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白小樓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幕涼喊著。幕涼卻是腳步不停的朝回走著。她此刻不能說話,一旦開口,白小樓要找到她就容易得多。不管白小樓今天晚上在金鑾殿上說要送她禮物是何居心,總之,剛才出手完全出於自保,她不想讓白小樓認為,是她救了他的性命!
白小樓瞳仁定定的落在幕涼背影上,只覺得這一抹清姿絕色的身影,一瞬間,像是在他心底生了根發了芽。明明有一種說不清的似曾相識,卻又一點都抓不住的感覺,這樣的女子,似乎是連這頭頂的星月光芒都為之暗淡了下來,沒有任何光芒能夠溫暖她的背影,也沒有任何光華能夠比肩她的清冷傲然。
白小樓的身子無力地坐在地上,手心摁在地面上,支撐著虛弱的身體。突然,手心微微一涼,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泥土上面。白小樓低頭看去,但見一抹水藍色的流蘇墜子靜靜的躺在地上,已經被泥土沾污了。
白小樓眼睛一亮,急忙撿了起來,小心的拍去上面的灰塵。普普通通的流蘇墜子,並不見任何特別,可是前一刻卻是成了殺人於無形的利劍。很少有人會用這種柔軟的東西做暗器,一來不好掌握方向,二來也容易使不上力道。可是剛才那少女用起來卻是一股子颯然決絕的氣勢。令白小樓有種目眩迷離的感覺。
他記得那少女一共甩出去十二根流蘇墜子,那麼這一根應該是不小心遺漏下來的了。看來是上天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找到救命恩人。
白小樓將流蘇墜子放在胸口的位置,坐在那裡,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白小樓醒來第一眼就是抓著高山的手問他,他手裡抓著的那條流蘇墜子去哪裡了。高山本來看到他醒來很激動,可是被白小樓一問,高山一時愣在那裡。
白小樓瞳仁一瞬充血,緊盯著高山,咬牙開口,「我一直握在手裡的一條墜子,你、沒、看、到、嗎?」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一字一頓。高山怔怔的看著自家少爺,記憶中,少爺可從來沒有過這般激動失常的情況啊。而且少也才剛剛醒來,正虛弱著呢,這怎麼發這麼大的火?
高山被白小樓這會的模樣嚇得不輕,半晌才回過神來,連連點頭。
「少爺,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知道您說的是什麼!是這條藍色的墜子嗎?」高山慢半拍的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手帕裡面就包著那條流蘇墜子,上面的鮮血和泥土已經被高山清洗乾淨了。
高山醒來之後爬出山溝,看到自家少爺躺在那裡還有一口氣,高山一刻也不敢耽誤就將白小樓背了回來。白家大少爺在北遼遭遇伏擊的事情一時傳開,北遼城門緊閉,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封城徹查行刺之人!
而本來應該在兩天前趕回京都的納蘭明輝,據說也在路上遇到了麻煩,被一小撮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行刺,好在納蘭明輝及時化解,有驚無險的度過了。而這一出,顯然是有人不想讓納蘭明輝回到京都!一時間,京都局勢更加瞬息萬變!
白小樓將那條流蘇墜子放在手裡,便又躺下。瞳仁緩緩閉上,眼前閃過的都是那一身鵝黃色輕紗長裙,蒙著面紗,出手很倔颯然的少女!只可惜,為何連那雙眼睛都看不到呢?就只記下一個清冷傲然的背影!!
白小樓輕歎口氣,身體還很虛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七八處,雖然已經止了血,但他目前這情況,至少要修養上十天八天的。
「說說這幾天的情況。」白小樓閉著眼睛淡淡開口,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三天水米不進,都是靠高山給他灌輸內力讓他支撐下來,他有感覺,自己昏迷了絕對不是幾個時辰的問題。那晚的惡戰,他耗盡了全部力氣,到最後,若不是那少女出手相助,恐怕,高山此刻真的要回白家報喪了!
「少爺,在您遇刺的當晚,納蘭明輝將軍的隊伍也在管道上遭了埋伏,好在是有驚無險。與其說是刺殺,不如說是試探。如今納蘭將軍那邊正在整頓,估計是要徹查是不是裡面出了細作。遼皇為此事還推遲了選秀的日子,惹得一直在山上清修的皇太后甚是不悅,皇太后已經先行一步回宮了。進昏迷這三天,遼皇親自來過三次,還派人來過幾次,其他大臣也多有過來探望。不過這其中,並沒有遼王、三殿下和納蘭丞相。」
高山將白小樓昏迷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白小樓閉著眼睛,沙啞開口,「她那裡呢?」他說的她,指的自然是納蘭幕涼。不知為何,就在剛剛那一刻,他腦海中突然將救他的黃衣少女和那天大街上驚鴻一瞥的納蘭幕涼重疊在了一起。一個看到的是驚艷傾城的面容,另一個救了他之後卻只留下一個冷漠孤傲的背影!可他前一刻就是莫名的將這兩個身影結合了起來!
不過,他現在有這條流蘇墜子,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那天救他的少女。
高山見自家少爺這一醒來也不問別的,關心的似乎就是那納蘭幕涼,不覺無奈的歎口氣,說道,「少爺,納蘭四小姐很好很好。不知道過的多滋潤。這三天都是在將軍府呆著,一日三餐定時准點,下午還在院子裡曬一會太陽,晚上就在書房看書,天一黑就睡覺。少爺受傷的消息早就傳出去了,想必她也知道少爺要送她禮物,可是啊……這位鼎鼎大名的四小姐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根本不關心少爺性命!」
高山話音落下,白小樓不覺緩緩睜開瞳仁,眼底的血色還濃郁厚重,卻不妨礙他的心在此刻恢復明淨清朗。
「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的若無其事才是最大的問題!高山,你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