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潔蘭聽他說話,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對我伸出了手,首次正式地打招呼:「你好,我是『鐵血戰事紀行』報導組的劉潔蘭,今後在工作期間還要請張連長多多照顧!」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同她握了握手,眼中也不客氣地放射出「沒事離我遠點兒」的信息,同時皮笑肉不笑地道:「諸位遠來辛苦,請先在這裡安頓一下,教導員會和你們商量一切的採訪事宜,現在前面堅羅人正鬧得凶,我要到前面去……」
「哦,如果諸位想進行前線拍攝,必須要經過教導員的同意,因為外面現在著實危險……教導員,你別走啊,劉小姐一行就先讓你安排了,我還要到前面去呢!」
在教導員一臉的不甘心中,我連其他的傷員也不看了,迅速地衝出巖洞,外面的炮火又開始減弱,這無疑是敵陣人再次攻上來的前兆,老遠就聽到梁營長吼叫如雷的嗓子,還有幾記間歇的槍聲,想來戰鬥已經再次開打。
當我撲到陣地上的時候,梁營長滿臉是血,也不包紮一下,我狠捶了他一拳,讓他蹲下身子,接受治療,當我用簡易繃帶幫他纏好最後一圈時,敵人正好進入射程。
堅羅大兵的戰鬥力真的比較強,至少,他們的輕武器火力所給予的針對性壓力,不比炮彈的無差別性轟擊小多少,一時間,我們這裡竟是抬不起頭來,庫拉塞不服氣地想硬來反擊,卻當場中彈,要不是穿著防彈背心,他早沒命了。
看著這個不停嗆咳的黑人小伙子,梁營長罵了一聲「王八蛋」,挺起身就想反打回去。
我迅速出手把他拉了下來,一顆子彈擦過他破損的鋼盔,打出了一撮火星,所有的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庫拉塞操著自己的家鄉話就大罵起來,沒人能聽懂他在罵些什麼,我們只知道,就他罵的這空檔兒,敵人又衝上來了三百多米。
高峰陣地上的三連已經開火了,全營大部分的重型武器都在那裡。在一段時間裡,堅羅人的攻勢倒被壓了下去,只是,當敵人的重炮向高峰陣地全面開火時,這曇花一現的緩衝良機,便又被打壓下去。
敵人的這種一方面重炮打壓,一方面重點進攻的模式,以前也並不是沒有出現過,只不過,當時負責進攻的是西島激進派那種低層次武裝部隊,以低峰陣地的火力完全可以頂住。
而現在下面是堅羅大兵,儘管平日在口中極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可是,以近來與堅羅軍交戰的經驗,我很明白,壓力太大了。
不定,今天便要同這些敵人短兵相接……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梁營長,他的泥臉上滲下了一道道的水印,他也終於緊張起來了。
「老大,老大,組裝好了,組裝好了!」四連裡超一流的機械專家都薩,興高采烈地抱著一個火箭筒模樣的玩意兒,衝了過來。
那衝來的架式看得人人捏了一把冷汗,炮彈在他身體附近接二連三地開花爆炸,子彈更是滿天亂飛,這小子就是走狗屎運,硬是毫髮無傷地衝到這邊來。
我按著他的腦袋把他壓了下去,同時這邊的人全體伏下,半秒鐘後,敵人坦克的炮彈便把這裡炸得滿地開花。
所有人的冷汗都在身上流淌,好險!
「老大,老大,成功了,了不起,天才,這個人是個天才!」
他說話語無倫次,但瞭解內情的我還是聽懂了七、八成。
天才?纖纖當然是天才,不過不要只說廢話,威力,我要的是威力啊!
我們對話用的是米拉語,大部分人聽了都是一頭霧水,只是,對都薩拿過來的東西都抱有極大的好奇心。
都薩現在可當真是趾高氣揚,好像他手裡的玩意是他發明的一樣,他手腳麻利地把手上的「小炮」調整好,用小炮附帶的支架架在地上,測好仰角,手指動作了幾下,炮管下部竟彈出了一個小型單掌鍵盤,都薩又開始在那裡動作著。
我們都瞪大了眼,那麼複雜,等到他把一切做好,敵人都要打上來了!
