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5卷 第十八章 2.你不反動為啥隱姓埋名
    「你姓什麼?你來北大荒為什麼隱姓埋名?不就是怕查你的歷史嗎?不反黨為什麼要改姓?」明勇騮總算抓住了把柄,一句緊似一句地問。

    「你呀,姓明的!你不配站在台上胡說八道,對中國歷史一竅不通,還硬充大瓣蒜。」關尚文挖苦地說。

    台下對關尚文的話,越聽越感興趣,此時都嘲笑明勇騮,批判會,竟變成了聽關尚文的報告會。

    「你不知道,還是我告訴你吧。」關尚文看看台下,特意看看辛治國。又說:「我的姓不是我改的,是當年慈禧下密旨改的。我們是滿州正白旗,我祖宗為了不讓後人記住自己是敖拜的後人,屯田在醫巫閭山下。我們本姓瓜爾佳氏,因歷史原因,改姓關,屯兵的地方也改作關屯。這正如有的愛新覺羅改性金,有的葉赫納拉改性那一樣,我們幽州的滿族八大家,佟關馬趙,董龍程惠,都是由滿族的複姓改的。」又看著明勇騮說:「如果你認為不合你意,你還是讓慈禧給我們改回去吧!」

    「哈哈……」會場上一片歡笑聲,弄得明勇騮下不了台。

    「其實你明勇騮姓什麼你知道嗎?」關閭山問。

    「廢話!我姓明,怎麼不知道?」

    「不見得!我考察過近代野史,你的祖宗可能不姓明。」關尚文一本正經地說。

    「那你說我姓什麼?」明勇騮也感興趣地問。

    「我也說不清,但我考察後才明白,你祖宗的媽媽是康熙皇帝的小老婆明妃,在康熙平定准格爾時,明妃與在家的大臣們私通,康熙回來發現明妃懷孕了,便把她打入冷宮,這才生下你祖宗,明妃想:這孩子姓啥呢?因與她私通的人太多了,弄不清孩子是誰的,又不能叫雜種啊!所以她就給你祖宗安了個姓,讓孩子姓明,這就留下你們明家這一股人。其實呢,應該姓雜種,你祖宗是雜種,傳到你這就更是雜種了。」

    明勇騮本來聚精會神地聽關尚文說他的家史,這時聽到說他姓雜種,知道這是在轉彎罵自己,氣得站起來吼道:「你敢罵我?我打死……」說這,舉手就要打關尚文。

    「你幹什麼?」宮江文一把攥住他的手,「丫替的!你問人家,人家能不告訴你嗎?關尚文精通中國歷史,他的話有根有據,你本來就是雜種的後代,小雜種!」

    台下哄堂大笑,都喊起雜種來。

    「留下點兒精神,還是回家打你老婆去吧,不然你老婆再勾引別人,再給你生幾個小雜種,就更不知姓啥了。」關尚文說著,向台下的辛治國點頭示意。辛治國以為關尚文叫他便上了台。

    「你說是不是?老辛!」關尚文笑問辛治國。

    「什麼是不是?」辛治國給造蒙了。

    「明排長的老婆快生小雜種了,你不知道?」關尚文故意讓明勇騮聽到。

    「我怎麼會知道?」辛治國這才感到又上了關尚文的圈套,紅著臉說。

    「你當然知道了,你和明排長是連襟,這事你能不知道?」

    明勇騮聽他這麼一說,真以為自己老婆和這辛小鬼不乾淨,氣得大罵:「好你個辛小鬼,你他媽的把一個破鞋塞給我,竟讓我戴綠帽子,老子和你沒完!不整死你,老子不姓明!」

    「對,對!不姓明。姓雜種!」台下一片起哄聲。

    「你別聽他瞎說!他這是有意挑撥你我之間的矛盾。」說著,他知道關尚文的厲害,自己已已經吃過他的虧,不敢多說,灰溜溜地下台去了。

    關尚文見自己一句話已經生效,但不知辛治國的老婆梅仁尚有什麼反映,便向明勇騮說:「你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得下去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說著走下台,走到梅仁尚身邊坐下了。

    這梅仁尚和辛其美坐在同一條長木釘的坐凳上,聽說自己的丈夫和明勇騮的老婆不乾淨,心裡罵:你小子以前讓李勤玉來玷污我,讓你妹妹頂缸,你還舊習不改。好!我還讓你妹妹出醜。心裡想著,見關尚文找座位,便向一邊躲一躲,讓關尚文坐在自己和辛其美中間。

    關尚文不客氣地坐下,一聲不吭地看著台上。

    「我說兩句!」只見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健步走上台,怒沖沖地指著明勇騮說:「你說閭山游擊隊是土匪?你說關尚文父親殺人放火?」

    大家一看,這老人是農場老墾荒戰士,已退休的陳裡明。都聚精會神地聽他說什麼,明勇騮也一聲不吭地看著老人。

    「告訴你姓明的!我原來就是閭山抗聯的隊員,當年在陳鎮北將軍的帶領下,清除或收編了閭山的土匪,創建了閭山根據地,使閭山抗日隊伍日益壯大,成為閭山獨立大隊。當年關尚文的父親關幽燕,用計鬧幽州,火燒偽警局;引日軍出城,聚而殲之;又巧奪軍火,裝備了閭山抗日大隊。這些我都參加了,關幽燕是我們大隊不在編的首長,在執行秘密任務。幽州解放了,我們整編成解放就的一個團,南下解放全中國後,解放後我們又整編成一個師,參加抗美援朝。後來集體轉業來到北大荒,開發創建了百湖農場。陳鎮北將軍親自任場長。你小子是什麼東西?敢說我們是土匪?」

