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涼看著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什麼話都能說出來的耶律宗驍,搖搖頭,無所謂的說道,
「我對你,自始至終,任何感情都不曾有過,既然沒有過,又何來的恨?我不喜歡你,是因為你根本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既然沒有愛又沒有恨,那麼原諒又從何而來?你自己挖了一個坑把你自己埋進去了,別想把別人也拉進去。耶律宗驍,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從太后給我一個元平長公主的封號開始,我們之間的一切,可以一筆勾銷!從此以後,路歸路橋歸橋!誰也不要礙著誰的事。如此,彼此都好過,若你再一次違背,那麼從你開始,直到你整個天驕府,再到玉拂,沒有一個人可以得享安寧!
我納蘭幕涼,說到做到!」
幕涼說完,冷著臉轉身,將臉色鐵青的耶律宗驍扔在原地。清冷背影決絕冷漠,哪怕他連為了她可以殺死他這一生最重要的玉拂這句話都說出來之後,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甚至是,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沉穩冷靜!
她果真是沒有心的!可為何偏偏剜走了他的心!
耶律宗驍站在原地久久不動,他不走,跪在那裡的百姓也不敢動,心底抱怨連連。這三殿下怎如此死皮賴臉啊,人家納蘭四小姐都說的明白了,不喜歡他,也不怨他,他怎麼就是不肯放過人家呢!而且連玉拂郡主都給搭進去了,不愧是皇室子弟,這心要狠起來,簡直是可怕到了令人想像不到的地步。
暮色蒼茫,驚鳥掠過。晚霞映紅了半邊天際,當耶律宗驍再也感覺不到眼前有她的身影閃過的時候,他才緩緩轉身,一個人慢慢的往回走。一步步,沉重緩慢,就像是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的心頭上。
他從未央楓葉林逃出來,一個人來到這桃源樓喝悶酒,就是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在楓葉林發作出來。太后選在這節骨眼上封給納蘭幕涼一個長公主的封號,不就是為了讓他死心嗎?他也告訴自己,是時候該死心了!一定要死心!!
可是當他從敞開的窗戶看出去的時候,就看到白小樓的馬車從面前經過,當時他就發誓,如果這馬車一刻不停的消失在他眼前,那他就將納蘭幕涼徹底的從他心中忘記,一心一意專心致志的跟玉拂在一起。可是……馬車卻是在他眼前停了下來……他當時只覺得後背真真發寒,很想問問上蒼,這是給了他一次機會,還是又一次的羞辱?
當看到她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時候,四周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透明的了。就連呼吸空氣都可有可無。
而她,也的確做到了一經亮相,便讓天地萬物都為之黯然失色的驚艷。當看到那賣東西的小販對著她流下口水,他心中妒火高燃,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抓過鞭子,縱身飛出房間,將她手中的東西全部打落在地上。
一根小小的冰糖葫蘆都能讓她握在手中,為何偏偏就是他這個人,她不屑一顧呢?
耶律宗驍一步步走回天驕府,剛剛走進房間,便一頭栽倒在地上,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子前見狀急忙上前扶著他,將他帶到床邊。耶律宗驍雙眸緊閉,沒有任何反應給子前。
子前皺了下眉頭,扶著耶律宗驍躺下,便靜靜的站在一旁,靜候吩咐。
床上,耶律宗驍緊閉著雙眼,待子前剛剛站定,他忽然從喉嚨裡吐出一句話來,「去將京都所有的冰糖葫蘆都買了……所有的。」
沙啞低沉的聲音再也沒有昔日那優雅清朗的感覺。
子前不做任何遲疑,點點頭,轉身出了房間。當屋內只剩下他一人的時候。耶律宗驍才緩緩睜開雙眸,血色瞳仁,潮濕陰霾,再也不復昔日驕傲自信。
……
與此同時,白家驛站
白小樓聽著高山匯報先前街上發生的一幕,面色漸漸沉下來。高山說完之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
「少爺,在您和四小姐去三七峰的時候,仰止找過您。當時您跟四小姐剛剛進山,所以屬下沒讓仰止打擾您。」
白小樓聽了高山的話,因為想到在三七峰上跟幕涼共同攀登的一幕,不覺挑了下眉毛,臉色也緩和了一分。
「高山說什麼事?」白小樓淡淡開口。
「回少爺,是四小姐身邊的老李去異珍風雲齋打造首飾。屬下先讓仰止給四小姐打造,最晚明天一早就能完工,到時讓仰止給您送來。」
「首飾?」白小樓不覺詫異的看了高山一眼,這什麼樣的首飾值得她這性子的人如此煞費苦心的去打造。思及此,白小樓不覺伸手從懷裡掏出那支藍色的髮簪,拿在手中靜靜看著。
這天青藍的顏色無論如何都不配車玲子那般氣質的女子!可這確實是從她身上找來的,正好是缺了一條流蘇的那一支,而且白小樓還比對過簪子的新舊程度,以及缺口的大小,都是完全吻合。而且車玲子身上也不止一根這樣的髮簪,這麼多的證據擺在面前,容不得他不信。
白小樓眼神閃了閃,將那簪子放在桌子上,視線看向窗外,紅霞滿天,暮色蒼蒼,卻都不及他眼底此刻闌珊情愫。
高山瞥了那簪子一眼,禁不住又看了一眼,這簪子怎麼……有些熟悉呢??看著感覺怪怪的,好像在什麼地方以別的方式見過。雖說這簪子是他帶回來的,可他真的覺得這幾天應該還見過類似的!但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首飾好了明天第一時間拿來給我過目。」白小樓看著窗外淡淡開口,高山回過神來急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