「馬上,馬上!」
都薩臉上也都是汗,但他所說的馬上,卻總有點遙遙無期的味道。
梁營長早沒了耐性,在敵人的火力稍弱下去的一刻,及時的組織反攻,一陣狂掃,把敵人的攻勢暫時壓下去了些。
只是聽著他的嘟噥聲,我可以明白,敵人的防護措施做得很到家,這一記反攻,並沒有多大效果。
我心中奇怪,也不過就是半個小時而已,為什麼他們的攻擊力增加了這麼多,第一次的時候,沒覺得他們有多厲害啊!
「那是當然……雜牌部隊能和陸軍第一師相比嗎?」
朱翎在空中冷嘲熱諷,聽到了這剛出爐的信息,我眨眨眼,歎了一口氣。
我也沒那個閒功夫再去看都薩那遙遙無期的「馬上」,在好不容易得來的反擊時刻,接連放了三槍,放倒了一個正要向這裡發射火箭的傢伙,外帶兩個狙擊手,這卻已經是我能力的極限了。
因為下一刻,久違了的殺氣從對面的陣地上遙遙射出,隨之同行的,乃是四道大功率的雷射光、以及兩顆經過特別改造的七點六二毫米的穿甲彈!
這是正面挑戰!那混蛋挑的好時候!
太息一氣在瞬間爆發,立時將身邊的戰友全數震飛了出去,我也一個倒翻,遠遠地避開攻擊正鋒。
在他們的哀哀痛叫聲中,四道雷射已在我原來所處的地面上,燒灼出了手腕般粗細的深深孔洞,而穿甲彈則激起了滿地塵煙。
我狠狠地咬了一下牙,他必定是看現在堅羅軍形勢大好,怕我出手攪局,才做這種行動!
我便遂了你的意又如何?
正要不顧一切的出手,後方卻突然傳來了都薩興奮的高叫:「看我的吧!」
都薩興奮得藍眼發紅,他怪叫了一聲,同時一聲輕爆,我背後一道火熱的氣息掠過,高高地射上了天空,以我的眼力,只追蹤到一個急速上升的紅色軌跡,而在這瞬息後,幾乎快要沒入雲層的紅光帶著劃空的銳嘯直直下墜,直轟在地上,落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外。
沒有什麼爆炸聲,只是那瞬間暴漲的沖天火幕,已讓我為之目瞪口呆。
「老天爺,咱們的空軍往下投燃燒彈了?營長,前面全燒起來了!」
一個戰士不怕死地抬頭往前看,一句話惹得所有人陪他一起冒險,事實上,前面火光沖天,那味道撓得人心裡癢癢的。
火勢蔓延得非常快速,剛剛還在四百米外,瞬間便撲上前三百多米,灼人的熱浪讓人們的頭髮都泛出了焦味……
梁營長來不及罵我剛剛那突如其來的舉動,只是捶地叫好,大叫這顆燃燒彈落得正是地方,敵人必定損失慘重云云,我卻不做此想,回過頭,瞪著手舞足蹈的都薩,是那個「小炮」吧。
「好厲害,好厲害,就是太浪費了!上帝,寬恕我!」
看他抱頭懺悔的模樣,我哭笑不得,怎麼,就只能發上這麼一發啊!
「我忘記了威力調節啊!這是單兵作戰的利器,不是大炮!上帝,這一炮出去,能量至少要補充三天啊!老大,我錯了……」
廢話連篇!給我講重點!當然,是等我將你安全送到工事以後!
我拉著他往後跑,這漫天的火幕都燒到這裡來了,梁營長就是看得再爽,也要下達撤到第二道防線的命令。
為什麼這玩意兒的威力這麼大!
