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你沒有拚死反抗我?」他不甘心的問道。
「因為我不想死。」她背對著他,窗外陣陣山風與草香,四年多的時間,她早已習慣了這裡,和日而起,落日而息,每天鳥語花香,每夜星辰蟲鳴,吃自己種的食物,穿自己做的衣服,物質的貧乏卻獲得了精神的富足,沒事了去瘋子大哥家竄竄門,再去遠處幾家隱居者的家裡轉轉,如此,足矣。
「如果換做別的男人,你也會一樣妥協?」他的拳頭不知不覺的攥緊,手背上青筋暴出。
她的眼神一怔,她無法立刻做出回答。為何她不拚死捍衛自己?她也想這樣質問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喜歡的人,應該要拼了命來保護自己才對,但是,她卻沒有這樣做。她喜歡他嗎?不,她一點兒也記不起他是誰。她討厭他嗎?好像是討厭的,因為他總是在欺負她。可是她為何會在他的欺負裡常常失神?
猛地搖了搖腦袋,不能再想了!她提了提嗓子,說道,「雖然沒有遇見過第二個像你這樣的男人,但我是個怕死的人,說不定就會妥協了。」
她竟然敢這樣回答?心裡的怒火一竄而起,他插到她和窗口之間,擋住漫天繁星,「你說過我要是不為你守身,你就到處水性楊花。我等你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碰過別的女人,而你,居然給我這樣的回答!」
他的身影遮住了星光,她的眼前又是一片黑色,她只得連連後退,「對不起,對於曾經的或許是我做過的事,我向你道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他有些惡狠狠的說道,之前他發誓任她打罵,可現在的情形,彷彿並不樂觀。
「那你要什麼?」她害怕的用雙臂抱住身子,他此時的眼神很可怕,比她之前在山上遇見的一隻老虎還要可怕得多。
「我要你。」他不由分說的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有任何躲藏。
要她?是指她的身體嗎?如果能以她的身體換來他的離去,這也無妨,她咬咬牙,答應道,「好!」
他面色一喜,她答應了?她肯跟自己走了嗎?
緊接著,卻見她顫顫巍巍褪下身上的衣袍,「你…你是要這樣吧?如果這樣可以的話,那麼之後…請你離開,再也別來了。」
她彎腰脫下裡褲的時候,只聽得房門『彭』的一聲撞上,面前的男人,如一頭憤怒的雄獅一般衝出了屋子,床上還放著他未穿完的衣服。
遠遠的,聽到河水噗通的聲音,他不會想不開,跳河自殺了?心口有什麼東西被提了起來,但是,河水那麼淺,哪能淹死人!她將衣服又一件一件的穿了回去,回頭把他的衣服疊好,丟在院子裡的綠樹籬笆上,關門、闔窗,一覺睡到大天亮。
就當它是一場惡夢吧!明天太陽升起時,她蘇眉依舊是開開心心的蘇眉。
院子裡的晨鳥開始唧唧咋咋的叫喚,日光也從板壁的縫隙裡溜了進來,蘇眉睡眼朦朧的伸著懶腰打開門,滿院清新撲面,泥土的香氣,花草樹木的香氣,青山的香氣,河水的香氣,所有的一切交織在一起,今天肯定又是一個好天氣。
這樣的地方,誰不願意生活一輩子呢!
目光不經意的掃向綠籬笆上,已經空無一物,他走了嗎?
走了好,走了好。
胸前的傷口又生起幾絲疼,她捂著胸口朝院子外走去,河邊的野菜似乎可以摘了。
走到院子門口,她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住了好幾年的小院子,忽而鼻頭一酸,總感覺即使離開一小會也捨不得似的。
一道黑影悠然出現在她身後,緩緩揚起的右手終於狠心一拍,她便頹然倒入他的懷中,眼睛裡的不捨也漸漸落幕。
他將她打橫抱起,嘴裡喃喃說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你拒絕我。」
前方的路口上出現一隊黑騎,其中一匹無人的黑色駿馬已昂首闊步的朝著他們飛馳過來。
「清霜,這是你的女主人,以後可不許將她甩下了。」他將她的臉湊到馬頭前,馬兒居然聽話的舔了舔她的臉蛋,這才上了馬,朝著黑騎隊伍駛去,幾年的歲月漸漸被甩在身後,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待他們走後,不遠處的山崗上出現了一個灰布麻衣的身影,他遠遠眺望著那漸行漸遠的隊伍,目中複雜難言,「蘇眉,不是瘋子大哥不來救你,而是你的定數已到,是離開這裡的時候了。」
說罷哈哈大笑,卻又哽咽難言,他們相互陪伴了四年多的時光,突然有一方不在了,怕是會寂寞吧!他撫著腳下的一雙布鞋,那是她花了一年時間才做出來送給他的,他們在山月下義結金蘭,他是大哥,她是小妹,可他如今卻連送上一送也不成!
唉,世事難料,歲月蒼茫。
回首處,是當年的江都之戰時。
「江楓,有一件事我想拜託你。」三更半夜,異族華服的女人來找他,開門見山便是這句話。
「納蘭王妃居然有事想拜託我?」來的女人正是納蘭王妃韓青歌,與青歌只有一姓之差的女子,他那時正翹著二郎腿在房裡喝酒,眼睜睜瞧著這個女人居然從後窗裡輕盈躍了進來。
「這是一包烈性迷藥,可致人昏迷三個月之久,請你想辦法下在青歌的飯菜裡。」她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又將這小瓷瓶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