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傑和文碩一同走到幕涼跟前。文碩俏皮的朝幕涼眨眨眼睛,幕涼神色冷淡。
赫傑站在幕涼和文碩當中,身上獨有的異域氣魄與魅力,讓一眾本來對十八部落聯盟心存恐懼鄙夷的世家千金,具是改變了看法。
傳言為虛,眼見為實。
下一刻,一道悠然雲煙之色之挺拔身影到了幕涼身邊,拓博坤見不得赫傑站在幕涼身旁,雖然這赫傑暫時還未對幕涼表現出任何主動和示好。但難免這赫傑不會變成第二個白小樓,心思細膩如雙王大人,如何能重蹈覆轍,給自己增添麻煩。
幕涼看到站在身邊的拓博坤,凝眉掃了他一眼,「你過來幹什麼?你是女的嗎?哪家的千金?」幕涼聲音雖說不低,但坐在前面的眾人還是聽了個真切。
拓博坤嘴角抽了抽,壓低了聲音說道,「涼兒,我為你打氣還不行嗎?」
「用不著!你先下去,別在這裡礙事!」幕涼讓赫傑上來是有原因的,之所以不用拓博坤或其他人,就是因為赫傑是今天剛來的,一會有需要用到赫傑的地方,這樣不至於讓其他人對赫傑產生懷疑。如果讓拓博坤或是其他人這會子站在這裡,就算幕涼最後贏了,也會惹來是拓博坤幫了她的嫌疑。
拓博坤看到幕涼眼底有一絲深意,墨瞳不覺微微瞇起來,看了一眼幕涼身側的赫傑。
赫傑此刻的目光正迷離的游移在文碩身上,拓博坤挑了下眉毛,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與這一身雲煙之色的錦袍交相輝映,哪怕是素雅清幽的顏色,可在他絕世傲然之五官映襯下,增的卻是一分罌粟之美。
幕涼越來越覺得自己昔日對拓博坤這毒藥二字的評價簡直是完美!
雙王大人下去後,幕涼對文碩使了個眼色,示意文碩將她身前的那塊烏木以赫傑之匕首劈開!文碩硬著頭皮點點頭!下一刻,幕涼和文碩同時出手,幕涼用的是頭上的白玉簪子,而文碩用的是赫傑的精緻匕首!
同時有兩聲沉悶的砰砰聲響起,幕涼和文碩同時將身前的兩塊烏木劈開!
斷開的烏木,最裡面的一層是腐朽的空心。
就在幕涼和文碩同時動手的時候,現場響起了一陣不小的抽氣聲。因為誰也沒有完全的把握,所以這一下劈下去,如果劈錯了,那就是死罪!因為烏木是上古神木,所以太后出這道題並不一定有解,天時地利人和都具備了,才有破解的可能!
眼看左右兩邊的烏木都裂開了,顯然都是假的。那麼中間那一塊……
可是下一刻,令眾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突然突然發生,幕涼竟是將簪子再次刺向第三塊烏木,文碩見狀,硬著頭皮就要依樣畫葫蘆,下一刻,文碩的手卻是被赫傑緊緊抓住。
「不可以!」赫傑緊張的看著文碩。文碩的小手停在半空中,被赫傑寬厚乾燥的手掌包裹著,文碩氣惱的瞪著赫傑,就見幕涼穩穩地將玉牌放在了第三塊烏木上面。這玉牌是太后準備的,若是確定哪一塊烏木是正品,只需將玉牌放在上面即可。
如此,幕涼連解釋的話都不用說了。
本來還要頭疼如何解釋這第三塊贗品是真的!如今,其他兩塊都是假的!那麼這第三塊的真偽便不需要她多說其他。
至於以後是真是假會不會被人發現,那就是別人的事情了!
「多管閒事!」文碩將赫傑的匕首狠狠地扔在他腳下。
在十八部落聯盟一直是魔鬼與閻羅王化身的赫傑,莫說是匕首,就是一個難看的臉色,有誰敢甩給他過?