遠方的殺氣在火幕的那一邊消失了,似乎也為這突如其來的連天火幕而震驚,我在心裡先鬆了一口氣,只要奇喀那傢伙不在這時候找麻煩,那便一切好說,否則,這個陣地上未必能留下一個活口!
「這是高效聚能的熱能炮啊!沒有物質載體,完全以太陽能為基本能源,日積月累,以能量吸引能量,形成以高溫的內核為中心的能量實體。強調一下,這是單兵作戰用具,單兵作戰!什麼是單兵武器?這不是要你去無差別地大面積殺傷,要有效果!效果!」
都薩根本不看傾盆而下的炮雨,說得口沫橫飛:「這是結合了機械、微電子技術、熱能物理學、新能源學等幾個高等學科所創造出來的,劃時代的單兵作戰的瑰寶!那樣用,簡直就是糟蹋了這種武器的意義!一定要調節,調節!剛才我發射上去的熱能導航儀是幹什麼用的?那就是確……」
我一把拽著他的領子,要他講重點,他怎麼還是滿嘴廢話?
講重點——我對他露出獰笑。請從頭到尾挑重點為我來解釋一下這個武器的功能和使用方法,好嗎?都薩……
進攻受挫的堅羅人已把一肚子氣全發洩在犀利的炮火上,隆隆的炮聲像壓過天邊的驚雷,滾滾襲來,前面的火勢被炮火瞬間打得一點脾氣也沒了,爆炸把火焰打壓了下去。一線陣地更像是被一隻巨手搗爛,土石飛揚之中,幾乎被全部摧毀,變得一塌糊塗。
人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如果剛剛不撤下來,此時在那裡的人,還能活下來多少呢?
「再往後撤!到巖洞裡去!」
梁營長吼了出來,在大吼聲中,讓所有人往回撤,一道又一道開了花的炮彈,濺起了能夠置人於死地的岩石碎片,與呼嘯的彈片交織成一片大網,即便是在戰壕之中,威脅性也實在是太大了。
絕對的重炮轟擊!
他們是想把這個陣地給掀翻!現在不是要退到第幾防線的問題,而是要在重炮沒把我們全炸死之前,怎樣安全返回防禦工事的問題!
只一會兒的功夫,戰友們便倒下了十多個,就算是穿著防彈服也沒用!
身後的梁營長肩上便又挨了一記,彈片深深地嵌到肩膀上,一時間血流如注,踉蹌了一下跌在地上。
「多大的人了,小心點兒不成嗎?」
我低咒了一聲,緊趕兩步衝進了巖洞,把都薩往地上一扔,回頭又衝了出去,不是我想找死,只是頂頭上司有難,當下屬的不表示表示怎能說得過去?
梁營長失血甚多卻仍是中氣充沛,雖然是再起無力,但在我背上破口大罵的聲音卻實在不小:「笨蛋四連長,你***逞英雄有這麼逞的嗎?」
……這叫好心沒好報嗎?姓梁的,敢罵我媽!我算是記住你了,還有,你才是笨蛋!不知道我把你背到背上當盾牌使啊……
當我再一次衝進巖洞的一剎那,強烈的相機閃光晃得我差點沒當場拔槍,敵襲啊你們!
