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一聽高興地跟萬曉菊去了禮堂。這一下市場的人都看得傻眼了,尤其是那些攪鬧市場的人,乾生氣沒辦法,只好繼續「站大崗」,仍過著有了花沒有挨的日子,再也不敢哄抬價格了。
西山島的農戶,順利地扣上大棚心花怒放了。看著綠油油的稻苗一天天長大,說不出心裡的愉快,每天晚上三五成群的到劇場看二人轉。就連大學裡的專家教授和大學生,也總是抽空進劇場,所以劇場天天爆滿。那位中年婦女藝名原來叫一品紅,劇團裡的人都是她的徒弟。大家見開演以來如此火熱,都高興得了不得。一品紅非常感謝萬曉菊和西山島的領導,不但主動地交了場地費,還到文化部門辦了演出執照交了管理費。這樣一來西山島二人轉劇團一炮打響,不但西山島人願意看,就連百湖的職工幹部,和海內外客人也趕來觀看。使百湖農場特別是西山島的業餘生活,變得更加豐富多彩。
但是,歡樂的生活常常伴著苦惱。正當人們在歡樂之時,異常嚴峻的考驗再一次降臨到人們頭上。
陽春四月初,北大荒少有的暖春天氣,已經持續了兩三天,越冬的積雪就像被火烤的一樣,開始雪水橫流。有經驗的老北大荒人,都感覺到天氣將有寒流到來,督促孩子們加緊時間一定要加固大棚,嚴防暴風雪的襲擊;像關尚文那些在北大荒受過傷的人,已經感到腰酸腿疼,天氣已經向他們打了招呼。但是有不少水稻戶,對老北大荒人地勸告報以冷笑,說這樣的好天氣不抓緊時間給秧苗出風,讓苗更壯些更待何時?便把大棚向陽面掀開,有的晚上連壓都不壓。照樣去看戲。
刺骨的腰腿疼使關尚文無心去看戲,他下樓到校園的育苗基地轉了又轉,看到秧苗感到欣喜,但看到有的大棚的薄膜下角連土都沒壓,心裡一驚:這不趕快壓好,一旦暴風雪到來,秧苗還想要嗎?他立刻掏出電話,讓孔祥禮、秦正以、關尚琦等人趕快召集水稻戶,馬上回來加固大棚。以抗即將來臨的暴風雪。
二人轉劇場正在演出,關尚琦聽了三哥的電話,借演出的空閒時間,上台用麥克風向台下說道:「黃花島的農戶請馬上回黃花島,立即加固育苗大棚!」他連說兩三遍,跳下台,與關如林等一幫小青年出了劇場,騎上摩托回黃花島。其他黃花島的人,一見副場長的舉動,知道事情緊急,儘管沒看完戲,但也戀戀不捨的回去了。
黃花島的人們剛走,總經理陪著關尚權進了劇場,他們直奔舞台,向一品紅說幾句什麼。一品紅忙讓演出停止。
「各位觀眾請原諒,老天讓我來攪鬧劇場,我不能不來。剛剛接到農場氣象局緊急電話,今天晚上有特大暴風雪。根據這一緊急情況,各農戶必須立刻動手,加固你們的育苗大棚,以免被大雪壓塌!現在就請看戲的農戶趕緊離開劇場,連夜加固大棚並住在大棚,及時清除落在棚上的積雪,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機關和各部門的同志,馬上到機關開會,做好防寒的一切準備,隨時準備到各作業區支援。其他非農業生產單位,也要有人值班,保證隨叫隨到。好了就說這些,現在天已經陰了馬上行動!」說完,急急忙忙下了舞台,向一品紅說:「對不起,今天的演出到此結束,不能再耽誤了。」說著走出劇場向機關走去。
夜幕降臨,涼風送來了細雨,灑在人們的臉上、身上;雨越來越大,澆透了正在加固大棚的人們身上的衣服;起風了,風吹來了雪花落在地上,落在人們的身上,立刻化成了水。關尚文等學校領導,帶領車輛挨個大棚送從各家收來的雨衣、雨布、塑料布,棉襖、棉褲、棉大衣,讓他們趕緊到大棚裡換上,鼓勵稻農連夜守住大棚。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風雪在慢慢的加大。從開始的雪花,變成了雪片,又變成了雪團。更為奇怪的是天並不很冷,這雪下得又粘又急,風竟吹不動漫天大雪,只要一伸手,憑空就可抓一把飛舞的雪。地上已經見不到白天橫流的雪水,完全被飛落的積雪覆蓋。
加固大棚的工作已經基本結束,人們都坐在大棚裡抽顆煙,喘口氣,靜等預防暴風雪。可是,約摸等一個來小時,不但暴風雪沒來,而且在大棚裡連一點風聲也聽不到了!有的人開始慶幸沒起大風,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大棚裡睡上一夜也不錯;有的開始抱怨領導虛張聲勢,害得自己不但沒看完二人轉,還給雨澆成落湯雞,氣得把大衣往苗床邊一鋪,做起春秋大夢。
關尚文正與七弟、如田等在大棚裡聊天,寂靜的夜裡開始還有風聲,可是隨著夜深,已經是風平浪靜了。「三哥!看來這風雪已經過去了,慶幸沒有多大,不然刮壞大棚,稻苗的損失可就大了。」
