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喜歡打馬虎眼,也不覺得左右逢源是一件好事。
將心比心嘛,我自己也不喜歡被別人用好言好語騙得團團轉,幹嘛要這樣欺騙別人呢?
所以我很坦白的說道:「我曾經想過對你是怎麼樣,但是那又如何呢?你終究是要回日本嫁人的,我很早就對你斷了念頭了。只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程度,這是我一開始怎麼也想不到的。」
蜜兒用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說道:「王明道,事情到這地步,我也不再騙你了,其實我跟我哥會到台灣來並不是完全為了你,只是因為我們跟尚樹之間的一個協定。」
「喔?竟然有這種事情,笙月怎麼沒有跟我講過呢?」
蜜兒說道:「那是尚樹叫我大哥不能講出去的。」
我好奇的問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協定,竟然肯讓你從婚禮上跑掉?」
蜜兒說道:「本來我和我哥講好了,是不能跟你說的,但既然你對我沒有任何情份的話,跟你講也沒有關係了。」
蜜兒閉上了嘴巴,再仔細的看了我一眼後,下定決心的說道:「當初尚樹私底下找了我們,他知道我並不想嫁給他,而他也不想娶我,但事情演變到這樣,已經沒有辦法喊停了。所以他跟我們談一個條件,只要我們帶他到台灣來,他就有辦法讓整件婚事取消。」
「帶他到台灣來?他不會自己坐飛機來啊?」
蜜兒也不知道原因,只是推敲的說道:「尚樹似乎有點顧慮,沒有辦法明目張膽來到台灣,或許是有什麼事情害怕別人知道吧,總之他要我們幫他演這麼一場戲,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來到台灣。」
「那為什麼要扯上我呢?你只要說你不嫁他,跑到台灣就好了,這樣他也可以到台灣來找你回去啊?」
蜜兒解釋道:「這是尚樹設計出來的戲碼,我只是照演而已,至於他為什麼會挑上你,我也不清楚。」
「那你們兩個就放任那個人這樣污衊我,陷我於危機之中嗎?」我幾乎是用吼的在講話了。
笙月這時候也走了出來,對著我歉然說道:「明道,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們利用你了。」
「又一次了,為什麼總是一次又一次的上演呢?」我不懂的說道:「為什麼你們總是要在傷害我之後才說抱歉呢?我到底作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笙月看到我變成這種憤怒的模樣,解釋道:「明道,其實我真的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這一次會答應田中尚樹的要求也只是認為他只是想到台灣來而已,並不會對你出手的,這一點我已經跟他說好了,絕對不能對你有任何動作。」
「會這麼順利嗎?」我心裡面一點都不這麼認為,說道:「你知不知道全台灣應該都在警戒田中尚樹所帶來的勢力,而我也被選中要跟田中尚樹來一場比試呢?」
笙月驚訝的說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也想問你們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這樣不對,讓我去找田中尚樹問個清楚。」笙月看起來真的想去找那個田中尚樹。
我卻拉住他,說道:「你知道他在哪邊嗎?」
笙月呆了一下,對著我說道:「不知道。」
「那你要去哪邊找啊!」我說道:「今天我來也是傳達明院的消息,他希望你們到時候也能參加這一場比武。」
笙月看到我的模樣,歉然說道:「明道,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當初他跟我講的時候很單純,他只是要來台灣找一樣東西而已,怎麼知道他會變成這樣,這……」
笙月歎了一口氣,說道:「實在是我始料未及。」
我看到笙月這樣,真的忍不住氣道:「拜託你也用大腦想一想好不好,他怎麼可能為了一樣東西而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有什麼東西他需要親身來到台灣尋找的?」
笙月卻回道:「明道,這你就錯了,其實田中尚樹他這一次真的是來找一樣東西,這一樣東西是他的長輩所遺留下來的,為了不讓人知道,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台灣尋找。」
「是什麼東西?」
笙月聳聳肩,說道:「這我也不知道,反正應該是一樣很貴重的東西。」
「我不管是什麼東西啦,那現在變成這樣,要怎麼收場呢?」
在笙月還沒有說話之前,外祖母便走了出來,說道:「跟櫻花財團約戰的事情是他們提議的嗎?」
我看到外祖母出現,趕緊回道:「不是,是明院他們提議的。」
外祖母又說道:「我覺得你們太過於倉促了,田中尚樹這一次來並沒有為台灣帶來什麼戰火,你們何不靜觀其變呢?」
「但是三光門聽說就是受到田中尚樹指使的,我想田中尚樹這一次來的目的絕對不簡單。」
外祖母笑道:「哪有這麼複雜,他真的是來找東西而已。」
我聽到外祖母這樣講,疑惑的說道:「難道外祖母你知道田中尚樹為什麼來台灣?」
「我當然知道,只是這件事情跟你們無關,只要你們獨善其身,我想都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外祖母隱藏著一些事情不願意透露。
「真的嗎?」我不懂的說道:「那我為什麼會受到三光門的攻擊?」
「這不一定跟田中尚樹有關,畢竟你身懷陰陽術,本來就是三光門必除之對象。」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應該去跟明院講這些事情嗎?」
外祖母搖搖頭,說道:「不用了,你去講他們也不一定會相信的,明院跟你不一樣,他們必須顧慮很多事情,不能就這樣放鬆下來。」
「那我到時候該去赴約嗎?」
外祖母說道:「看你了。」
我不解的說道:「看我?」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要去,這種問題你自己最清楚了。」外祖母最後把問題推回來給我。
「既然你說田中尚樹他們是來找東西的,那他們會不會拒絕明院的邀約?」
外祖母肯定的說道:「不會,他們一定會接受的,這是顏面的問題。」
「那這樣子也是有可能演變成兩方人馬的大戰了?」
外祖母並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看起來她是想讓我自己去思考了。
我無力的說道:「外祖母,你兩個孫兒幫我惹了這件事情,你至少也要幫幫我排解吧!」
外祖母卻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不是我需要擔心的。」
我抓了抓頭髮,怎麼一家子都那麼樂天呢?