這些名記者一個個全是沒見過大世面的嫩娃兒,看他們好像找到可大肆宣揚的題材的那種沒出息的樣子,幾乎要鼓掌來表揚我見義勇為的義行。
真是少見多怪!我低低地罵了一聲,睬都不睬這些表現出一臉感動的傢伙們,只是叫:「軍醫都死哪兒去了?教導員何在?堅羅鬼子都要把陣地給掀翻了,咱們還在上面兩層閒逛哪,說不定就叫他們給活埋了……」
教導員一臉的凝重,沒有了平日裡的平靜,前面陣地的重壓他在這邊也有所感,他對我點點頭,乾淨俐落地下達了命令:「所有戰鬥人員,馬上轉移到第三層地下工事,傷病人員以及戰地記者團的成員們在第四層……二連長,四連長,我們還必須在前兩層佈防,陣地也必須鞏固,當然,這要在炮火減弱之後了……」
他看著外面翻天覆地的炮火轟鳴,露出了一絲苦笑,聲音壓低了些,似乎是只說給我們兩個人聽:「還有,剛剛我們與團部的聯繫中斷了,敵人的電子干擾強大了很多,還有,在最後得到的消息,物資運輸線路大概……」
敵人的炮火再沒有停止過,外面的陣地大概已經是一塌糊塗,沒有人再對外面的陣地抱有多大的希望。
現在大家所苦惱的,只是如何在陣地完蛋的情況下,來面對敵人的下一次進攻,堅羅鬼子的這一個大笨招可真管用!只是可惜了落在這方圓數萬平方公尺的山頭上那數以萬計的炮彈……
夜深了,炮聲卻依然震耳欲聾,在三、四層的官兵都已熟睡,而擔任今夜警戒的四連和二連一排卻在一層鬧得正凶。
我在一邊聽著都薩和落基爭先恐後的對「小炮」的講解,所有對這個感興趣的戰友們都過來聽。
約瑟夫等幾個風流成性的傢伙卻是閒不住,戰地記者團裡的三位女性可全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央視的劉潔蘭、名記者諸欣和著名女攝影師池清,給這個絕對陽盛陰衰的營地可是增添了極大的樂趣。
約瑟夫這白毛子充當翻譯,浪漫的西法蘭人貝德羅,施盡了國家傳承的正宗的浪漫情感攻勢,十多個膽子特大的傭兵和戰士在一邊起哄,務必要把三位大美人逗到面紅耳赤才肯罷休。
可是三位老練成熟的成功女性,怎麼會讓他們這些小子佔盡便宜?
她們的心思只動了幾動,便把這形勢變成了對這些男人們戰鬥生活的詢問和收集。犀利的語言和圓熟輕鬆的態度,輕而易舉地就把所有人的目標轉移到這上面來,得意忘形的男人啊……
夜更深了,洞中的熱情並沒有減退的跡象,但隨著朱翎一聲不會引起旁人注意的輕鳴,我的心神一下子墜入了晶瑩剔透的境界。
今天在陣地上的過節,我現在就要討回來!
微笑著移開身體,讓談興正濃的夥伴們繼續他們的話題,藉著一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開的時機,我將速度加至極限,一瞬間衝出巖洞口,站崗放哨的哨兵眼球也沒動一下地放我過去——很顯然,他根本就沒有捕捉到我的身影,就那麼呆呆地讓我進入外面炮火連天的戰場中去。
不能不說,外面的景色很迷人!尤其是天空,雖然陣地的攻防戰已經告一段落,但總體戰況的激烈程度,在黑夜的掩護下越發地凌厲起來,天空中,正盛放著美麗的死亡煙火。
無數紅色的軌跡在空中交織成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將整個夜空都映成了暗紅色,沉鬱得令人口裡發苦,但卻不能否認它妖艷的美麗。
相比之下,地面的炮火烽煙動感而激烈,燈光音響交織得火辣而又有韻味,雖少了那種置身事外的悠閒,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當四射的彈片與我的護體真氣之間迸出互不服輸的火花的時候,由這激烈的場景展開聯想,卻讓我突然很不合時宜地想起了一個令我汗顏的問題。
有多久,我沒有想起那場驚天動地的爆炸來了呢?
在浩京的那場大爆炸,我一直都以為,它會一輩子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裡的……
可是,令我頗感到不好意思的是,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除了有時在入夢時突然為此而驚醒,大部分時間,我的腦子裡已將那個場面完全地剔除掉……
難道是因為相比之下,戰場上的情景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嗎?
