徹底的廢了她那九成功力,她再無能力恢復過來!
「玉拂!你究竟為何……」一直得不到玉拂答案的耶律宗驍此刻有些著急,看向玉拂的眼神愈加的冰冷。
玉拂抬起頭迎上他雲霧繚繞的瞳仁,突然,冷嘲一笑。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宗驍哥哥,你當我是聾子嗎?你在桃源樓門口的長街上是怎麼跟納蘭幕涼說的?你當著那麼多百姓的面說只要納蘭幕涼肯給你機會,你甚至可以為了她殺了我……你都忘了嗎?!啊?!!你當我玉拂是聾子嗎?!是不是?!」
最後幾句淒厲的質問更是爆發出一種尖銳刺耳的聲音。
耶律宗驍身子一顫,繼而緩緩地別過臉去,迅速斂了眼底的震驚。他一直當……一直當玉拂那時候已經回到宮裡頭修身養性,不曾邁出宮門一步,也就不知道這件事情。誰知她……
「宗驍哥哥!你還當我是瞎子嗎?!那天崖邊,你看納蘭幕涼的眼神,我都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但是我不說……可是我沒想到,我不說,你就真的當我是瞎子!宗驍哥哥,我從知道自己將來會是你的妃子,甚至是你的皇后開始,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個想法都是站在你的角度……你知道嗎?這世上最瞭解你的人,不是皇上!不是太后!不是皇后!也不是你自己!是我!
是我玉拂!!」
玉拂一邊喊著一邊流淚,淚水從眼角滑落,將那張曾經天真無邪的小臉模糊的更加猙獰恐怖。
耶律宗驍身子如遭電擊,怔怔的愣在原地。
玉拂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凝結堅固的冰錐,狠狠地插在他的心頭上。字字句句對他的指控,讓他無言以對。
「宗驍哥哥!我愛你!很愛很愛!在我還小的時候,我還當自己只是想做皇后才會如此在意你。可是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一年如此想法,兩年如此,三年四年之後,我對你便是一心一意的深愛。我愛你多少,恨就加倍!
我每天晚上都會被夢魘折磨的死去活來,而夢魘當中只有一句話,就是你說的那句,為了納蘭幕涼,你連我都可以殺……」
玉拂最後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而看向耶律宗驍的眼神卻愈發的猙獰恐怖。
「來人!!將玉拂帶下去!!」太后再也忍受不住這般場面,揮手讓羽林衛衝上去,羽林衛不敢怠慢,頂著會被玉拂身上的黑色血液腐蝕的危險,一擁而上。
而玉拂此刻卻完全是放棄了所有的抵抗。
耶律宗驍身子踉蹌的站在原地,任由玉拂被羽林衛拖走。
下一刻,清脆的掌聲在大殿響起,此刻響起掌聲,無疑是對耶律宗驍和玉拂二人最大的嘲諷。
鼓掌的不是別人,正是耶律崧。
「真是蕩氣迴腸的曠世絕戀!本太子感動不已!感動不已啊!」耶律崧一邊鼓掌一邊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自己鼓掌不算完,還強迫其他大臣跟他一起鼓掌。
「諸位大人都不要愣著!來來來!一起鼓掌!千萬別冷了場!」耶律崧一貫是嬉笑怒罵吊兒郎當的混世祖作風,如今這一出鬧的,倒也沒讓群臣覺得多麼的奇怪。反正他這個太子在眾人眼裡不過就是代替品,被耶律宗驍落下太子寶座只是遲早的事情!
因為耶律崧的話,大殿上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一旁的太后氣的臉色發白。
本來蘇蘇跟納蘭明輝這決絕的一場鬧的太后就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如今是遼皇病重,後宮大亂,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今兒還出了玉拂這麼一個皇室妖孽,她都不知道今天該如何收場!而耶律崧卻是不知收斂,耶律宗驍不曾針對他,他卻上桿子的招惹,似乎是巴不得耶律宗驍早點出手!
