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以磨磨蹭蹭地向連隊走。關尚權一見便說：「我的秦先生，你別像小腳女人似的，把腳鐐子打開，快點不行嗎？」
萬曉蓮看了，二話不說向如林一擺手，說：「走，咱分頭通知去！」
關尚權見曉蓮等人去召集人開會，便拿起鐮刀和七弟一起割豆子。
「大哥你歇著吧，就這點兒我和如林一會就割完了。」尚琦說。
「怎麼樣？這地種的還行吧？」
「嗨！要是沒這場霜雪，我們爺倆今年就發了，我看水稻少說一畝也能打一千多斤。去了交任務糧等，咋的也剩個幾萬。」
「那現在你們先割倒了，還有多大損失？」
「損失肯定是有，但問題也不大，弄好了一畝還能勾上一千斤，但質量不如原來了，就怕賣不上價。」
「那要不割呢？」
「那就糟了，哥你一看就知道了，都得霉爛變質，連餵豬都怕中毒。」
「那你們五隊的人咋都不割呢？」
「現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顧各人，誰管那？就你們派那個死不爛慘的秦正以，半天壓不出個屁來，不知道宣傳還不算，還竟給職工農戶打破頭楔不壞事才怪呢！」
關尚權見不少人已經來了，便直起腰，嘻嘻哈哈的與七弟說：「人家都說扯蛋的吃香，你不信。過去有那麼三個妯娌，這天那趕上老公公六十大壽，捉摸老人要給哥三個分家，都想討好老公爹，這時老公爹從外邊回來了，大媳婦趕緊上前攙起公爹左手；二媳婦連忙攙起右手。這兩個媳婦給老公公服侍得高高興興。這三兒媳婦一看急了。埋怨老公爹你怎麼不長三隻手？」
「哈哈！三隻手不成小偷了？」關尚琦大笑起來。又問：「那三兒媳婦怎麼辦？」
聽到這哥倆在說笑話，都湊到跟前也都笑了起來。
「那三兒媳婦也不甘示弱，她也夠機靈的，連忙上前一把拉住老公爹的老二，向屋裡攙。」關尚權笑著說。
「哈哈，哈哈！」地頭地邊上一片笑聲。
「這老公爹一看，呵！還是三兒媳婦孝心，心裡一高興，精神也來啦，本來他的老二像霜打的草似的，蔫了吧唧的，這時突然挺了起來，眉飛色舞地說：三股日子四股分。扯蛋的分雙份。三兒媳婦一聽，高興得跪地就要磕頭，誰想她這一跪，攙老公爹的手沒鬆開，手這麼往下一墜，把老公爹疼得哎呀一聲說：你……你……本來這霜打的草能挺起來，可是這一回全完了，唉！你溜須也得能辦正事，這回分家沒你的分！」
「哈哈……」人們都大笑起來，有的笑得直不起腰。可關尚權繃著臉並不笑，見秦正以也在大笑，便咳嗽一聲。
「諸位都來了，你們先看看還沒割的莊稼，再看看關尚琦割過曬乾的，同樣是霜打的蔫了。但要想要糧食，究竟是割了好還是不割好？如果都像三兒媳婦一樣光想玩邪的，可能今年的糧食也就不想要了！」
大家一聽，真的拿起霜後的莊稼對比起來，都大吃一驚：「哎呀！這割的和沒割的竟差這麼大的成色？早知會這樣，就是拼老命也得割呀！」人們說啥的都有，都把埋怨的目光投向秦正以。
「現在你們都看到了，我也不多說了，西山島黨委分析了今年的災情，動員大家抓緊時間，一定把霜後的莊稼先割倒晾曬，其他單位都積極響應，人機畜齊上已經快割完了，馬上進入脫谷。可不知你們是怎麼想的？卻無動於衷。」關尚權說到這，平靜一下心情，「今天的會就開到這兒，怎麼做你們自己想，你們收多了糧食誰也搶不去，別聽有些人胡說八道，五隊的事就是讓人犯捉摸，春天萬副董事長給拿錢種地，有人說她在放高利貸。現在讓你們割莊稼，又有人說是勞民傷財。究竟是想幹什麼？這樣下去，吃虧的不是你們自己嗎？」
大家聽了這些，議論紛紛，有的氣得罵罵咧咧地說：「他媽的五隊只有王八頭，哪有為老百姓辦事的頭頭？人家都傳達黨委的號召，可這王八蛋卻不管不問。害得我們瞪著眼睛把糧食白白的濫掉。還是他媽的人嗎？」
「我們要求黨委重新派個管事的來，也讓我們五隊翻翻身。」