我自嘲地摸了摸鼻子,顯然不是。早在千里追殺的時候,我就心安理得地將這場景擺脫了開去。
我不能以一個年輕人的滿腔血氣,不顧性命地和奇喀那樣的惡魔拚命,那樣,我只有死路一條而已。
所以,我很無情地把那個引起了我滿腔義憤的場面拋掉,以相對平靜的心態來面對奇喀的挑釁。
如此明智而冷血。
那人的臉孔,我現在早記不清了……有些鬱悶地想到了我的這種行為,他日的義憤,現在已淪落到成為光明正大殺人的幼稚理由,想想也頗讓我臉紅……
但如果不這樣,難道我還能扯著奇喀告上國際法庭嗎?
所以說嘛……讓自己安心的理由其實真的很好找,一切都是為了殺掉那個惡魔嘛……你們的在天之靈就不要抱怨了!
我雙掌合十,向戰雲密佈的天空中象徵性地拜了兩拜。雖然虛偽,但……奇喀,為了冤死的人們,你納命來吧!
不再讓真氣陷入這種不明智的硬碰硬的對抗上,我的速度暴增了兩倍,像一縷輕煙般凌空跨越了五百多公尺的距離,落在了敵我陣地之間的谷地上。
在這裡,炮火和轟炸一下子稀疏了不少,再也無法對我構成絲毫威脅。
眨了眨眼,將氣息收到最小,我慢慢地一步步向著敵方陣地走去,如果順利的話,我應該可以在沒有人察覺的情況下,進入他們的中圈防禦陣地,但是用層層高科技手段佈防的內圈陣地,大概除非我變成一隻蚊子飛進去,才有那麼一點點的可能……
潛行約七百公尺,我的身形在黑夜中顯得越發地朦朧起來,長時間地運行太息一氣,使我的**更加適應目前的這種狀態,也就可以更好地與周圍的環境相結合,做出種種令我自己也感到驚訝的事情來。
比如說,隱形!
幾乎是大搖大擺地從某個暗哨的眼皮底下走過,速度普普通通,可是這位訓練有素的大兵,硬是沒有感覺到我這個活人的氣息和影子。
如果無限發展這種能力,說不定我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到陣地深處,割掉奇喀的腦袋再輕鬆走出來吧……
可惜,日後的可能絕不會在此刻出現,再潛行數十步,天上的朱翎傳來了信息,那是一種純感應式的不安,而僅僅相差兩三秒間,我的眼角處也掠過了一道尖利的風……被發現了呢!
不過,真的是堅羅人發現了我嗎?
對此我持懷疑態度!回頭看看還是一群木木呆呆的暗哨們,我歎了一口氣,撤去了太息一氣隱身的效用。
在對方後知後覺的驚呼聲中,身體扶搖直上,踏空而行,在上方某人的微笑中,發出了長嘯:「奇喀,今天老子要和朋友去喝茶,先留你一條狗命又如何!」
四野震盪間,從堅羅陣地中噴發出來的強大火力,成了為我送行的煙火,在我腳下綻放開來。
而在此同時,天際射下來的雷霆金光,則在隆隆的雷鳴聲中盤旋降下,直轟我的頂門要穴。
「羅巴人果然小氣!這就是待客之道?」
肚子裡面是半途而廢的火氣,我不閃不避,單指朝天,太息一氣如勁矢般飛射而出,正面擊中了夜空中降下的雷霆……
在轟天的爆響聲中,我的身形在空中微降又升起,而上空那人的身形也終於出現道:「果然是你啊……天降雷霆,你還真當你是宙斯了?」
眼前這個與我當真有過一面之緣,想來我也很難把他忘記,那天,在有容妹妹的歌唱會上,兩方差點兒攪成大亂的罪魁禍首中的一位,帥得一塌糊塗的那個……
叫什麼來著?
「阿儂列!」
他笑咪咪地回答我,好像一點也沒因為我的怠慢而心懷不滿,當然,相比之下,他剛剛那個雷霆問候實在是比我強上太多了……
虧了他還是神話英雄力量中的十二神將之首,以一人之身獨兼四神之力的超級天才!