「算了,反正我話已經帶到了,你們自己斟酌吧!」說完後我轉身就要離開這邊,忽然又看見了映天蘭,停下了腳步說道:「外祖母,這些映天蘭是你種的嗎?」
「映天蘭?」外祖母看著我的目光,說道:「你是指那些花啊?」
我點了點頭。
外祖母說道:「不是,那是一個小夥子來我這邊種的。怎麼,你認識他啊?」
「他應該就是我爸吧!」
「你父親?」外祖母仔細的回想,說道:「經你這麼一說,你和那個小夥子的確有點像。」
我聽到外祖母這樣講,轉過身去問道:「我爸來過你這裡?」
「該有二十年了吧!」外祖母回憶的說道:「當初他來到我這邊,說我這邊有一塊好土地,適合讓他種花,要我讓他在這邊種植他的花。」
「那時候我當他是一個傻子,哪肯答應他啊!結果他隔天帶了很多他種出來的花,跟我說這些花是他種的,他希望我能把這塊地借給他,讓他種出更漂亮的花來。」
「那你借他了?」我追問道。
「我被他那種熱情打動了,便把這片地借給他,讓他自己去打理。」
「那這些花都是我爸種的?」
「是他當初留下來的,我依照他教我的方法,每天照顧這些花,都二十幾年了,還是不斷的繁衍著。」外祖母講完後,看著這些花,又說道:「這一段時間真漫長,想不到我從此就沒有看過他了。」
外祖母對著我問道:「你爸呢?過得還好吧?」
我黯然的說道:「他早就去世了。」
外祖母歉然的說道:「對不起了,問起你的傷心事。」
「唉,不會啦,他在我小時候就走了,我是因為這些花才勾起對他的記憶。」
「是嗎,那你對這些花也很熟悉了?」
我搖搖頭,說道:「沒有,其實我也只看過一次而已,我爸會種花的事情我也是這陣子才知道的。」
「這樣啊,我剛剛看你站在花前面那麼的專注,還以為你已經得到你爸的功夫了。」
「映天蘭算是我最熟悉的花朵,如果對象是它的話,我倒是蠻瞭解的,現在我媽也都只種映天蘭而已。」
「原來這朵花的名字叫做映天蘭啊!」
看到外祖母恍然大悟的模樣,我奇道:「我爸當初沒有幫它取名嗎?」
「沒有啊,他說他有事情要先走了,這些花就拜託我幫他照顧,等他有空再回來幫它們取名。」
「呵,說不定在我爸的筆記本有記載。」我把我爸的筆記本拿出來,交給了外祖母,說道:「你可以看看。」
外祖母有點激動的拿著筆記本,說道:「沒想到我還有機會再看到這本筆記本。」
我不知道為什麼外祖母會有情緒的波動,她接著說道:「這本筆記本你爸當初從不離身的,每天就看他在觀察這些花朵,並且記錄下來他的心得。」
外祖母翻開看了幾頁,說道:「看到這裡面的文字,我就能想起他當初認真的模樣,那個人真的很專注的把心神都花在花朵上面,如果不是當初時不與他的話,他的成就一定是不可限量的。」
「真的嗎?我爸有這麼厲害啊?」沒想到可以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對我爸的讚美,還真的有點訝異。
「嗯,這幾十年來我還沒看過有人像他那麼專注在一件事情上面。」外祖母把筆記本合起來,交給了我,說道:「你好好收著吧,這一本筆記本很有價值的。」
「那是對看得懂的人才有價值吧,對我來講就是我爸留給我唯一的東西。」雖然我這麼講,還是小心翼翼的把筆記本放到背包裡面。
「就算是這樣,也是很有價值的東西。」
「嗯,這一本書可以讓我見證我爸走過的路。」
「年輕人,要好好珍惜啊!」外祖母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很幸運可以擁有很多東西,但也很不幸你必須要花很多心思去珍惜身邊每一樣事物。」
聽著外祖母的話,我心裡面覺得她似乎對我非常的熟悉。
外祖母看著我眼中的疑惑,笑道:「這是老年人的經驗。」接著又說道:「晚了,留下來吃飯吧!」
我現在是真的沒心情留下來,但是笙月卻拉著我說道:「明道,我們還是好朋友吧?」
我不解的問道:「你真的這麼在乎我這麼一個朋友嗎?」
「這還用說,我可是把你當成最要好的朋友了。」
聽到這一句,我心裡面更氣的說道:「那你怎麼處處陷害我呢?」