大家七嘴八舌，矛頭都指向秦正以。關尚權一聲不吭，只是看著秦正以。萬曉蓮看大家火氣越來越大，怕不好收場便說：「大家冷靜一下，如果想通了，現在收割雖然已免不了損失，但還能收回一些糧食，賣不了還可以作飼料，再晚了可就全完了。我勸大家現在回去，抓緊時間盡量多收一些糧食，不然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呀？」
「好！我們聽董事長的。但我們強烈要求董事長，給我們派一位有能力，能為大家辦事的經理來！」有人當場要求撤換秦正以。
關尚權聽了這些，皺著眉頭看看秦正以，說：「我看這樣吧，這裡離西山島較遠，過去原則上是讓原來的領導班子不動，既然大家有這樣的要求，你們可以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在你們五隊，推選一位大家信得過的，能為你們辦事的出來當經理？董事會絕對尊重大家的意見。」
又是一陣七嘴八舌，有人高聲說：「我們選關尚琦當我們的經理！」
「好！我們同意！這小伙子能幹，又與大家一條心，我們信得過！就選他當經理。」有不少人表示選關傷琦。
「我看大家的意見我考慮一下，關尚琦是我弟弟，怕他擔不起重任，既然大家都同意，我也不再說什麼。等回去後董事會再研究一下，老秦本來現在已經不是五隊隊長，只是今年秋天特殊情況，來幫助工作的。我們會盡快答覆大家，如果沒有別的意見，就按萬副董事長說的，回去收割吧，你們看到了，今年關尚琦的收成保證要比你們好。」
聽了關尚權的話，都回去收割了。秦正以低著頭向關秀川走來。
「董事長，我沒有把事情辦好，你處分我吧！」
「哈哈……老秦哪！評老實你沒說的，是夠老實的了。可是領導這麼大個連隊，不認認真真地做工作怎麼行？無頭將軍打仗只有挨槍子！這樣吧，明天你回到學校，老孔搞校辦農場忙不過來，你去幫幫他，這裡就不用管了。」
西山島割霜後莊稼的消息，很快傳到農場，農場領導立刻到西山島，生產科長見到正在地裡幫職工割大豆的李元方，察看了割後的大豆和還沒割的情況，驚訝地說：「老李呀，你們怎麼想出的好主意？這樣一來，霜雪給帶來的損失就不大了。」
「這是老關想出來的辦法，在特別黨委會上定下來，便開始行動了，現在我們西山島找不到閒人，都忙在地裡。」
「好，好！你們的經驗應當推廣，我回去立刻通知全場各單位，必須立刻動手。」說完，告別西山島驅車趕回場部。一場提前收割的戰鬥，在百湖農場展開了。
經過不到一周的奮戰，西山島的地已經全部割完曬乾，脫谷工作也全面鋪開了，由於脫下的糧食水分過大，水泥曬場已經曬不下了，先割的還好辦，可以堆放。後割的水分太大，不能成堆。西山島又發動群眾，利用屋前的陽光，炕頭的餘熱，鍋台的烘乾等辦法進行烘乾大豆，確保糧食安全。各家庭農場和農戶，嘗到了提前收割的甜頭，所以這次炕大豆都積極響應。
「老李，現在各農戶對炕大豆有什麼想法沒有？」關尚權這幾天一直跑五隊，沒時間問其他事，這天他剛從五隊回來，一見李元方便問。
「各家聽我傳達你了的電話，都說老關不會給我們虧吃，聽他的沒錯。所以都行動起來了，有的乾脆在屋地下搭鋪睡覺，把炕都騰出來炕大豆。」李元方高興地。
「太好了！這樣就不會爛掉到手的糧食，損失會減少很多。」關尚權說到這裡，又說：「看來還是咱的工作沒做到家，老百姓誰不知道打點糧食不容易？誰會眼看著糧食白白的爛掉？可是有些幹部卻沒把心想到老百姓，這樣站著茅房不拉屎的東西，必須拿掉！不然以後西山島的水稻進一步開發，工作也難進行。」
「是啊，五隊在農場時就是老大難單位，很多政策很難貫徹下去。現在你怎麼辦了？」
「我看了兩天，聽了不少人的意見，就那個老貧農隊長，簡直是地瓜踩一腳，任嘛不是！讓他當經理那五隊就完了。光老實有啥用？根據五隊群眾的意見，我暫時讓關尚琦負責，看他有沒有能力領導好五隊，行就讓他幹，咱也能放心。」
「通過大家選經理倒是個好辦法，老關你看其他隊是不是對班子也重選一下？」
「還得看一段時間，你別心急，如果咱把原來的領導都拿掉，不利於穩定人心，幹得好的就用，幹不好的慢慢群眾會不用他。自然就會選出信得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