葉進看著面色陰沉的赫傑,心想族長這是要忍到什麼時候?若是在十八部落聯盟裡面,就算是族長的親妹妹犯了錯,族長都是照殺不誤!族長對這個文碩公主……太慈悲了吧!
葉進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將慈悲二字用在族長身上。
「毀了真的烏木可是死罪!」赫傑凝眉看著文碩。
文碩咬牙瞪著他,見幕涼已經完成任務走到原先的位子上坐下,而文碩剛才答應過幕涼,什麼都聽她的,誰知道幕涼虛晃一槍,她就被這個該死的赫傑壞了好事!
「要你管!」文碩氣惱的甩開赫傑的手,轉過身後,一臉悲慼。
nnd!真烏木沒鑒定出來,這後面就要跟其他人一起過三關!氣死她了!
赫傑撿起地上的匕首,面無表情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直到赫傑坐下喝了一杯熱茶,葉進才反應過來,族長竟是放過了文碩公主!不但沒將文碩公主大卸八塊,而且連一句責備的重話都不說!!是不是他年紀大了老眼昏黃看錯了??
「姑姑……」文碩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望著幕涼。幕涼薄唇輕啟,悠悠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是你自己放鬆了警惕!如果今天只有一個人有機會!你會跟我合作嗎?」
幕涼的話如重錘一瞬點醒文碩。
只是因為今天的名額有兩個,所以剛才她就放鬆了警惕,以為跟著幕涼便可以是那二分之一,殊不知,不到最後關頭,故事的結局隨時都會改變。是她太隨意了!看起來是對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但若真的不在意,她又何必想要那二分之一的名額圖個清閒。這一刻才懂,即便是想隨心所欲的圖個清閒安靜,也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能無任何後顧之憂。
文碩一時有些走神。
眼見幕涼成為唯一一個贏家,玉拂和胭脂扣的身子都是止不住的發抖。玉拂是氣的,胭脂扣是緊張的。
幕涼穩穩地坐下,對於文碩的走神沒有任何表情。成敗一線之間,把握住了便是自己的成功,失敗了不過是重頭開始!
太后心底此刻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揮揮手命人將烏木全都抬了下去。剛才那一幕,其實就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太后都是在幕涼坐定之後才回過神來。而耶律崧則是勾唇笑的肆意明媚。就差跳起來拍手叫好了。
拓博坤坐在位子上靜靜的品茶,神情冷峻、嚴肅。
白小樓手中簪子只差最後一步,只要再將流蘇穿上即可大功告成。然,他此刻的臉色透出一抹病態的蒼白。
耶律宗驍此刻有種被四面八方而來的莫名壓力和看不到的黑暗力量逐漸吞噬的感覺。
歐陽沖則是比之前還要安靜。
玉拂縱然不甘,可太后定下的規矩如此,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會子,她自然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一想到接下來要跟身後的一眾庸脂俗粉一塊比賽,而幕涼卻是坐在一邊旁觀,玉拂就說不出的嫉妒不甘。
胭脂扣這會子則是恨不得地上有一條地縫讓她鑽進去算了。一貫是在雪原部落白家被高高捧起來的她,到了北遼才知道,白家的天有人給她撐著,她就倒不了!而到了北遼,所有的人都被納蘭幕涼吸引了目光,她頭頂的天瞬間就塌了。
胭脂扣六歲開始起就知道靠山的重要性!
思及此,她目光不甘的看向拓博坤,既然又看一眼白小樓。這兩個男人,不管是誰,只要她抓住了一個便是一勞永逸!所以不惜任何代價,胭脂扣都不會放手!
