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景曄和洛陵韓家之間的恩仇,還是要做一個了斷,而這了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要如何選擇?
蓉兒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笑道,「不論你怎樣選擇,我們都不會怪你。人總要走上那一條路的,遲去早去都沒有區別。」
歸冬冷笑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就先送你上路吧!」
說完便揮劍朝蓉兒刺來,目中則關注著青歌的動向,卻是眨眼的時間,她手中的劍便斷成了兩截,一股殺氣迫得她後退幾步。
「小姐,你這是要與我們作對了?」識春笑笑的問道。
青歌舉劍悲道,「不許殺他們!」
識春笑道,「既然小姐這樣決定,那就別怪我們手下無情了!」
說完擊掌,屋外的人頓時闖進屋裡來,將青歌三人團團包圍住。
識春道,「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全部殺掉?一個不留?連她,連他們的孩子都不留?
這八個字,令她全身上下無一不在顫抖,「這是…這是他的命令嗎?」
識春道,「上邊的命令,如果小姐不合作,便殺無赦。我們也只是執行者,小姐若是變了鬼可千萬別來找我們!」
說完一揮手勢,眾人蜂擁而上。
殺無赦!殺無赦!殺無赦!……這三個字如鬼魅一般回想在她的腦海裡,他居然要對她殺無赦?
刀光劍影裡,招招狠絕,血色亂飛,一切都被染紅。
景曄,難道我們的愛都是假的嗎?難道我們的山盟海誓都是胡說的嗎?
我說的一生一世、天長地久,你說的千秋萬世、至死不渝,都是騙人的鬼話嗎?
你總說我不說我愛你,可是我對你的心說了啊。
景曄,你在哪裡?景曄,你親自來告訴我?景曄,你不是說要來接我的嗎?
心成了魔,刀尖便瘋了,見人就殺,見人就砍,地上斷肢殘體、血肉模糊,直到一個冰冷的身體從背後死死抱住她,又聽得一個失而復得的聲音在耳畔焦急的響起,「少主!少主!快住手!人都死了!」
之後只覺得腦後一痛,便混混沉沉不省人事。
一隊殘軍護著一輛青色馬車穿越七彎八拐的暗道遠離離州而去,那是早就準備好的逃生之道。
次日清晨,離州城破,被起義軍佔領,城樓上飄起了黑色的旗幟。
洛陵軍殘軍不過數千,皆四處逃散,而有一股勢力,卻緊緊追著他們不放,一路追蹤暗殺,勢必要將他們置於死地。
青色馬車行了一天,在一個小鎮上停了兩個小時,另外又置辦了四輛馬車,隊伍分成了五隊,各自朝著各自的方向而去。
身後的追兵僅僅隔了五個小時就找來,他們找鎮上的人問了大概情況,便朝其中兩個方向追去,向著那兩個方向去的,分別都載了一男一女,那便是他們的目標所在。
小鎮郊區一座普通民宅的後院裡,初秋的葉已經開始了偶爾的凋落,鋪在院子裡的地面上,主人卻懶得去掃,任由它做了墊腳的路。
「公子,這是你要的草藥。」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嬸端著一個籃子進來,走向正坐在陽光裡搗藥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很瘦,身上的白袍被輕風吹起,便像是要隨風飄去一樣。他的皮膚很白,卻是病態的慘白,唯有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亮如星辰。
他將藥籃子接過來,微笑道謝。
大嬸從屋簷下搬了個小凳子出來陪坐在他旁邊,關切的問道,「公子,你夫人還沒醒嗎?」
白衣男子回頭望了望屋裡,說道,「快醒了。」
大嬸也隨他望了進去,歎氣道,「都睡了大半個月了,也該醒了,不然你這每天衣不解帶的照顧她,你這身子也承受不了,哪天她醒了又該是你病倒了!」
白衣男子笑笑,沒有接話。
大嬸又歎道,「你們還年輕,孩子要多少就能生多少,這次的事你們也不要總掛在心上。」
白衣男子點點頭,又向她道謝。
大嬸再坐了一會便走了,說是過兩天給他們送點新鮮的野菜來。
送走大嬸,白衣男子又坐回原地繼續埋頭幹起手裡的活來,快到正午時,他從屋子裡搬了一張靠椅出來,再在上面鋪了一層軟軟的被衾,然後從裡屋的床上抱了一個沉睡著的嬌小女子出來,他將她輕輕放在椅子上,又替她蓋上一床薄毯。
暖暖的陽光,沐沐的清風,院子裡唯一的一棵秋海棠開得如癡如醉。
白衣男子將她安置好,便進了偏房裡倒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他拉了張椅子坐在她旁邊,用勺子攪動著熱氣,又時不時用嘴吹一吹,嘗一嘗,待不燙了,便舀起半勺往女子口中送去。
湯藥依然從嘴角流了出來,他趕忙拾起帕子替她擦掉,無奈的淺笑道,「你到底還要睡多久?」
說完一歎,喝了口藥在嘴裡,俯身往她嘴裡送去,一口又一口,直到她全部喝下。
在這座院子之外,早已翻天覆地。
盛京。二皇子雖沒有登基為帝,卻終於取得王、鳳二家的聯手支持,得到朝廷的實際控制權。
第一件事,便是針對晉王景曄,他因拒不討伐起義軍而被朝廷定為同謀,削官削爵,貶為一介草民,此舉頓時激起民憤與軍憤,要知道,在天下人的眼中,那可是傳說中的英雄,要不是有他,四藩之亂早已滅掉了南朝,哪還有他李氏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