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崧的話讓玉拂的臉色再次白了一分。而此刻不動聲色的拓博坤和白小樓才是讓耶律宗驍真正擔心的。
拓博坤和白小樓都是不動則已,一動地動山搖的性格。玉拂這一次……難逃這二人懲罰!
耶律宗驍閉了閉眼睛,啞聲開口,「玉拂,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可好?」語畢,眸子的餘光看向幕涼,卻見她微昂著下巴,淺笑不語。週身清姿華彩,清華絕色,冷艷逼人。
她沉默當中的危險殺氣,勝過這裡所有人。
玉拂見耶律宗驍又在看幕涼,心底狠狠地冷哼一聲。
「太子殿下說的很對!所以玉拂更要看看家教嚴明的長公主有何等能征服眾人的才藝!」玉拂是鐵了心要在今天的宮宴上令幕涼出醜。玉拂有足夠的信心,她自小便聰明好學,玉瑤要學習三年的女紅,她三個月就能出手!而玉瑤背了一年還背不過的女戒,她三個時辰就倒背如流。比起高人的悟性,有誰能贏了她?
耶律崧聽了玉拂的話,冷笑出聲,「姑姑的才藝本太子和太后知道就夠了。玉拂是小輩,還是做好你的本職即可!」
「太子!」太后剛才已經用眼神警告耶律崧了,可他還是繼續跟玉拂較勁。本來納蘭幕涼有這麼多人護著便已經是眾人眼中的焦點,耶律崧千不該萬不該在這時候插手任何!
玉拂不理耶律崧的冷嘲熱諷,轉而將目光看向幕涼,
「長公主,你……」
「乖侄女說了這麼多話,不口渴嗎?別一會發揮不出才藝,埋怨我這個姑姑不關心你。」幕涼清冷出聲,唇邊揚起一抹清淺的弧度。下一刻她轉身朝文碩的方向走去。
玉拂在她身後瞪著她的背影,下一刻,幕涼站定身子轉身,衝著太后的方向清冷開口,
「主持大局還是太后來吧。幕涼今兒也想湊個熱鬧。」幕涼的話讓太后不得已點點頭,而玉拂卻是心花怒放。
胭脂扣目光從文碩身上移到幕涼身上,眼底帶著三分不甘七分警惕。按理說這納蘭幕涼過去十幾年在將軍府的後院過的可是豬狗不如的日子!她能有什麼才能?今天也不是比誰的眼神更冷!誰更能打人!她胭脂扣自認完勝納蘭幕涼輕而易舉!
而玉拂則是信心滿滿,只要今天贏了納蘭幕涼,表哥勢必對她刮目相看,拓博坤想為難她,太后也不會同意!她可是代表北遼贏了白家和十八部落聯盟還有波斯國的一眾女子。而且在北遼也是獨佔鰲頭!太后自然是要護著她了!
玉拂輕抿著紅唇走到幕涼身邊,昂首挺胸,一副勢在必得架勢。
胭脂扣眼角的餘光冷蔑的掃了玉拂一眼,這個玉拂裝的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其實就是一隻驕傲自大的孔雀,遲早扒了她一身孔雀毛!胭脂扣憎恨玉拂的郡主身份,但凡身份比她尊貴的,她統統嫉妒不服。
「今日之比賽,一共五輪比試。為了讓比試更加精彩,也將最好的留在最後。這第一輪比賽勝出的兩位選手,是可以直接跳到第五輪!」蘇蘇一說出比賽規則,胭脂扣和玉拂眼中立刻迸射出強烈的求勝慾望。
幕涼和文碩則是淡然如水的表情。彷彿整場比賽對於她們倆來說,可有可無。
「蘇蘇姑姑快說第一輪是什麼內容吧!」玉拂率先開口,臉上端的則是自信嬌艷,這第一輪比試還有必要嗎?除了她還有誰能贏?
