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風雨路  第5卷 9.漂亮女屬於有本事的男人
    「行!就叫它旺旺。那老人不姓萬,姓陳!」關尚文沉思著說:「倒像我的親人,可他怎麼還在墾新?沒走呢?」

    「你是說是你的親人?難道是你親老爺?」萬曉蓮有些驚訝的問。

    「是!肯定是。」

    「那他為什麼不去北京?為什麼不與你相認?」

    「我也感到奇怪……算了,有時間咱一定去看看他老人家……」關尚文又摟過妻子,「現在狗有了,可沒孩子咱們可不算成人啊!你什麼時候給咱生個兒子啊?」

    「按咱這個玩兒法,還不快?」萬曉蓮羞怯地,「可咱倆窮得叮噹響,有了孩子可怎麼養活啊?」

    「哎!車到山前必有路,早有孩子早成人。」關尚文說到這兒,又有些欲動,笑著說:「我把旺旺送回去,咱抓緊時間做孩子!」說著把小狗送到地下,又鑽進被窩。

    「饞貓兒!想要還找借口。」萬曉蓮緊緊地摟住丈夫,親暱地說:「我真怕有了孩子,憑咱倆的處境、憑咱倆的工資,用什麼撫養啊?」

    「蓮!不要耽心,日子會好的!憑你我白手起家,有什麼可怕的?我都二十五六了,多想當爸爸啊!」關尚文嚮往地,「過去有錢也不知道錢中用,現在成家了,我也得學會珍惜錢,得留給兒子、女兒讀書啊!」他說得好像真的見到了活潑天真的兒女。

    「這麼說你也喜歡『王八蛋』了?沒有錢咱再賺嗎?」萬曉蓮笑著說。

    「嘻嘻!錢是得有。可不能為了錢什麼都不顧,做人還應為別人著想啊!」關尚文說到這兒,輕輕地吟道:

    世人世事煩惱多,人人為己多擦磨;

    情情錢錢心牽掛,爾虞我詐又為何?

    若皆坦誠來相見,情錢之事何須說?

    宇宙清平人保暖,家家恩愛享歡樂!

    「咯咯……夫君哪!,如果你和牟二小姐躺在一個被窩裡吟這首詩,她會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我沒那興趣,我講實際。不幹活沒飯吃,沒飯吃活不了。吟詩作畫當然文雅,但為妻認為:

     對宇宙吟詩詩無味,對荒原讀文原不聽;

     對豺狼彈琴狼不理,對敵人吟誦敵不驚;

     只落得兩手空空人譏笑,只落得被人玩弄手掌中。

    「我的文關哥,我勸你還是現實點好。」妻子聽了丈夫此時還是書生氣,沒加讚揚,沒加評論,亦文亦韻地說了一通。

    「啊?我的曉蓮,你平時言語不假思索,不講究文法和條理,今天你怎麼說得含義深遠,有條有理又有詩韻?」關尚文驚訝地說。

    「呵呵!要想學得會,就跟師傅睡。我跟你睡了一夜了,你那點玩樣都灌到我肚子裡了,不會點兒,怎麼做才子之妻呀?」萬曉蓮笑著,輕柔地摸遍他的全身。說:「其實,我平時裝粗野,是為了讓人知道我是貧農的孩子,可我也是初中生,現在都知道我是地主的女兒,又是你的妻子,我再裝幹什麼呀?」

    「哈哈!你這個鬼精靈,比我高明。我裝聾作啞不吱聲,你裝粗當野多說話;我早讓人看出廬山真面目,你卻無人知你是中學生。」二人說說笑笑,進入夫妻的甜蜜之中……

    「唉!看起來假的就是假的,偽裝是裝不出來的,早晚會原形畢露。」關尚文深有感觸地說。他想起了岳父平時的語言漏洞。

    「是呀,我家不是大姐夫給弄個假貧農,也不會落個逃亡地主哇!」萬曉蓮感慨地說。

    運動更加深入了。全國開始了自上而下的奪權風暴。

    百湖農場的權被奪了;公檢法被砸了;場隊領導執行了資產階級反動路線,都靠邊站,被掛牌遊街示眾了。

    此時,關尚文的眼疾終於發作了。不得不連續去省城、去北京治療。然而,都因運動的原因,不能保證患者的安全,不敢收住院手術,只好回原單位治療。對眼中異物不能取出,醫院也愛莫能助了。

