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博坤眉眼淡淡的掃過胭脂扣,視線在幕涼臉上凝結。
這一次再見胭脂扣,彷彿昔日腦海中那個單純柔弱的小扣兒已經變了,不能說是成熟,而是在人心謀算上也開始動了心思。他並非不能接受女子具備過人的謀略,但是如扣兒,或許是真正的單純無害才適合她。
而拓博坤,似乎漸漸地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幕涼著迷。
她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看似冷漠無禮,看似倔強生硬絕不認輸。偶爾還會做出讓他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勾引舉動,但種種種種,在他眼中,看到的都是她的純淨澄澈,儘管冷冽寒澈,但她的人和心,都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泓瀅。水深,且清澈。
縱然她有山谷間烈火百合的無情冷漠,但她的心卻如同易碎的水晶,一旦被他得到了,便會付出一切,不顧一切的要保護好她的這顆水晶之心。
水晶蒙塵了,稍稍擦拭,便是煥然一新,晶瑩剔透。只要她允許……
不論如何,他都會等。
「納蘭姑娘的恩情,稍後本王會還。你不用多操心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拓博坤淡淡開口,在這麼多人面前,又瞭解這小女人的脾氣,還是沒有喊一聲涼兒。估計他要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喊一聲涼兒出來,這小女人的眼神都能把他千刀萬剮了。
扣兒臉色微微一僵,下一刻,柔柔點頭。氣質若水,面龐如花。比起幕涼的清冷傲然,雖然同樣是傾城之色,卻少了三分靈動,七分爽利。
胭脂扣看看手中的珍珠腰鏈,再看看馬車上的金壽桃,目光最後停在幕涼手中的水晶臂釧上,旋即小聲說道,
「其實這個水晶洞的冰清玉潔的感覺,真的很配納蘭四小姐。但是……但是我很喜歡那水晶臂釧。」
扣兒話音落下,拓博坤臉色狠狠地一沉。
圍觀的百姓更是爆發出不小的唏噓聲。都在心裡鄙視這白家的胭脂扣,果真是養女,一點教養都沒有。本來她就一道題都沒回答,這四小姐白送了她一串南海粉色珍珠的腰鏈,再加上全寶石鑲嵌的金壽桃,她還不滿足?還要納蘭四小姐的臂釧?
一個女人貪心到如此程度,必定會遭到所有人的逼視和不屑。
幕涼這邊面沉如水。
飛鳳和寶兒相視一眼,滿眼的不忿。
「小姐,要不把我的寶貝送給胭脂扣姑娘吧。你就選了這麼一個臂釧,可不能什麼都沒有啊!」
「是啊小姐,把我的寶劍也給她吧。小姐的臂釧一定要留下啊!」
寶兒和飛鳳小聲開口,都是眼巴巴的瞅著幕涼。她們心疼自家小姐這辛辛苦苦答對了兩道題,到頭來,連個喜歡的紫水晶臂釧都留不下,這胭脂扣也太貪心,太過分了!不就是仗著跟大王關係熟稔嗎?就要如此?她們家小姐還是波斯皇子的意中人呢!都沒見小姐說句什麼!
過分!這胭脂扣未免欺人太甚!
週遭嘁嘁喳喳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胭脂扣沒料到自己一句話能引起這麼大的風波,不覺拿眼委屈無辜的看向拓博坤,拓博坤面沉如水,眼底的深沉比之前還要濃上三分。
待周圍人的議論聲差不多了,幕涼才揚起一抹迷人優雅的淺笑,指著那臂釧對飛鳳和寶兒說道,
「飛鳳,寶兒,你們記住,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凡事以和為貴,以德服人。若是胭脂扣姑娘喜歡,送給她無妨。」
「是,小姐。」
「是,小姐。」
飛鳳和寶兒不敢多說其他,都是瞭解自家小姐的脾氣,二人乖乖地點頭。
胭脂扣臉上頓時爬上一抹難看的紅雲。而拓博坤則是向前一步,從幕涼手中拿過那紫水晶的臂釧,胭脂扣見此,瞳仁一亮,眼底之前凝聚的陰霾係數散去。
幕涼則是面容平靜的望著他,只那眼底,嘲諷凝結。
拓博坤輕啟薄唇,說了句只有幕涼能聽見的話,「臂釧給她,我的人給你。涼兒,你賺大了。」
哧!幕涼頓時有種吐血兼將拓博坤踹出十丈遠的衝動。好一對厚顏無恥的男女!女的搶了她喜歡的東西,眼前這廝還以為他自己多值錢?!
不知為何,幕涼的小臉此刻卻湧上了兩抹可疑的紅暈。
拓博坤在胭脂扣激動期待的目光當中轉身將紫水晶的臂釧遞給胭脂扣,可是,就在胭脂扣即將接過去的時候,拓博坤指尖一鬆,那閃著瑰麗光芒的紫水晶臂釧順著胭脂扣的指縫……嗖的一下墜落在地上!
而以拓博坤的身手,想要接住,易如反掌!可他竟是任由胭脂扣發出驚呼的一聲,眼睜睜的看著那臂釧跌落在地上,摔成了兩截!
「啊呀!摔碎了!真可惜啊!」
「可不是嗎?這東西可不便宜!很小的一塊紫水晶就價值連城,這麼大一塊,還是如此繁複精緻的做工!嘖嘖!可惜了!」
「可惜什麼啊!我看真正可惜的是四小姐才是!誰知道這胭脂扣是不是故意沒接住的!她明明就不喜歡這紫水晶的臂釧,可又不想讓納蘭四小姐得到了,故意摔碎了給四小姐看的!」
「要是這麼說,這胭脂扣何止是貪心啊,簡直就是蛇蠍心腸!真夠噁心的!」
圍觀的百姓這還是顧忌拓博坤在場,聲音不敢太大,只敢小聲的議論著,這要是拓博坤不在,估計胭脂扣就被在場百姓的口水給淹沒了。
幕涼掃了一眼摔在地上的臂釧,再抬眼看向拓博坤。她的眼睛很尖,如何能看不到是拓博坤故意鬆手的呢?
他什麼意思?從她這兒搶了去,現在又摔碎了不給胭脂扣,他不是為了討好這嬌滴滴的胭脂扣才搶她的心愛之物嗎?
下一刻,幕涼就看到拓博坤輕啟薄唇,卻是沒有發出聲音,而是從唇語告訴她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