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下去,立刻啟程。」景曄篤然站起身,收回隨她遠去的目光。
周青在心裡歎了一聲,點頭道,「是。」
青歌並沒有立即離開行館,而是悄悄潛入了幾個房間,順了幾件厚實的外套和一些碎銀子。
景曄的隊伍離開時,她正躲在行館的側門處遠遠望著他離開,不知為何,突然覺得現在的夜很冷,想不到冬天竟然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到了。
在入歸寧的城門附近找了家客棧,按照梁伯他們的步伐,應該要三天後才能趕到這裡。
她擁被坐在床上,望著桌上的燭火,怎麼也睡不著,她想起了暗香看向她的眼神,複雜的她不敢想像。
如果幾天後再見,她要如何面對那五個即使受盡屈辱卻依然褪不去心裡愛意的女子?
景曄此舉,無形的在她和她們之間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牆,對於男女情愛之事,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已經再也不可能去相信了。
生命的代價,一刀又一刀刺入胸口的疼痛,教她怎麼能忘?
第五天,天空慘淡,陰雲密佈,蕭瑟的西風吹起了綿綿的乾澀,想下雨卻總飄不下來。
站在無人看守的城頭上抬首仰望,空中有排成字形的南飛雁,它們在皚皚暮色裡心無旁騖的朝著自己嚮往的方向飛去。
對於她,雲水渺渺,南北難辨,只能空增迷茫罷了。
但是,她要活下去,把上輩子沒活夠的份,全部都活下去。
「老大!」遠遠的一聲吶喊,讓她從無盡的遐思裡回過神來。
一個一米八的大塊頭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對她揮手示意,後邊是一長溜的馬車隊,終於等來了。
青歌抿唇一笑,待他們走進時,才沿著城壁滑了下去,站在他們面前。
李莊飛快的跳下馬,高興道,「俺就說了老大不會丟下我們!」
張小山也走上前來,「我也是這樣想的,以老大的身手肯定能逃出魔爪。」
不待青歌說話,暗香從馬車裡鑽了出來,冷冰冰盯著她道,「你為什麼回來了?」
青歌笑道,「這是我的隊伍,當然要回來!」
暗香眼神裡抹過幾絲複雜,她跨下馬車,步伐堅定走向青歌,對她穩穩鞠了三個躬,說道,「謝謝你將我救出來,也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但是從這裡開始,我已經無法和你同行。」
青歌從她的眼裡看出她的堅決,笑著點頭,「我尊重你的決定。」
江小紅隨後跟了出來,表情怯怯道,「老大,我想跟著暗香一起去找王爺。」
青歌也點頭,隨後,芳菲,秋月也一一向她告別。
只有餘影,默默的看著她們四人,她的理智告訴她留下才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離王爺最近的人,不是她們五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眼前這個一心想從他身邊逃開的女子。
她勸服不了她們,便只有祝願她們一路走好。
既然選擇,便要承擔,無論後路如何,希望你們都能堅強的走下去。
吳越分了一輛馬車給她們四人,又將車上百分之九十的金銀珠寶都分給她們,還丟了幾樣武器,在路上,他就知道了她們的想法,他誠心勸過幾次,卻沒有任何效果。
她們都是很好的女子,只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人,希望,一路順風。
馬車遠去之後,梁伯才過來打招呼,看著青歌的目光依然如常,卻聽得她開口道,「梁伯,對不起,連累你們了。」
梁伯慈靄一笑,想必她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不待他開口,她又道,「我們先走一步,這些日子,多謝了。」
她不知道景曄會不會說話算話,最好,還是不要連累別人的好。
吳越立馬明白,跟兄弟幾個一齊向梁伯辭行,不由分說便開始啟程。
十人的隊伍一下子只剩下了六人,馬車裡,青歌和吳越研究路線圖,余影則坐在一旁盤點著盤纏。
幾人在鬧市區裡稍微停頓了一會,賣掉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又添置了一些必需品,如果走得快,在天黑前應該能到達歸寧外的一個小鎮子,在那裡歇息一晚,再朝東邊走,上那條插向昌許的山道,雖然傳說有山賊,但這也是唯一的道路了。
整頓行裝後,三人一組各自駕了一輛馬車,輕裝出行,一前一後朝著小鎮的方向駛去。
一行人在天黑時抵達小鎮,隨便找了家便宜的客棧住下。
晚上,青歌睡不著,便披了件袍子出門,沒想到余影也跟著出來了。
「是在擔心她們嗎?」余影靠在迴廊的欄杆上,問道。
青歌苦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余影不解道,「為什麼這樣說?」
青歌道,「她們幾個手無縛雞之力,我既然將你們帶出來,就應該要負責到底不是嗎?」
余影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想她們也經過了慎重的考慮。而且,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們只怕永遠都活在恥辱裡,更別說有機會去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你無須自責,這些都不是你的責任。」
正說著,吳越和張大山從旁邊的房間裡走了出來,李莊和張小山也跟著出來,吳越笑道,「看來大伙都睡不著!」
李莊道,「要不我去拿幾壺酒來,咱們喝幾杯?」
余影道,「我陪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