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耶律宗驍一襲紫衣便服入宮,甫一走進大殿的門,就聽到皇后正跟一女子談論著什麼,下一句竟然是,
「本宮看,要不今晚也讓幕涼丫頭進宮坐坐吧,那拓博坤也一併宣進宮,一塊熱鬧熱鬧,不是嗎?」
皇后的話讓耶律宗驍腳下步子驀然一頓,旋即面無表情的走進大殿,行禮請安。
「兒臣見過父皇母后。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母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語畢,他緩緩抬頭,正對上一張與幕涼有著三分相似的面容,那眉宇之間一抹英氣與幕涼的幽冥寒徹雖然不能相提並論,卻也能讓耶律宗驍驀然想到坐在窗前曬著秋日暖陽,懶懶的跟他說話的那抹身影。
只是,一旦想起來,這痛也是入了骨的撕扯開來。
耶律宗驍壓下眉間的一抹痛意,落座後,視線平視,氣質高貴清雅。
站在皇后身旁的正是十天前被拓博坤扔進浣衣局的納蘭采華。納蘭采華比起她的兩個姐姐納蘭冰清和納蘭玉潔,可謂心計多了不少,在浣衣局折磨了幾天,便動了心思,想辦法在皇后路過的時候設計了一出,讓皇后發現她的存在。
納蘭采華知道皇后也對幕涼如今的轉變很感興趣,所以投其所好,想辦法的所說一些關於幕涼轉變後的事情,幕涼在書院和將軍府的很多事情皇后都不知道,如今聽納蘭采華說來,皇后自然是感興趣了,加上皇后還拿著幕涼家的一套鑰匙,更是想要多探取一點關於幕涼的消息,以便做好她的長遠打算。
納蘭采華這會子看到器宇軒昂氣質高貴的耶律宗驍,頓時,一雙眼睛都直了。
在將軍府的時候,她不會像納蘭疊翠和自己的兩個親姐姐那樣,對耶律宗驍和拓博坤表示出太明顯的喜歡,她知道槍打出頭鳥的後果,所以一直藏著自己的心。如今耶律宗驍就在眼前,近在咫尺,溫潤高貴,翩翩公子,納蘭采華心如鹿撞,一張小臉頓時羞紅,低下頭用眼角的餘光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皇后精明的看到了納蘭采華的變化,也不作聲,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遼皇。
遼皇端坐主位,面沉如水,瞳仁垂下看不出喜怒,只那一身威嚴之色層層湧動。
「病好點了?」遼皇砰的一聲放下手中白玉杯子,冷冷的看向耶律宗驍。
耶律宗驍垂下眸子,淡淡道,「謝父皇關心,已無大礙。」
他的語氣淡淡的,抬頭的一瞬間,不覺掃了眼站在皇后身側一臉嬌羞的納蘭采華,納蘭采華也正好用餘光看著他,覺察到耶律宗驍的目光正好看過來了,納蘭采華急忙移開視線,慌張羞澀的表情被皇后看了個正著。
皇后笑笑,眼底一抹精芒快速閃過。
「老三,這是幕涼丫頭的妹妹,納蘭采華,四夫人生的,年方十六,在將軍府裡面向來是安守本分不與那些人攙和,本宮第一眼看到這丫頭就喜歡上了,你覺得呢?這丫頭是不是跟幕涼丫頭有點像呢?」
皇后最後一句話一落,在場其他三人的臉色都是微微變了變。
遼皇是冷眼掃了皇后一眼,皇后打的什麼主意,他會不明白?如今皇后看似是跟納蘭幕涼統一戰線,但是那丫頭的心狠著冷著呢,皇后若是聰明一點就該知道,那丫頭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所以這年紀輕輕又缺少靠山的納蘭采華正是皇后可以利用的一顆棋子,而且還是將軍府的人,這以後想要打探點什麼消息,自然容易!
聽說納蘭幕涼還讓四夫人負責後院的一幹事物,這納蘭采華絕對比將軍府其他女人生的女兒要有利用價值的多!
納蘭采華的臉色一瞬變得很難看,心底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好不容易才強行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她最恨的就是幕涼了,如今皇后說她像幕涼,而不是幕涼像她,納蘭采華自然是不樂意的。可她絕對不敢表現出來。
耶律宗驍身子微微一凜,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手背泛出森然蒼白。
下一刻,他抬起頭,靜靜看著納蘭采華,輕聲開口,
「的確有些像。」
短短五個字,因為他是看著納蘭采華說的,竟是讓納蘭采華心弦砰然一動,先前因為皇后說的那些話而彆扭的心,也不知不覺的被理順了,一臉嬌羞的低下頭,不好意思在看耶律宗驍。
皇后見耶律宗驍如此說,心裡就盤算著這事情有門了,不覺指著納蘭采華,看似一臉不捨的表情說道,
「老三啊,你有所不知!這采華丫頭不說話低著頭想事情的樣子才是最像幕涼丫頭呢!你看,就是現在!你呀,要是看這丫頭順眼,就把她帶回去吧,本宮雖然不捨,但是更加看不得你身邊伺候的人就蘭英一個,也夠蘭英忙活的,你說呢?」
皇后話音一落,納蘭采華立刻激動的跪在地上,拚命隱藏自己臉上的竊喜表情。
大殿外,聽到皇后此言的蘭英身子猛然一顫,禁不住抬頭看向跪在那裡的納蘭采華,一臉仇恨幽怨之氣。
遼皇皺了下眉頭,不置可否,索性低下頭品了一口茶,看耶律宗驍如何處理。
皇后則是一臉期待的看著耶律宗驍,這蘭英不是她的人,根本不聽她的話,如今派一個跟幕涼丫頭有著三分相似的納蘭采華過去,說不定就能知道更多老三心思了。
耶律宗驍此刻緩緩低下頭,眸子淡淡的看向納蘭采華,其實卻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
下一刻,他勾唇笑了笑,笑容平和淡然,看不出任何激動喜悅。
「母后有心了,兒臣心領了。」
繼而,他彎腰將地上的納蘭采華扶了起來。
皇后見此,常熟了一口氣。
而門口的蘭英卻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眸中噙著淚,眼底妒意綿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