    從北京回來,關尚文去一趟關屯,哥哥關尚權已是公社革委會副主任,二叔卻被揪出來掛牌批鬥了。更令他吃驚的是,馬家堡小學由於在批判校領導中意見分歧,有的要揪斗校長岳蘭,而以趙淑香為首的所謂保皇派,成立了「戰鬥隊」。不但死保岳蘭,而且死保公社中的關尚權等當權派,死保派出所所長張松齡,並得到不少群眾派出所的支持。這樣一來,兩派從文鬥發展到武鬥。形成了保皇派與造反派的對立。趙淑香的「戰鬥隊」,人數越來越多,逐漸發展到全公社,全縣,以至全省。趙淑香一看,同馮狗兒一商量,改稱為「捍衛無產階級司令部聯合總部」,簡稱「捍無總」。趙淑香、馮狗兒分別為司令副司令。

    在越來越嚴重的武鬥中,「捍無總」的人總是吃虧,有的竟被打死打傷。趙邱淑香一看,挑選年輕人,成立了「文攻武衛戰鬥隊」。由趙淑香教女隊員,馮狗兒教男隊員,制定了嚴格的紀律:在武鬥中以救人,保護自己為目的,保護好各級領導,不准隨意傷人,更不准打死人。

    經過訓練的戰鬥隊,立刻威名大震,不少造反派組織參加「捍無總」。這樣被認定遼寧省最大的保皇黨。而「文攻武衛戰鬥隊」,被定為反革命組織。趙淑香一看,乾脆和馮狗兒等一批骨幹,將一些意見分歧大的領導,岳蘭等一批走資派,藏到閭山望海寺,保護起來。守住山口,不准任何人進入閭山。據說,陳鎮北將軍也被藏在山上……

    關尚文瞭解到這些,越想越迷茫,這樣下去,不又成佔山為王了嗎?剛剛過幾年好日子,再這樣下去,不又完了嗎?他不敢在關屯久留,怕淑香知道自己回來,給哥哥惹麻煩,便要回北大荒。

    臨別時,哥哥和老叔告訴他:「你回去千萬別參加任何群眾組織,當個逍遙派。二叔有我們在沒關係,等運動過去,我們也去北大荒,這關屯,這幽州不呆了。」

    關尚文幾次外出治病,一年的時間也就過去了。農場的運動,雖然沒有大中城市那樣轟轟烈烈,但也是怵目驚心。副場長欒青峰、一隊隊長章周文都在批鬥後,「畏罪自殺」成了經不起考驗的叛徒。

    關尚文每次從家裡外出,妻子萬曉蓮總是眼淚汪汪,戀戀不捨,有時夜間哭得像淚人一樣。關尚文一出去就是一個多月。她自己把小菜園種得像花園一樣,菜吃不了,便送給左鄰右舍。開始一個人在家無所畏懼,自從章周文死後,便把聞麗娟叫到自己家,二人談心訴冤,十分投機,如親姐妹一般。儘管聞麗娟成了叛徒的老婆,但她被認為是受害者,只不讓她再當老師,當了炊事員,還沒有難為她。

    關尚文外出治眼無效後,已不能正常在田間作業,隊裡決定讓他到學校代課。

    這年初冬,關尚文在愛人萬曉蓮身邊剛躺下,萬曉蓮便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讓他摸。

    「你摸摸這兒!我覺得有些不同。」萬曉蓮輕聲的,「半個多月了,我總覺得噁心,嘔吐,厭油膩。又有一個多月沒來例假了。是不是這裡讓你種上了?」

    「啊?是真的?我要當爸爸了?」關尚文興奮地親著妻子,「這回咱倆可真的成人了。」

    「看把你美的!還不知是不是呢。你什麼時候休息,陪我去醫院檢查一下。」萬曉蓮笑著說。

    「今天是星期五,後天吧。後天我休息,咱去醫院。」想了想又說:「我看明天先讓鄭醫生檢查一下,他對婦科也不外行。」

    「得了,得了!你不怕我給你戴綠帽子?他可是個老色鬼,咱隊已經有兩三個婦女和他有關係,只是人家不敢說。他資格老,為人也不錯,所以沒人整他。你讓我找他檢查,那不是自找麻煩嗎?」萬曉蓮不滿地說。

    「聽誰說的?鄭醫生除了愛開玩笑,對人還是不錯的。」關尚文笑著說。

    「越是不錯的人,越是容易讓女人上當。章隊長是多好的人?要不是和聞麗娟有了事,至於被斗死嗎?你自己也是被人所公認的好人,沒結婚前女孩子都圍你轉,你不也覺得對不起人家嗎?」萬曉蓮歎了口氣又說:「唉——男人那,看表面不行,像任自強那號貨,他想玩女人就難了,剛一觸犯牟春妞,連邊兒都沒沾著,便被人家三姐妹砍下一個手指,而你卻能和人家三姐妹睡在一起,都甘心情願,想以身相許。還把你當成親弟弟一樣供奉。所以說:漂亮的女人屬於有本事的好男人,犯錯誤的也不一定就是壞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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