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拓博坤低頭認真的擦著手,稜角分明的五官被日光暈染了一圈朦朧的光線,淡淡的在四周擴散開來,幕涼只覺得一瞬間,瞳仁有些微刺痛逃避的感覺。
幕涼眼底不覺閃過一抹動容,可是很快,又被她心底堅不可摧的防線生生攔下。
「飛鳳,寶兒。我們回去!」
幕涼不想繼續留在這裡看拓博坤演戲,這廝昨天還跑來她這裡賣萌,賣萌不成又對她指責連連,這會子又演了這麼一出,她不看還不行嗎?!
眼看幕涼要走,拓博坤飛快的扔了手帕,抬腳追在她身後。
「涼兒!別走!我都擦了手了,你要是覺得我剛才碰了那女人你不開心,那我回去用鹽水洗手,好不好?」
身高馬大的拓博坤此刻一臉無奈的追在幕涼身後,昔日冷酷無情地眉眼早已被癡情濃情覆蓋,此刻就連跟在幕涼身後的飛鳳和寶兒都動容了,一臉無措的表情看向自家小姐,她們也都是青春年少,堂堂遼王如此死皮賴臉的追在身後,自家小姐就真的一點都不動心啊?
幕涼這時候被拓博坤纏的很煩,冷不丁突然停了下來,回身的時候拓博坤差點撞了上來。
他耳邊的髮絲柔柔的掃過她面頰,有一縷還俏皮的在她鼻樑上擦過,這般感覺,癢癢的,涼涼的。明明是只在她臉上留下了感覺,可與此同時,卻彷彿是在她心尖上吹過溫暖柔熙的風,風過偏偏還要留下深刻的痕跡,清晰,刻骨。
幕涼瞳仁閃爍一下,下一刻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子怒氣,拔下髮簪下面的藍色流蘇墜子,指尖用力,流蘇墜子一瞬朝拓博坤面頰掃來。
「王!小心!」
銀狐餘光看到一抹幽藍寒光朝拓博坤面頰掃來,可自家王顯然是抱定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架勢來的。眼看那暗器擦著拓博坤面頰掃過,最後如鋒利無比的柳葉刀一般割下拓博坤耳邊一縷髮絲,銀狐整顆心都要跳出來了,臉色煞白的看著無情出手的幕涼。
髮絲無聲落下,正是剛才碰了幕涼鼻尖的那縷青絲。
拓博坤瞳仁一瞬暗的彷彿夏日的星空突然滾過響雷到來的陰霾天氣,狂風暴雨,黑沙凝聚,隨時都是風雲變幻,天崩地裂。
下一刻,他的聲音暗啞低沉的響起,
「你若不解恨,我這滿頭的青絲都讓你剔了去也成。只要你能解氣,知我心中牽掛,明我剛才一時情不自禁!」
「王!」
「小姐!」
兩邊的下人同時開口,只不過銀狐是痛惜自家主子癡心一片,飛鳳和寶兒則是莫名的被拓大王的話感動了。
只有幕涼眼底的冰封比剛才還要濃郁三分,黑氣瀰漫,嗜血凜然。
「你有你的牽掛,你也盡可能施展你的情不自禁!但是你以後把你的這些自以為是留在你的遼王府自由發揮!別再帶在我的面前讓我看到任何!我不覺得有任何感動!我不是年少無知,可以被你三言兩語就感動了的人!因為你,帶給我多少麻煩,你自己不曾看到嗎?直接的!間接的!數不勝數!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跟你說清楚!下一次的話,我不會給你機會做一些無謂的解釋!我只會用行動讓你明白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我的後果!」
幕涼說著,指著還趴在地上疼的站不起來的納蘭采華,冷冷開口,
「這個女人我現在要帶回後院!遼王喜歡她嗎?喜歡的話就三書六聘按照規矩來,就算是將軍府的庶出女兒,也不能壞了規矩!到時候遼王再上門來帶她走!」
「涼兒!我不要她!我只要你!」
拓博坤皺著眉頭開口,聲音帶著三分無奈,七分憤怒。
他只是剛才第一眼覺得這納蘭采華跟她有三分相似,可能是幕涼跟納蘭采華眉宇之間都繼承了納蘭明輝的疏朗氣質,而他現在更是看都沒看納蘭采華一眼,連她長什麼模樣都忘了,哪來的三書六聘!他要娶的話,也就她一個,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也只有她一個!
趴在地上的納蘭采華在聽到拓博坤的話後,眼中不覺迸射出嫉妒卻又哀怨的目光。
她究竟哪裡不如納蘭幕涼了?她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這納蘭幕涼大字都不識幾個,她自幼就是錦衣玉食參加各大宮宴晚宴,見多識廣,左右逢源。而這納蘭幕涼卻是連將軍府的大門都沒出去過幾次!憑什麼在北遼大王面前如此羞辱她?
納蘭采華不覺將哀怨的目光投向拓博坤,可拓博坤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下一刻,說出徹底將納蘭采華打入地獄的話來。
「銀狐!將她帶進宮,送入浣衣局做工!終身不得踏出浣衣局半步!」
拓博坤話音落下,納蘭采華驚呼一聲,狼狽的爬起來,踉蹌著就要朝拓博坤衝來。
「王!不要!采華……采華做錯了什麼?王為何要如此對待采華這弱智女流啊?」
「王!采華冤枉啊!采華不曾欺負過四姐,采華一直以來都不曾欺負過四姐啊!采華甘願留在將軍府也不要去浣衣局啊!」
納蘭采華自然明白進去浣衣局的下場。
她這雙手向來都是彈琴作畫寫字的,哪能在天寒地凍的時候還要用冷水洗衣服呢?不!決不能!
納蘭采華眼底一瞬流淌出猙獰不甘的光芒,可銀狐卻是抬手利索的點了她的穴道,將她打暈之後抬了下去。
看著納蘭采華被抬出了將軍府大門,幕涼不覺衝著拓博坤冷笑出聲,
「王做事還真是雷厲風行果斷狠絕!那麼王對席闌珊是否也會如此呢?還有一個偷跑出宮想要只我於死地的玉拂郡主!這兩個女人可都不是普通人,王對她們也能做到如此狠絕徹底嗎?」
幕涼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微昂著下巴,眉眼冷淡的掃過拓博坤深深凝視她的五官,淡淡道,
「對了,王的身邊,不還有一個不曾謀面的白家嬌女胭脂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