已經躋身於組織較高位置的我,對阿儂列可不是一無所知了,這種危險人物的資料,只要是個明白人都會記得死死的,免得到頭來死在誰的手上都不知道……
「竟有降天雷打人的閒功夫……神將大人是到長鏈半島上渡假來了?」
「哪裡,只是去東極洲的途中湊巧路過,見到張兄弟如此地好興致,想請你上來一敘而已!」
我很不禮貌地翻了個白眼——鬼才信你!從西羅巴洲到東極洲只需游過天塹洋即可,你還迢迢萬里地越過大半個星球?如果要打架的話,直說便可以了!
他還是那副笑盈盈的德性,一點也不像剛剛降天雷打我的那個瘋子。
其實我也奇怪,我和奇喀的戰鬥,一定意義上可以稱之為炎黃和禁忌的鬥爭,身為神話英雄力量的代表,他應該是笑咪咪地在一邊看熱鬧才對,為什麼他竟有了插手的興致?要玩三國大交兵嗎?
「不是這樣啊……」
他還是那樣笑咪咪的,縱使是在死亡的光線縱橫交錯的夜空中,他的笑臉依然如陽光般燦爛。
縱使再心不甘情不願,我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實在是外型絕佳。
他似乎真的繼承了羅巴洲古神族那驚人的英俊美貌,無論在何時何地,總是那麼風度翩翩……哦,我好像記得,他繼承的神力之中有一個是阿波羅……
怪不得笑容會這麼刺眼!
「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從天空中往下看,見你們兩方的動作,覺得很好笑……」
兩方?我愕然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正看到在乍明乍暗的光線下,一隊人馬那刺眼的行為……堅羅人!什麼時候過去了?
「我應該感激你嗎?」我直直地看向眼前這個笑容滿面的美男子,完全不明白他的真實心意所在。
但我也明白,堅羅人的行動已經宣告了本人今夜行動的失敗,如果我還想讓陣地上的夥伴們安全過一個聖誕節……那麼,此刻,我應該立時趕回去!
「不送!」
這個男人笑得溫文有禮,而我也只有苦笑著回應道:「……那這樣的話,先謝了!」
有點虛偽地道了一聲謝,我再也不理這個正笑得開心的傢伙,直接從天空飛過,總算在堅羅人之前回到己方陣地上,雖然迅速,但那狼狽的模樣,一定會讓那個阿儂列更開心!
我咬牙,但同時也沒有忘記發出信號。
如果剛才看到的形勢沒錯,堅羅人大概要在兩分鐘之內潛入外圍陣地……如果沒有阻礙,那麼,大約再三分鐘後,我們便要任人宰割了!
只是,那種情形怎會出現?
朱翎在黑暗的天色中飛翔,振翅之聲以我的耳力也只能隱約聽見。
如果沒有干擾,我的聽力清晰範圍大約是五百米,朱翎比我高出三倍;在這樣漆黑的天色中,我的視力清晰範圍大約是八十米,而朱翎則比我整整高出十二倍;在靜心澄意的基礎上,我的超自然感應範圍是七百米,而朱翎,則是我的一萬倍!
當然,要它靜心澄意,也只有我吹響「靈犀」的時候……
無疑的,朱翎是一個好到沒法再好的偵察兵,而心不甘情不願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的、與它心靈相通的我,則是一個最好的傳令兵,在一人一鳥的配合下,即使不藉著任何儀器,這個山頭陣地的動靜也是無所遁形。
是啊,無所遁形他們還上來……
森森的殺氣和戰意從我身後傳來,而在幾秒鐘後,這令人心寒的氣勢卻又全部沉潛了下去,不露出一點痕跡。
我滿意地點點頭,傭兵連的夥伴們行動果然迅速。
「夜戰組三十五人全部到齊……」庫拉塞如此低語道。黑漆漆的膚色完全地沒入了陣地那有限的黑暗之中,在身邊不停閃爍的炮火的強光,也無法讓他的身形完全顯露出來,不愧是傭兵團除我之外的夜戰第一人!