蘇蘇面無表情的說道,「這裡有前些日子江西附近發現的一塊神木,通體黑色,木質結構,卻是入水沉底!」
「蘇蘇姑姑,哪有木頭沉底的?這肯定不是木頭。」蘇蘇的話還沒說完,胭脂扣就迫不及待的發言。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哪能讓其他人搶了先機。
可胭脂扣的話卻招來玉拂狠狠地嘲笑。
「哈哈……誰說木頭沒有沉底的?白家的養女胭脂扣姑娘真是孤陋寡聞!不知道還是先不要開口,等蘇蘇姑姑說完你再插話!」玉拂臉上是對胭脂扣掩飾不住的嘲笑和不屑。
「是啊,有時候說得太早了,其實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貽笑大方啊!」玉瑤也適時的開口,不遺餘力的討好玉拂。
嗤嗤!
胭脂扣身後,有不少世家千金都發出嗤嗤的嘲笑聲。雪原部落白家雖說是奇珍異寶琳琅滿目,但是能讓胭脂扣瞭解的卻是屈指可數,胭脂扣學的大多是琴棋書畫女紅之類的,如今還想自作聰明,結果卻是丟了大臉。
胭脂扣目光顫抖的看向白小樓,白小樓神色如常,穩穩地坐在位子上,連眼皮子都沒抬起過。胭脂扣不得已又看向拓博坤,可拓博坤眼裡只有幕涼,胭脂扣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卻仍是得不到拓博坤的在意。
蘇蘇對於胭脂扣的自作聰明也是嗤之以鼻的,旋即淡淡開口,「這烏木是上古神木,千年才出得一塊。而且伴隨烏木出現的時候,其周邊必定有魚目混珠的其他幾塊黑色木頭,但真正的烏木只有一塊。如今太后不想切開烏木,又像分辨出哪一塊是真的。這個難題就交給諸位了!」
蘇蘇說完,一揮手,立刻有侍衛抬著三塊一人多高的烏木走上來。
將三塊烏木放平之後,滿朝文武無不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烏木乃上古神木,這是眾所周知的,但是不切開如何能知道哪一塊是真的,哪一塊是假的,因為不管是質地還是外觀,這三塊烏木看起來都差不多。
這個難題莫說是交給這些閨閣中的女子,就是滿朝文武見多識廣之人也未必能破解。而一直沉默不語的八賢王也是禁不住搖了幾下頭。
不切開的話,此題,著實無解。
玉拂本來自信上揚的眼角頓拉了下來,臉色發黑的瞪著眼前的三塊烏木。這第一題完全超出她的預料,等於給了她當頭棒喝,想發怒還發不出來。而胭脂扣則是緊閉著嘴巴,腦袋垂的低低的,剛才已經出醜了,現在打死她也不敢再多說話了。
可胭脂扣不說,不代表玉拂就會放過她。玉拂因為對這一題沒有任何把握,心裡頭鬱結的很,急於找一個人出來發洩一下。
玉拂扭頭朝玉瑤使了個眼色,玉瑤狠狠地打了個哆嗦,知道玉拂又要把她推出來當靶子了,玉瑤不情願卻不敢不聽話。
「胭脂扣小姐,你這是往哪裡躲呢?再縮可就看不到人了!剛才不還搶著說話嗎?現在我們可都是等著胭脂扣小姐先發話呢!你說了我們才好繼續說呢!」玉瑤本就長了一張尖酸刻薄的臉,如今再配上抑揚頓挫的諷刺之音,更是讓胭脂扣感覺自己正被一刀刀的凌遲的感覺。
「我……我還在想呢!你先說吧!」胭脂扣本想將皮球踢給玉瑤,玉瑤卻是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繼續道,
「這哪能行?你是客。當然是客人優先,有句話說的是客隨主便!胭脂扣小姐不會連這句話都沒聽說話吧!」
「我、那這裡的客人又不是我一個,玉瑤郡主可以讓別人先!」胭脂扣的腦袋垂的更低,如果現在手中有把刀的話,她真是恨不得揮舞刀子毀了玉瑤這張臉。
「可這裡最有名的客人不就是胭脂扣姑娘嗎?姑娘說說,有誰進入京都的時候是王親自迎接的?誰有王送的千年人參?胭脂扣姑娘如此出名,大家自然都是等著你先發表高見了!」
「這、我……」胭脂扣緊緊咬著唇瓣,臉色漲紅。
太后見此,煩躁的揮揮手,「玉瑤,你那麼多話做什麼?誰想先說就說,不用推來讓去的。這第一個給出正解的人可以直接進入第五輪,這是機會,不是你們耍嘴皮子的地方。」
太后這話算是給胭脂扣和玉瑤各自打了五十大板。借胭脂扣警告白小樓今天安分守己,別再鬧出跟剛才那般舉動來!到時候全都收不了場,都沒清閒日子過!