    明勇騮不相信他是當年閭山抗聯隊員,便說:「你說你是閭山抗聯的老戰士,有誰認識你?」

    「用得著你認識嗎?告訴你!我隨部隊轉業來農場,一直在駐墾新辦事處,老了退休住在墾新。是你這個王八蛋,還有姓辛的那個孬種,迫害關幽燕的兒子和兒媳,我作為閭山老戰士,出於對老首長的敬愛,不得不來一連,保護關老大哥的後人關尚文和萬曉蓮。查清並揭露你們的陰謀。」老人嚴正地說。

    「啊?陳大爺!您是專為保護我而來?」關尚文驚訝了,又感動,又傷心。

    會場震動了,對陳裡明從心裡佩服。

    「是的,當年我只有十幾歲,也是『在家裡』的人,不是關老大哥及時將我送到閭山大隊,早被日本人和國民黨害死了。」老人向關尚文說完,又向大家說:「同志們,知青朋友們!你們被辛治國、明勇騮蒙蔽了。關尚文是革命的後代,他父親對遼西的老百姓有大恩,去世後遼西的老百姓供的『窮神』,就是他父親關幽燕;他母親也是革命的老人,協助關老大哥為解放軍攻打幽州立了功,又將女兒,女婿親自送到北大荒,支持自己的小兒子關尚文來北大荒;他的兩個叔叔也是閭山抗聯戰士,參加了解放全中國和抗美援朝。這樣的家庭,能出階級異己分子嗎?再說萬曉蓮,雖說出身在地主家庭,但在父母內遷時,她已與家庭斷絕了關係,和關尚文一起走開發邊疆,建設邊疆之路,這錯在哪裡?」

    「萬曉蓮反動透頂,方狗咬貧下中農,這是事實吧?」明勇騮強詞奪理地說。

    「提起狗,我還沒找你算賬呢!」陳裡明立刻大怒,指著明勇騮厲聲喝道:「誰讓你打斷我那隻狗的腿?用你的腿賠吧!」老人說著,抬起就是一腳踹在明勇騮的膝蓋上,只聽明勇騮一聲慘叫跪在地上,頭上滾下了汗珠,疼得他齜牙咧嘴。台下見老人只輕輕一腳,他便疼得如此,知道這老人武功了得。其實,閭山抗聯戰士,當年軍事訓練就以武功為主,隊員們個個都有兩手。

    「告訴你,那隻狗是我送萬曉蓮出閣的嫁妝,是我們滿族的習慣,萬曉蓮父母不在身邊,我知道萬曉蓮和關尚文到墾新置辦結婚用品,便裝成賣狗人,看他們二人還沒忘『沒狗不成家』的習慣,便以萬家老人的身份贈了這份嫁禮。他們二人心情激動,抱狗拍了結婚照,誰曾想你們這些壞蛋,不懂民族風俗,歪曲事實,給萬曉蓮橫加罪名!你們想過沒有?這是破壞民族政策!這要在幽州,將引起滿族同胞的義憤,能饒了你們嗎?」老人越說越激動,台下鴉雀無聲……

    老人平靜了一下,又回憶說:「當年日本佔領東北,日本人喪心病狂地殺狗,引起幽州八旗的不滿,關幽燕老大哥組織『在家裡』,一夜之間端了鬼子在幽州的炮樓,大鬧幽州,嚇得鬼子只好停止殺狗令。」

    到會的人這才知道萬曉蓮抱狗拍結婚照的原因,不怪他們夫妻如此愛狗。辛治國聽到這裡,嚇得冷汗直流,他知道破壞民族政策,也是反黨行為。

    「我們滿族人,一向把狗視為輔滿之神犬,而你明勇騮在狗回窩之時,用棍棒打斷狗腿,你這樣喪心病狂,我讓你嘗嘗斷腿的滋味。」

    明勇騮一聽,以為老人又要動手,忙往後退,誰知這一動,「啊——」的一聲坐在台上。他櫓起褲腿一看,原來小腿已經腫了起來。

    「沒關係慢慢會好的,不耽誤你害人!不過以後和旺旺一樣,也成了瘸子。」陳老爺子說著就要下台。

    「陳大爺,清等一下!」軍宣隊張參謀說:「今天的大會,澄清了關尚文同志是一位熱愛黨,熱愛祖國的好青年。感謝您今天的發言,使我們受了莫大的教育。」說到這兒又說,「但是,萬曉蓮犯的污蔑領袖的錯誤還沒有洗清,這是個棘手問題,還請您諒解。」

    「好!我相信尚文和曉蓮能忍受,早晚會水落石出。」陳大爺說到這,又對參謀說:「我已經查出這裡邊有陰謀。是一樁合謀陷害,其中的一個知情人,在我的開導和勸說下,本來貼出大字報揭露真相,但是大字報還沒與群眾見面,便被人揭走了。而這個證人也在夜間被人打傷,被剪了頭髮、眉毛,沒法見人。看來這已不是人民內部矛盾,而是階級敵人在阻撓,在破壞!所以我希望軍宣隊和黨支部,密切注意階級鬥爭新動向,防止敵人狗急跳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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