其他的連隊仍在為敵人可能的後續進攻做著更周全的準備,潛入的堅羅人便由夜戰組應付了……
和白日裡的熱血戰士不同,夜戰組的成員此時斂去了一身狂熱的氣息,所餘下的,是一個個的殺手、刺客和狙擊手。
潛入者的變化帶動了我手勢的變化,隨著我手勢的變化,三十五個人開始了輕輕的移位。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樣的黑暗中,沒有一個人戴夜視鏡……他們的眼睛都閃著綠色的光亮,像一匹匹的狼……
敵人戴著夜視鏡的樣子,實在不是太好看。我就看到了天上的朱翎在搖頭,爪子中的圓球同時也掉了下來。
剛剛爬上山頭陣地的人們,眼前瞬間閃現著刺目到令人發狂的白光。
槍聲幾乎在同一時間響起,又在同一時間落下,或者永無止歇的隆隆炮響破壞了槍聲的節奏,但槍聲過去,同時倒下的七個人影,卻還是昭示了剛剛那一擊的完美——上帝只給了他們抽搐的時間。
戰鬥開始!
敵人雖然一上來便被放倒了七個,但對於其總數而言,還算不上什麼。
他們的反應可說是一等一的快!同伴倒下的剎那,至少有十顆以上的手雷向著各個槍聲響起的方向投擲過去。
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就算是在開槍後立時迅速移位,這一輪反應超常的手雷反擊,依然是讓我們灰頭土臉。
在這因火藥而爆出的火光中,雙方默契極佳地再度開火,人影幢幢之中,閃掠過無數細小的火花。
杜夏跌跌撞撞地摔在我身邊,急促地喘著氣,即便是在黑暗中,他身上的血腥味也可令人明白他的處境。
他的手臂、大腿、還有穿著防彈衣的身上,至少被敵人開了二十個洞,如果不是穿著防彈衣,他早死了N次!
而現在,他也絕對喪失了戰鬥能力,我低罵了一聲,一隻胳膊把他挾住,太息一氣全開,鬼影一般閃了兩下,已跨過了二十多公尺的距離。
子彈在我後面開了一連串的小花,我沒有開槍還擊——因為我用的是匕首。
用大拇指將匕首從鞘裡彈出來,用尾指固定方向,最後再用中指施加巧勁,太息一氣透了進去。
被太息一氣灌注的匕首在這黑暗的天色中,亮起了一道雪白的光華,足夠映花那些入侵者的眼,像是一道閃電,先劃過離得最近的敵人的喉結,再劃道弧線,改變方向,長虹貫日一般直透入另一個人的胸膛,兩個人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便倒地斃命。
而此時,我來到了巖洞口,沒有停下,擦著洞口掠了過去,而杜夏卻在那經過的一瞬間被甩入。
我有信心不讓任何敵人發現我的動作,從而安全的推斷出巖洞的位置。在巖洞裡,所有的戰鬥人員都全副武裝,只是,陣地上的肉搏戰,卻輪不到他們……
最黑暗的時間已經過去,東方的光線也使得天空的顏色產生了微微的變化,雖然在我的眼中,敵人的模樣同樣是纖毫畢現,可是在普通人的眼裡,這一點點的光線,卻又成為了死神殘酷的幫兇,使陣地上的戰鬥血腥成倍地上揚。
敵人的戰鬥力是無庸置疑的驚人,在黑暗中突如其來的閃光彈的襲擊中,他們沒有一點猶豫地扔下了會使他們一直陷入被動的夜視鏡,再以乾淨俐落的行動形成了多個戰鬥小組,給予我們以猛烈而有效的打擊。
這默契,這行為,當然不可能是普通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