太后氣的都說不出話來。
「諸位!今日一事,玉拂郡主發瘋,本殿下定會查出真相!而指婚卻是一日也不能耽誤!本太子代替父皇收下了一眾美人兒。卻不能看著三哥過了適婚的年紀,偌大的天驕府卻沒有一個管事的妃子。如今三哥剛剛封了平心王,那麼這王妃的位子總不能一直懸著,既然玉拂郡主出了這檔子事情,如今,最適合接替玉拂郡主的便只有……」
耶律崧說到這裡,唇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抬手指著玉瑤的方向。
「如今最適合接替玉拂郡主的自然只有……玉瑤郡主!」
隨著耶律崧話音落下,一直蜷縮在角落裡躲避玉拂眼神的玉瑤這會子緩緩抬起頭來,在眾人注視的目光當中站了起來。這一刻,有種苦盡甘來的味道。
耶律崧眼神卻是快速的看向幕涼。與幕涼四目交織,他的單純桀驁,她的卻清冷淡然。
耶律崧本以為自己如此做,是替幕涼報仇,為她出氣。可幕涼眼中令他抓狂崩潰的冷靜,此刻就像是有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給他,將他心底所有的熱情和激動係數澆滅。他做所有事情,幕涼都不會與他互動,給他回應,可拓博坤只不過坐在她身邊,她就能跟他一起喝酒。剛才他要過去湊熱鬧,就得了一根香蕉,其他的什麼都沒了。
耶律崧轉過頭來,眼神愈發的陰冷深沉。
玉瑤等著盼著的就是這一天!玉拂罪有應得,而她終是有了出頭之日。一時間,玉瑤昂首挺胸的走到耶律宗驍身邊,臉上掛著難以抑制的激動的神情,正想抬手碰觸耶律宗驍的胳膊,下一刻,耶律宗驍低沉到令人生寒的聲音沉沉響起,就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猙獰之音,讓玉瑤的手一瞬停在了半空中,身子僵冷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我不娶玉瑤。等玉拂恢復之後,求太后給玉拂一次機會!我會娶她為妃!我相信玉拂只是一時迷失了心智,她本性絕非如此!而我的王妃,也非玉拂莫屬。」
耶律宗驍說完,看也不看身體僵硬的玉瑤一眼,轉身走出了大殿。
隨著他話音落下,滿朝文武無不嘩然一片。
玉拂郡主都如今這模樣了,平心王竟然還要?可是轉念一想,玉拂這樣雖然有她自己偏激的原因,但也有耶律宗驍的原因!而玉拂郡主背後最大的利益誘惑並不是她郡主的身份,而是玉拂郡主父親早年留下的那一山的寶貝。否則以玉拂郡主剛才那番作為,太后完全可以當場斬殺了她。留下她的性命,便是還顧忌玉拂死咬著的那個秘密。
「來人,將這裡清掃乾淨。」太后沉聲吩咐身邊的宮女,剛才都震驚的眾人,現在才滿滿的回過神來。訓練有素的宮女侍衛迅速將大殿清掃出來。灑上了花露的地面,那惡臭味道散去不少。
太后的臉色卻是沒有絲毫放鬆。
隨著耶律宗驍的離去,玉瑤眼中難掩黯淡無光,自然是無臉留在這裡,低著頭灰溜溜的退出了大殿。
而胭脂扣卻是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地走回大殿,與玉瑤擦身而過,胭脂扣鼻子裡得意的哼了一聲。那玉拂如今想翻身也不可能了,這玉瑤又被耶律宗驍當面拒婚嫌棄,這姐妹倆今天都沒個好下場!看得她心裡頭真是痛快不已。
玉瑤自然也感受到了胭脂扣眼神中的嘲諷和得意,奈何如今出了一個妖孽一樣的姐姐,玉瑤生怕別人也當她跟玉拂一樣,就算看到胭脂扣的眼神,玉瑤也不敢說別的,只得加快腳步趕緊離開。可胭脂扣卻在她身後得意的嘲諷出聲,
「哼!剛才處處針對本小姐,如今卻是夾著尾巴溜的如此快!我看你們姐妹倆絕對沒想到,有朝一日你們會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吧!嘖嘖……一個那樣的姐姐……妖孽啊,這妹妹能好到哪裡去?哎呀,我看我們還是趕緊走吧,萬一有些人發起瘋來,說不定這會淌出的就不是黑血,而是藍血綠血了,哼!」
胭脂扣終是逮到了機會報復玉瑤之前對她的刁難。冷嘲熱諷一應俱全。
玉瑤只得加快腳步,有多塊的跑多快,根本不敢停下來回應胭脂扣任何話。
見玉瑤夾著尾巴灰溜溜的跑了,胭脂扣得意的冷笑一聲,旋即整理好自己的衣襟,臉上重新恢復到一貫的溫柔可人,輕移蓮步,緩緩回到大殿,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挪到了白小樓身邊。端的又是那嬌柔無辜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