白小樓始終端的就是一副面沉如水,穩如泰山。仰止還在外面帶著車玲子等著他。本來說是帶車玲子進入大殿比試的,仰止等了多時遲遲不見白小樓再出來,卻是等來了高山。
高山是整個事情的知情人,出來告訴仰止,讓他不用等了,找人送車玲子回去就行了。少爺現在哪有心思試探胭脂扣跟車玲子的關係!現如今任何事情擺在面前,都不如那張圖紙帶給少爺的震撼巨大。
車玲子見出來的不是白小樓而是高山,臉上滿是焦灼和不滿,可高山和仰止都是少說多做的人,當即沒有任何解釋,仰止便轉身朝宮外走去。車玲子雖然不甘,但即便留下來也沒膽子自己進去,那可是冒犯太后太子的大罪!
車玲子在原地憤憤的跺了一下腳,氣沖沖的追上面無表情的仰止。一路上都是摔摔打打的,上了馬車更是氣得摔了車裡的水果,其他東西她不敢摔,知道都是價值連城。仰止被她折騰的有些煩,故意駕車駛過一個不深不淺的坑,車玲子本來就沒坐穩,馬車劇烈的顛簸了一下,車玲子啊的一聲從座位上滑下去,狠狠地摔在馬車的地上。
摔的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
未央殿內,比試一時陷入了僵局。
玉拂率先走到三根烏木旁邊低下頭細細的研究。時不時還抬起頭來,自以為精明的看看其他人臉上的表情,生怕有人比她先行找到答案。
尤其在意幕涼和文碩的反應。
而幕涼和文碩始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相較於其他千金蠢蠢欲動的走過去面帶愁容的端詳,幕涼和文碩此刻的態度就像是放棄了一般。玉拂唇角不覺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而胭脂扣則是稍稍放下心來,只要不輸給納蘭幕涼就行!
「看出了什麼?」幕涼輕聲問著文碩。這聲音只有她和文碩能聽到。
文碩挑了下眉毛,俏皮一笑,輕聲道,「這東西,一不能吃,二來不小心掉水裡又不能救命,搞不好還要被它壓沉在水底!三來,做梳妝台的話,烏起碼黑的,抹上層油到時直接能當鏡子照了。真假難辨!」文碩的大實話讓幕涼微微一笑。
「真假難辨是因為看的人心裡頭有太多慾望!不過是三選一的答案而已,卻非要想的如此複雜!隨便選一個的話,都有三分之一的勝率!這裡的人若是分成三組,各自佔據一組,那勝出的可就不是兩個人,而是二十個人!」
「的確!」文碩點點頭。
「但是光是選擇還不夠啊,還要說出原因!稍後總不能說是懵的吧。」文碩一臉俏皮靈動的表情。
幕涼呵呵一笑,她很喜歡文碩這丫頭,一點也不像是宮裡頭的人。身上有著江湖兒女的雅痞氣質。
「原因還不簡單?」幕涼說完朝三塊烏木最中間的一塊走去,手臂揚起,看似是隨意的撫摸烏木的紋理,指縫中的銀針卻是避開眾人眼睛刺入烏木當中。
第一塊肯定不是!
烏木是十分如石。假的只有三分表面。雖說質地堅硬一樣,但是若幕涼帶來的銀針的針尖是試金石打造的話,則另當別論!
第二塊也有問題!
那就是第三塊了……
三塊烏木都不是!
幕涼猛地抬頭看向太后,太后臉上是期待沉穩的表情,並不像是知道真相的!如此一來,便是太后也不知道這三塊烏木都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