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愛人 第4卷 184.幸福的裂痕
    李菲晴突然的質問如當頭一棒,狠狠地敲在了風天奇的頭頂,更敲進了他的心裡,於是鈍痛持續著,折磨著他的心臟。

    他派司機監視李菲晴這件事情,風天奇並不是沒有想過會被識破的可能,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被揭穿的一刻卻是在這樣一個最差的時機。

    他伸出雙手攬住李菲晴的肩膀,想要將她拉向自己,試圖讓彼此之間的距離不要那麼遠,遠得他忍不住心底發寒。沒想到,他的雙手才剛接觸到李菲晴的肩膀,她卻迅速地將肩膀傾斜了一下,躲開了他的雙手,甚至還刻意向後退了一步,她的目光依然執著地盯著風天奇,等著他給出答案。

    伸出的手抓了個空,盯著空蕩蕩的懸在空中的雙手,風天奇的臉上有些尷尬,更多的卻是失落和難過。知道再也逃脫不過,他索性一咬牙,狠心道出了實情,「你猜得不錯,是我……是我讓司機跟著你的,可是……」

    風天奇想要解釋他這樣做的目的,期望李菲晴能夠像從前一樣給予原諒。可是這一次,李菲晴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當她聽到,她最害怕的、最不希望聽到的答案從風天奇的嘴中說出來的時候,她崩潰了,失去了理智,道出了她正常時絕對不願說出口的指責。

    「天奇,這樣算什麼呢?我以為我們是幸福的,可是現在,一次又一次,我卻忍不住會覺得,我們的幸福只是一場虛幻的泡影。兩個沒有信任可言的人之間,又怎麼可能會有幸福存在?天奇,你來告訴我,為什麼你對我那麼地不信任?我們的未來,還能有幸福嗎?」

    面對李菲晴的指控,風天奇無從反駁,也沒有反駁的權利。可是,沉默卻令他的心更痛,開始無盡地沉淪,卻不知道何處才是終點。

    他知道,對他們兩個人而言,幸福是多麼遙不可及的一件寶物。所以,在千辛萬苦地抓住了上天施捨的幸福以後,他才會緊緊地抓住不肯鬆手,卻不曾想過,幸福正如握在手中的沙粒,有時候握得太緊,不但不能緊握在手中,反而會流失得越來越快,離他越來越遠。

    現在,風天奇就有這種感覺。他把李菲晴抓得太緊,甚至讓她感覺到了窒息,所以她不由自主地開始掙扎。

    他無法自控的束縛帶給她的,已經不再只有幸福,更多的卻是令她不安和恐懼的獨裁,她是不是已經開始感到厭煩,甚至想要掙脫了?如果他再這樣繼續下去,是不是在她恢復記憶以前,他就已經先失去她了?

    一想到即將要失去她的可能,風天奇的心臟就像正被利刃一下下地刺穿似的,血汩汩地往外流淌著。

    不能,不能再失去李菲晴一次。如果這次失去了,那麼恐怕就真的會是永遠地失去,再也尋不回來了。

    內心瘋狂地吶喊著,害怕失去的風天奇放下了身段和自尊,試圖用解釋來挽回。

    「菲晴,我讓司機跟著你,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是因為不信任你所以派他去監視你,我只是……只是擔心你的腿,因為不放心才會忍不住讓他跟著,保證你的安全。我知道如果如實告訴你,你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才不得不讓他偷偷地跟著。真的,真的只是這樣,絕對不是不信任你,絕對不是。」

    面對風天奇的解釋,李菲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甚至他的話中究竟有幾分真實度,李菲晴都控制不住大腦地懷疑著。

    深深地歎了口氣,含著幾許無奈、幾許忍耐,李菲晴終是有氣無力地說道:「天奇,這次的事情我可以放下,可以不再追究,也已經沒有心力再去介懷,可是……請你以後給我一點尊重和自由,不要再讓司機偷偷地跟……偷偷地保護我了,我不需要。」

    話說完了,看到風天奇略顯蒼白的臉色,李菲晴心頭猛地一顫,微微張唇忍不住想要安慰,猛地一想到他今天的行為,卻又硬生生地忍住了,逼著自己轉了身爬上床躺了下去,背對著風天奇的方向。

    盯著李菲晴完成一系列的動作,看到她刻意背對著自己躺了下去,風天奇只覺得心直往下掉,身累,心更累。

    臥室裡一片寂靜,甚至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不甚清楚。風天奇被這股沉悶的氣氛逼得發瘋,忍不住喊了一聲,「菲晴。」

    盯著李菲晴的背影良久,她卻依然一動不動地安靜躺著,沒有任何反應也沒有動作分毫,風天奇就已經知道,她並沒有睡著,卻刻意閉緊雙眼裝著已經入睡,只因為……此時此刻,她已經不想和他有任何交談。

    喉嚨裡微微地泛著苦,可他又無比地清楚,這苦果是他自己種下的,所以,風天奇也只能繼續忍著心中的苦澀不堪,也爬到了床上安靜地躺著。

    注意到李菲晴因為他的動作而瞬間變得僵直的背影,風天奇的眼底閃過一抹黯然、哀傷,可他還是沉默地躺了下去,目光緊緊地盯著李菲晴的背影發呆。

    感受著此時此刻的僵持和沉默,風天奇的腦海中就忍不住會想起前一段時間的幸福和甜蜜。為什麼只是短短的幾天,一切就都變了樣呢?對他們而言,幸福為什麼那麼地短暫?

    其實,他也不想那麼地多疑。可是,看著她和單齊飛越來越親密,一想到單齊飛對她至今還無法忘懷地迷戀,他就不能自已地會去擔心,連他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這種情緒。

    「菲晴,是不是失了憶,你忘記了對我的恨,卻也忘記了對齊飛的討厭?」雙眼合上前,風天奇在心底終是忍不住默默地問出了深埋的疑問。李菲晴卻終究不可能聽到,因為風天奇是不可能更不敢當著她的面問出口的。

    寂靜的黑夜裡,李菲晴失憶以後的第一次,兩個人相對無言地躺在床上。壓抑的沉默飄蕩在空氣中,明明誰都無法入睡,卻都只能強裝著緊閉雙目。因為不想說,更不知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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