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5卷 11.平息風波
    「哈哈!謝謝老弟的關心,不過沒關係。我是有名的酒漏。當年我管公社酒廠,那天不喝它三斤、四斤?今天尚文酒量不行,我這大哥不陪好眾弟兄,那怎麼行?」

    「哈哈!我說關大哥,你真不愧是酒漏!不愧是農民企業家。你既能說又能喝酒,今天我任自強要和你喝幾杯,一比高低。」

    「哪裡哪裡!我可不是什麼七業家八業家的,只不過是電線桿子綁雞毛,膽子大點兒。開幾千畝荒地,包了個小小的湖西農場而已。怎敢和老弟這軍墾農場的副隊長相比?」關尚權一聽任自強要和自己比酒,忙打著哈哈說,生怕把他喝醉了,又說:「論喝酒,我也是癩蛤蟆打哈欠——放大氣,其實我也喝得暈頭轉向了。」

    「啊哈!大哥這是瞧不起我呀!我和尚文是鐵哥們,我知你在老家是有名的勞動模範,公社副書記。我這個副隊長可算個啥呀?要瞧得起我這個渾弟弟,我陪大哥三杯!」任自強見關尚權不想和自己喝,竟將他一軍,邊說邊將酒杯舉到關尚權眼前。關尚權見他臉已經上紅,頭上有汗珠,知他的酒量不小,便接過酒杯,剛要說話,卻聽有人陰陽怪氣地說話了。

    「真是林子大了啥鳥都有,也不看看自己是啥膜樣?針鼻大的小官,也在這兒充烏龜鱉親家,竟敢和大哥比,姓任的你還是歇歇吧,別丟人了?」大家一看說話的竟是陳洪禮。

    這幾句話不要緊,可把任自強氣壞了,立刻一腳踢翻了眼前的桌子,又櫓起袖子向陳洪禮撲去,大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不要臉的大騙子!……」

    這一下食堂裡的人都起來了,目光都投向任自強和陳洪禮,亂哄哄地說啥的都有。

    「真他媽的不是玩樣!這不是成心攪老太太的壽筵嗎?把他們倆轟出去!」

    「不要臉的東西,也不知是怎麼滾出百湖的,回來裝什麼人?……」

    關尚文一看,火嗡的上了頭,差點沒昏過去。強站住腳,拉著任自強指著陳洪禮說:「大表哥呀!你既然來給小弟捧場,何必與我過不去?……」

    於業立、於貴永、周廣文、李元方、龔喜明等一些老人,和聞麗娟等一些女友,再也忍耐不住,團團圍住陳洪禮,個個劍拔弩張,大有抱打不平之勢。一場群鬥,眼看就要爆發……萬曉蓮見此,心中翻江倒海:怨誰?任自強雖然踢了桌子,可那是酒後氣頭上可以原諒;怨陳洪禮?他也真不是東西,為什麼出口傷人?但是想起他那出手大方的五千元壽禮:他那實權在握的場長勢力,牟家姐妹的情誼和對自己的關懷,更何況牟大姐是農場的何等人物?她越想越為難,看一眼滿面愧淚的牟春妮,覺得可憐;看一眼怒氣滿面的牟春丫,又怕把事情弄大;再看自己的大伯哥關尚權,見他悠閒自得,俏皮的嘴唇微微顫抖,又見他正觀察每個人的表情,用安慰的目光安慰自己。

    「哈哈!哈哈——」關尚權在此之時突然開懷大笑,吸引了所有的人,「今天是喜事臨門新事多,桌翻碗碎人人樂!」

    「關大哥,人家把桌子都給你周了,這不是瞧不起你們老關家,攪你們的壽筵嗎?我這作表弟的都看不過去,嚥不下這口氣!」陳洪禮帶有挑釁地說。

    「哎——表弟呀表弟。你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又是個大場長,怎麼這點事你都不明白?我看你這場長當的也是二五眼!提拔你的人簡直是他媽的混蛋!」

    「怎麼?大哥你罵我?」

    「咳咳!我一個趕馬車的出身,怎會罵你呢?你是大表弟,又是手握實權的儲木場場長,來給我們兄弟捧場,怎能慢待?」話題一轉,又笑著說:「我是說表弟你不懂任老弟這周桌子的講究,再此喜慶的日子,是求之不得呀!」

    這一通連罵帶刺的話,說得陳洪禮不得要領。特別是這周桌子,好像這位大哥還蠻高興似的。不但陳洪禮被蒙在鼓裡,就連在場的賓客也不理解。

    「哥哥!你——是不是也喝多了?」關尚文見哥哥說得不著邊際,不滿地說。

    「哎!哪能啊——這點酒算什麼?就是多了,那是喝到我肚子也沒進狗肚子,怎能耍酒瘋?」他笑了笑又說:「你是從小離家,不知咱滿人的規矩。在咱家鄉,誰家有壽誕婚姻喜事,專門找人周桌子,以求吉利。這叫周周到到哇!」