「七弟你別高興得太早,這那叫暴風雪?弄不好大的風暴還在後面,風暴的前面是平靜,要於無聲處聽驚雷呀!」關尚文沉思著說,他藉著馬燈的光向大棚頂看著,突然驚叫起來:「不好!這雪太厚了,趕快打掃下來,不然有壓塌大棚的危險!」
關尚琦一聽,抬頭一看,「我的媽呀!這雪也太厲害了!」也驚叫起來。只見棚頂已被一兜兜的雪壓得沉下來,只要一碰就有撕破薄膜的危險。他們趕緊拿起木掀,穿起棉衣向棚外走。
沉沉的夜寂靜無聲,漫天的雪落個不停。腳下已經是沒腳面的積雪,百米長的座座大棚,成了長長的雪嶺在無情的白雪下呻吟。
「快!趕快清理,一刻也不能耽誤!」關尚文焦急地說。
「這可如何是好哇?這麼多大棚,黑燈瞎火這麼幾個人可怎麼清啊?該死的老天!說颳風不颳風,你就是多少給點風,也不會讓雪壓棚頂啊!」關尚琦和侄兒們邊清積雪邊詛咒著。
「怨也沒用,還是抓緊時間通知所有的大棚,別抱著僥倖的心理等颳風,一旦壓塌大棚,育好的秧苗全完了。」關尚文趕緊撥電話,通知學校和機關值班室,馬上通知人支援育苗基地清理大棚積雪。
寂靜的深夜,突然被廣播聲劃破了夜空:「西山島所有人員請注意!各單位請注意!馬上組織人到各作業區的育苗基地,帶鐵鍬、木掀、掃把連夜清理大棚頂上的積雪!」廣播不停得響著,叫起了千家萬戶。
一場清雪保秧苗的夜戰正式開始了。
樺林島作業區,距西山島較遠,關尚權見夜雪濛濛,地上積雪已有一尺多深,上面是雪下面是水,一腳下去像稀飯一樣的冰雪四濺又光又滑。關尚權考慮到夜間行車怕出危險,安排各單位支援第一線後,親自帶領剩餘人員驅車前往樺林島支援。車還沒有開動,只見一品紅帶領她的演員班子,邊走邊喊:「等等我們!」
「你們來幹啥?」關尚權問。
「我們也去幫稻農清雪。大家快上車!」一品紅邊說邊指揮人上車。
「好!我們歡迎,不過我們這是義務勞動,可沒錢雇打工仔。」關尚權笑著說。
「開車吧!就是花錢雇,三更半夜這樣的天誰肯來?放心我們一分錢不要!稻農遭災我們不能不出力呀!」一品紅說。
關尚權聽了心裡一熱,大聲說:「坐好,開車!」
夜沉沉,雪茫茫,樺林島作業區的稻農們已經是筋疲力盡,每個大棚只有三五個人在清雪,可是前面清完,回過頭來本想喘口氣,後面的棚上又下半尺來厚的雪。人們不顧擦一把臉上的汗水又重新清;汗水雪水把人們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可是無情的雪仍是下個不停,已經有的大棚被壓得塌了腰,人們心急火燎失去了信心,經理周廣文急得幾乎要哭起來。正在這時關尚權帶領兩卡車支援大軍趕來了,一下車立刻投入清雪戰鬥。不少稻農激動得流下熱淚。
雪仍在不停地下,絲毫不減威勢;人仍在奮戰,一點也不示弱。由於清雪的人增多了,大棚上的雪再也存不住了,解除了壓塌大棚的危險。
「董事長,太謝謝領導們了!不是你們及時趕來,整個華林島的秧苗就要完了。」周廣文感謝地說。
「不用謝我,還是謝謝大家吧!特別咱應好好謝謝二人轉劇團的客人,他們與秧苗毫無相干,竟主動的也趕來支援。」關尚權邊擦臉上的汗水邊說。
「不用謝我們,我們是被西山島的大協作精神所感染,幾天來看到西山島從上到下,那種雷厲風行的作風,令我們佩服。開發區的領導們還保持著,當年開發北大荒軍人的作風身先士卒,不怪西山島這樣興旺。」一品紅由衷地說。
「唉!當年的精神確實留給了後來者,但是那些英雄已有不少長眠在荒原哪!」在微曦的晨光茫茫漫天飄雪中,關尚權深沉地望著東北方向,像是自言自語地說。
「是啊,西山島後來者的精神可以安慰先人,我也曾在農墾工作過,常為離開墾區而懊悔,應為北大荒的前輩樹碑立傳。讓人們永遠記住他們的精神!」一品紅激動地說,「北大荒精神才是可貴的呀!」
「謝謝你!我們雖然沒有為他們樹碑立傳,但我們在那裡建立了墾荒戰士公墓,足以慰藉於先驅。」關尚權驕傲地說。
「啊!在樺林島有公墓?」一品紅驚訝地說。
「是的!開發區建設中,這樺林島建成了森林公園,就在森林公園北面的高地上建起了公墓,包括我們已故的老場長欒青峰在內的墾荒者,就安葬在哪裡。」周廣文有些激動地說。
「欒青峰?他也去世了?」一品紅的臉上掛上了悲哀,「多好的大哥呀!你怎麼……」濛濛的飛雪仍不停歇,誰也沒注意到一品紅的感情變化。天已經放亮,關尚權的手機突然響起。他忙拿出手機。
「喂!……什麼?老李怎麼了?……被歹徒砍死了?」關尚權的臉上掛上了威嚴的怒火,「一定要看好!……我這就回去。」
「怎麼了?」周廣文焦急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