「別這麼講嘛,其實我也都是為你著想啊,我帶蜜兒來台灣也是要讓她和你相聚,誰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好啦、好啦,反正我也沒有什麼損失,只要田中尚樹不來找我的麻煩就好了。」
笙月說道:「你放心,我馬上去找他出來,並且鄭重的警告他,要他絕對不能動你。」
「好啦,希望你不要是嘴上說說而已。」說完我就跟笙月他們一起進屋子去了。
我跟笙月他們一起坐在屋子裡面,吃著難得的盛宴。
如果以蘭筱芸家裡面的伙食來講,這邊的東西可能上不了檯面。空心菜、高麗菜、絲瓜,一些尋常的蔬菜這時候卻顯得異常好吃。
不知道是外祖母的手藝過人,還是這些蔬菜在毫無人煙喧擾的土地上生長而顯得美味,反正我是一嚐就不能停止。
就像我同學講的,越吃越順口、越吃越大口。
笙月看到我這模樣,笑道:「明道,你是多久沒有吃東西了啊?」
「早上起來就沒有吃了。」
「這麼趕啊?」
我邊嚼著菜邊道:「還不是為了你們,我昨天晚上也沒有睡好啊!」
接著我詳細的把明院的經歷講了一次,說完後還是不停的吃著。
蜜兒可能還是很怨恨我吧,看我這樣一直吃,罵道:「吃吃吃,就只會吃,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你不擔心嗎?」
「哭都哭過了,不然還能怎麼樣呢?反正日子還是要過啊!」我話雖然在說,但手中的筷子卻沒有停過,還是一直的挾著菜。
一直默默不發言的外祖母也說道:「如果真的像明院講的這樣,那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笙月說道:「怕什麼,只要外祖母你肯出手的話,十個櫻花財團也不是你的對手。」
「呵呵,那是你不瞭解櫻花財團的內幕,如果藍郡真的有這個心的話,那我想整個亞洲怕是沒有人可以跟他們抗衡的。」
我聽到外祖母也知道藍郡之名,問道:「外祖母,你也知道藍郡啊?那你認不認識藍天養呢?」
外祖母有點訝異的說道:「如果從我的口中說出藍郡來,那還不算什麼,但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就讓我訝異了,想不到你也知道這個組織。」
「是有人跟我講過的。」
外祖母稍微點點頭,說道:「想來也是這樣,那你想問什麼呢?」
「也沒有什麼,只是想瞭解外祖母對藍郡熟嗎?」
「我曾經是藍郡裡面菊會的會長,你想我熟不熟呢?」
「什麼?那你不就認識藍天養了?」
「嗯。」
外祖母輕輕的一聲,卻讓我感到無比的震撼。她認識藍天養,那她會不會知道天珠的事情呢?
外祖母看到我好像嚇住了,說道:「那已經是陳年往事了。」
「你怎麼會擔任這一個職位呢?」我不解的問道。
「呵呵,那是一段年少輕狂了,年輕人總會有自己的夢想,我當初也有自己的想法,而藍天養提供了我這麼一個空間,我便跟著他一起打拼了。」
「那你怎麼會離開啊?」
外祖母淡淡的說了一句,道:「理念不合。」
我感覺到外祖母似乎不想說這件事情,就不再繼續追問下去,說道:「聽說現在的櫻花財團是藍郡底下的蘭會?」
「他們不只是蘭會,藍天養當初的藏身地點就在櫻花財團。」
「喔,那田中尚樹跟藍天養之間有任何關係嗎?」
「算是他的繼承人吧,不過這也是我離開之後的事情,我不是非常清楚。」
「這麼說來田中尚樹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了。」
外祖母點了點頭。
想不到情況逐漸明朗,但卻一次又一次的衝擊著我,看著這越來越沈重的負擔,我真的有辦法對付田中尚樹所帶來的挑戰嗎?
把事情講完之後,我便拜別了笙月和蜜兒。
臨走前,笙月還一直要我常來,說他妹妹很想我。
我本來以為蜜兒又要生氣了,今天跟她講了那麼多事情,她應該怒氣騰騰吧,但這一刻她只是對著我說道:「王明道,你自己一個人要小心尚樹,他真的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我笑了笑,轉過身去,瀟灑的揮了揮手,自己一個人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