    大家一聽都笑了,連老太太緊皺著的眉頭也笑開了花。

    「酒過三分人盡歡,此時有人周桌子,是讓人盡興的歡樂。這裡還有講究呢!」關尚權摸著自己烏黑的天生卷髮,樂呵呵地又說:「你知道,咱關家向來愛養狗,大喜事怎能忘了狗?這一周誰也不去管它,狗立刻跑到席間,爭相舔地下的酒席,人們便歡叫著說『舔舔——舔!』也就是『天天——甜』。」

    「哈哈!這倒是新鮮!有意思,有意思!」於業立大笑著說。人們都笑了。連牟春妮也露出了笑臉。

    「可是碗都碎了!」萬曉蓮心疼地說。

    「哎——碎得越多越好,碎了就得買新的,這叫歲歲更新!灑了。叫瀟瀟灑灑!……」

    關尚權的一席話,說得大家平息了怒和怨,止住了一場祝壽風波。牟春丫心中佩服,暗說:這大哥真是了不得,不怪能當公社書記,真會隨機應變。想著笑著看了看關家兄弟。

    「所以,今天這事,我得感謝陳表弟的一激,使任老弟幫了我的大忙。二位有功,請接受為兄的敬意。」邊說邊拿起壽桌上的酒杯,倒了滿滿的三杯,親自獻給陳、任二人,說:「咱兄弟三人,為了祝老太太身體健康,乾了這一杯!」三人的酒杯碰在一起,關尚權一飲而盡。任自強,陳洪禮也只好喝了這杯酒……

    關尚文看哥哥對這場風波,解決如此得不慌不忙,如此圓滿,心裡非常高興,但對哥哥的酒量產生了懷疑:這食堂中三十多桌,自己每桌只象徵性地沾點兒酒,已經感到不行了。可他那樣一杯一杯地喝,為什麼就一點不醉呢?難道他真是酒漏?

    關尚權見風波已經過去,怕再出新的風浪,便笑著向大家說:「我關某人是個酒囊飯袋,今天得各位的捧場,令我感到榮幸。在此我謝謝大家!」說到這裡,向大家深鞠一躬,又說:「今天不但領教了諸位的盛情,也領教了西山白酒的醇香,本來還想陪大家再喝幾杯,可是,怕回去後老婆不讓我上炕,所以不敢相陪……」

    「哈哈……」又爆發了一場笑聲。

    「大家不要笑,我是有名的氣管炎,這是人所共知的……怎麼?你不信?不信你問我的那口子,我們做孩子的時候,她喜歡男的,我喜歡女孩,可她不聽我那一套,齊擦卡擦一口氣給我生了三個兒子,我一看火了,這才給我生個女兒……」這關尚權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可他笑瞇瞇的像沒事一樣。見人們都吃喝笑得差不多了,這才歸到正題:「為了大家吃好喝好,同時呢,也別像我似的,喝得怕老婆不讓上炕,我就不一一的再陪了。天也不早了,遠道的還得往回趕,所以沒喝好的繼續喝,沒聊夠的繼續聊,我可得讓孩子他媽給我醒醒酒去了,希望大家有機會到我的小小的湖西農場咱再喝!」說完向李元方點點頭,搖搖晃晃地回了座。

    牟春丫見關大哥真的說醉就醉了,忙端起一杯礦泉水,親自送給大哥輕聲說:「大哥我佩服你,快喝點水,清醒清醒頭腦,你要醉了,尚文應付不了這局面。」

    關尚權忙接過水,也輕聲說:「你放心我沒醉,是我裝的。其實我沒喝多少酒,我是怕再出插曲……」

    「啊——愕?」牟春丫看他確實是裝醉,倒有些迷惑不解了。

    人們歡天喜地的漸漸地告辭回去了,任自強也告別回去睡覺了。

    誰想到這時,陳洪禮藉著酒興竟走到辛其美面前說:「你……你要想和……和我好,就與他斷……斷絕關係,我在口岸……給你蓋……蓋樓……」

    「你!你敢!」牟春妮再也壓不住心頭怒火,氣沖沖地指著陳洪禮說。她的四個孩子也都站了起來,怒視著爸爸。

    在牟春妮母子的逼視下,陳洪禮覺得自己失言,踉踉蹌蹌地向妻子走來說:「老婆,我錯了,我……我是逗逗……她玩呢……噁……」說著,突然一口,吐了出來,差點摔倒在地上。

    「嘿!丟人現眼!這是我哪輩子修的德呀……」牟春妞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丟下陳洪禮一扭身走了出去……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