接下來的三輪比試,雖然也小插曲不斷,但都沒有剛才那般驚心動魄。畢竟,當幕涼和文碩一左一右劈開了兩塊烏木的時候,除了對幕涼深信不疑的幾人,其餘大部分人都是將心吊在了嗓子眼上。
很多膽小的世家千金,更是到現在還沒緩過來,想起之前那一幕還是心有餘悸的。
第二輪到第四輪的比試相對平淡一些,琴、棋、書畫(二選一)的比試,都算是玉拂和胭脂扣的強項。而文碩平日裡在後宮雖然吊兒郎當了一些,卻也能順利過關。
玉拂從比試開始就帶著一肚子的怨氣,那天真無邪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了,陰著一張臉,紅唇如血,黑瞳如碳。比拚了三輪過後,憋著一口氣冷冷的瞪著幕涼!眼底儘是挑釁和不屑。
而胭脂扣則是小心翼翼的站在最邊上,生怕又遭到玉拂和玉瑤的挑釁。
玉瑤第二輪的時候就彈琴彈走了音,惹出了不小的笑話,現在是灰溜溜的坐回到原來的位子上,低下頭暗暗詛咒玉拂暴斃大殿才好!
蘇蘇得了太后的眼色,轉身看向大殿正中一眾脫穎而出的世家千金。
「吏部侍郎千金,一號出場!大理寺卿千金,二號出場!……」
蘇蘇一口氣說了四個名字,到了第五個便是胭脂扣,第六個是文碩,第七個是玉拂,壓軸的是幕涼。
除了幕涼,其他人都是豎起了耳朵好好地聽著蘇蘇說的第五題究竟是什麼。
「諸位千金都是熟讀女戒等書。自然知道心靜如水這個道理。可心靜如水不代表可以放下一切。蘇蘇這裡有一道難題,還請諸位千金開解!」
蘇蘇說著走下大殿,視線終是淡淡的看向納蘭明輝。一眼凝視,四目交織,納蘭明輝眼神微微撥動了一下,忽然覺得眼前的蘇蘇……陌生了很多。曾經望著他時,眼底的灼熱和傾慕竟都淡去了原本的光彩,愛戀依舊,只不過卻是蒙了一層塵埃的感覺。讓納蘭明輝莫名有種心酸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彷彿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他之所以接受不了蘇蘇,就是因為他的心因為幕涼娘親當年的離世而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自認沒有愛的能力,自認心不在!就算是看透自己仍有心,卻仍然願意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他就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不接受是心上蒙了塵,而寧願自認是掏空了心。
這最後一道題,太后交給蘇蘇,蘇蘇想在今日在她和納蘭明輝的事情上做一個了斷。所以就……
「蘇蘇想請教的是,蘇蘇有一事如何也放不下,諸位有什麼高見?」
蘇蘇話音落下,大殿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靜謐。
短暫的靜謐之後,相貌清秀的吏部侍郎千金率先開口,「放不下是因為太在意!女子該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為妻綱,心靜如水。靜了,自然就放下了。」
這番話中規中矩,卻是毫無亮點。
蘇蘇笑著說道,「若心靜就能放下一切,那這世上還會有強盜惡霸、善惡美醜嗎?若人人都靜下心來就能放下一切,那這天下也就分不出男子與女子的區別。蘇蘇心裡頭有句話,說出來雖然不太中聽,但卻是事實。若靜下心來便能打成一切,那這天下何必要區分男女?男子娶不到妻,只需精心,便能釋然。女子嫁不出去,也只需靜心,便足以。如此,天下眾生豈不是都戴了同一張面具看任何人都像是在照鏡子。不是嗎?」
蘇蘇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是說的那吏部侍郎的千金啞口無言,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接下來三個人的答案都是大同小異,皆是被蘇蘇妙語連珠的駁了回去。
輪到胭脂扣了,她心想自己絕對不能跟那些庸脂俗粉一個答案,胭脂扣沉思了片刻,端著一副嬌弱無辜的氣質,話一出口,酥麻軟糯,聽的大殿內眾人絕大部分都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胭脂扣還以為別人是被她這千嬌百媚給勾引到了,唇角不覺勾起一抹滿意的淺笑,失去的信心重新回到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